第5章

一切重歸寂靜后，金陽捂著胸口擦乾嘴角血跡問重錦：「會是他嗎？」

重錦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

金陽咳了兩聲：「不錯，一定只是巧合，當年江……他可是我們守了十二個時辰，眼睜睜看著神魂俱滅的。」

話雖如此，他們心裡還是忐忑，重錦恨恨道：「都怪你們成事不足！死了幾個仙門子弟而已就要鬧著上山來剷平魔教。眼下可好，等他想起一切，再來一次屠戮仙門，到時別來求我！」

金陽也開始後悔，但聞言仍不甘示弱道：「你以為你逃得掉？說不定屆時第一個被除掉的就是你。」

重錦冷笑：「你以為這麼多年在他身邊，我會沒點保命手段？」

金陽恨恨的瞪他一眼，正打算先把霜晨派剩下那些人解決乾淨，結果一轉頭，人竟然全都不見了。

「什麼時候跑的？」金陽問自家弟子。

弟子唯唯諾諾的答道：「林染被葉、葉教主扔下來后，沒一會兒就見他們開始退了。」

金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林染趁機對他們傳了信，大怒道：「為何不攔著？！」

那弟子嚇得不敢說話，金陽咒罵幾句后，道：「追！一定要在他們回山前滅口！」

眾人聞言看了看重錦，又看向金陽，有人鼓起勇氣問：「那我們不跟魔教打了？」

不等金陽開口，重錦紅袖一揮，那人便已屍首分家。

重錦淡淡掃視一圈兒后，問：「還有誰要打？」

仙門百家竟無一人敢開口。

重錦收回視線對金陽提醒道：「你們今日對霜晨派的敵意太強，若是讓他們回去回稟林黎羽，怕是要壞了仙門百家多年來的平衡，還是儘早處理掉。」

金陽咬牙：「不勞你費心。」

「嗷！你不能輕點兒嗎！？」遠離了那群人，葉淮隨手把林染扔下。

林染吃痛的從地上爬起來。

葉淮站在一旁雙臂抱胸冷冷地看著他，道：「我看你那麼伶牙俐齒，還以為你很厲害。」

林染揉了揉摔痛的地方沖他一拱手：「好說好說，我師父教過我，就算打不過別人，也不能在口頭上落下風。」

葉淮看了眼他遍體的傷，問：「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死得更快？」

林染聞言扯了扯嘴角：「我今天才意識到了，他能憑著一張嘴作威作福，是因為身後有師叔祖給他撐腰，我沒人撐腰只會慘死在外，以後再也不聽他胡扯了。」

葉淮被他逗笑，唇不經意的勾了勾：「沒想到林掌門能帶出你這樣的徒弟。」

林染問：「我哪樣？」

葉淮道：「林黎羽是塊木頭，我以為他帶出來的怎麼也該是根小木頭。」

林染翻了個白眼：「他才不是木頭，他鬼心眼多了去呢。」

葉淮對林黎羽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不感興趣，接著問：「你剛剛是不是有話沒說完？」

林染心道：還是來了。

他垂著頭眼珠子轉了轉，正要開口，葉淮先一步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沒人撐腰，最好考慮清楚再說，何況就算有人，也未必會是我對手。」

林染：「……」簡直□□裸的威脅！

他先撐起一個笑，做出一副十分誠懇的樣子，道：「怎麼會呢？我哪敢騙您啊。」

葉淮斜睨他一眼，緩緩道：「想必你應該有所耳聞，我忘記過很多事，重錦告訴我這是心魔作祟擾亂了我的神智，但是他的話我向來只信三分……」

林染好奇的打斷他問：「我說的你就全信？」

葉淮：「一分。」

林染：「那我還說個piu……那我還說個啥？」

葉淮：「你也可以試試不說有什麼下場。」

林染撓了撓頭，見死活躲不過，正要開口，突然身子一晃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葉淮面無表情的踢了他一腳：「喂！別裝！」

葉淮皺了皺眉：「信不信我把你扒光倒吊在你們霜晨派入山口？」

葉淮：「……」

幾個時辰后，林染被扒光了，不過是在醫聖百里霜的屋內。

葉淮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月色，身後的桌上燃著安魂香，百里霜則正為林染處理身上的傷痕。

他摸著長鬍須嘖嘖道：「這小道友真不簡單，身上帶著這麼多傷，血都快流幹了還能撐這麼久，你再晚來一步，怕是我也回天乏力了。」

葉淮默不作聲，百里霜低喝他道：「把窗關上，他現在可受不得這夜風侵襲。」

葉淮隨手一揮關了窗，發出「哐」的一聲重響，吵得昏迷中的林染都不禁皺了皺眉。

敷著葯，百里霜問他：「剛出關？」

葉淮這次終於給了點反應：「嗯。」

百里霜又問：「小道友這傷是重錦乾的吧？他犯什麼事兒了，惹得你那位大護法招招都要取他性命。」

葉淮想了想，如實道：「大概是因為嘴欠吧。」

百里霜：「……」

百里霜不說話了，開始一心一意搗葯敷藥。

耳邊終於清凈了。

然而彼此沉默片刻后，葉淮先開口了：「有沒有一種葯，能夠讓人忘記一些事？」

百里霜手顫了一下，林染直接低吟出聲，很快他穩住心神，對葉淮道：「其實忘記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你看你現在不是過得挺好么？這次出關修為又精進不少，多虧了你心無雜念，若是想太多，指定又要瘋魔，屆時百家再聯起手來對付你，雖說你不懼，但何必呢？」

葉淮道：「臨危今天隨我一出關就鑽進了這小孩兒體內，我猜跟我缺失的那段記憶有關，所以我想知道原因。」

這次百里霜手裡的家什直接脫手掉到了地上，他不敢置信的轉身瞪大眼睛：「你說什麼？此事當真？！」

葉淮看他這反應，問：「你知道？」

百里霜頓了一下，連道：「不不不，我當然不知，你們劍修的事，我一個搗鼓藥材和傷號的怎麼會知道嘛！」

葉淮聞言，心裡頗為煩躁。

這次出關后短短的幾個時辰里，他一直覺得有件關於他的什麼事，全天下都知道，唯有他自己不知一樣，所有人都在瞞著他，若瞞得好就罷了，偏偏一個個馬腳露的這麼明顯，生怕他察覺不到似的。

他入魔喪失神智是在百年多前，具體原因連他自己都忘了，如今林染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毛孩都能以此來威脅自己，實在不爽。

百里霜沒察覺到葉淮突然迸射出來的殺意，一心撲在林染身上仔仔細細為他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葉淮心緒慢慢平復，見他這樣實在看不下去了，問：「你看上他了？想留他當道侶？」

百里霜差點沒坐穩，微惱：「休得胡言！」

葉淮：「那你摸來摸去做什麼？人家皮兒都讓你摸紅了。」

百里霜怕事後遭他記恨，連忙收回手，欲蓋彌彰道：「我這不是看看他還有沒有別的傷了么！」

葉淮瞭然的點點頭：「也是，你這麼大年紀了。」

百里霜：「！！！」要不是打不過，他現在就要掀桌子！

處理好傷勢，百里霜給林染灌了點湯藥，臨走前對葉淮道：「你說的那件事，這幾天我翻翻典籍看能不能找到，唉，畢竟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突然這麼問，我也說不準。」

葉淮詫異於他態度的突然轉變，面上不露聲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