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二轉攻勢

幾分鐘后，御飛星的助手十三便將整整六七頁的文件重新謄抄在了新的紙上，又抄了一份給判官。而這原版契約書便落到了唐埃蒙手中。

【證物「匿峰鏢局的運鏢合同」已經加入文檔。】

【我不想說得太失禮，請你在非文盲人士的陪同下調查此證物。】

唐埃蒙嘆了口氣，看著這張密密麻麻寫了六七頁紙的契約書。契約書的第一頁似乎是合同，上面有兩個人的簽名與紅手印。而契約書的後面便全是貨物名單以及送貨地址。

這哪是運鏢啊！這分明就是給菜市場配送貨物啊！

唐埃蒙感覺腦殼發疼。

無奈之下，唐埃蒙只能將契約書再次交給身旁的衛兵，然後悄悄跟他說：「老價錢。」

這種衙門衛兵的工資比衙役胥吏還低，自然是很樂意多收點外快。

判官與御飛星以飛快的速度瀏覽完了全部內容。在某一瞬間，御飛星的眉頭似乎控制不住地皺了一下，可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看完契約書後面的貨品清單后，判官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

「是本官錯怪林軒老先生了。這上面寫得很清楚，這趟押鏢運送的確實只是一批修鍊材料。首頁的契約書也簽的是林軒與林家主的名字。」

「看來，律師的主張是錯誤的。」

聽到這話，唐埃蒙卻感覺心中被一記大鎚砸中。他連忙催促身旁的衛兵：「你趕緊讀，讀完給我翻譯翻譯，順便給我一個驚喜！」

御飛星更是冷哼一聲，說道：

「哼，本吏先前就看見你將證據悄悄遞給身旁的役兵。果然，你這骯髒的罪犯連字都不會讀。」

不會讀字吃你家大米了？文盲占你家學習資源了啊？老子以前可是高材生啊，你這個滿嘴垃圾話的檢察官！...唐埃蒙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不過他很快便用超乎於常人的「平常心」讓自己鎮靜了下來。

「俺讀完了，要俺現在就說嗎？」唐埃蒙身旁的衛兵此時悄悄湊到他耳邊，低聲耳語道。

「快說！」唐埃蒙自然是迫不及待。

「他們說得沒錯，這上面確實是林家主與鏢局總管林軒簽署的契約，後面的清單上也都是仙人們需要的修鍊材料，都是送往秋水鎮的拍賣閣與大藥房...」

「俺就是在那裡長大的，對那裡熟。一般林家送到秋水鎮的商貨都是通過這兩家渠道售賣的。」

聽到這話，唐埃蒙的心頓時又下沉了幾分。

真的沒有突破口嗎？...唐埃蒙用大拇指狠戳幾下額頭，隨後焦躁不安地對衛兵說道：

「你再仔細看看！這清單這麼複雜，萬一看漏了呢？」

那衛兵卻撓了撓頭，說道：

「說起來，這單子上有一點讓俺比較在意。」

「什麼事情？快說！」唐埃蒙自然是不願放過任何細節。

「是這樣的，俺指給你看，」衛兵用粗糙的手指指著第四頁的某一行，說道：

「俺小時候給鎮上少爺當過書童，所以跟著少爺一起學過筆法。你看看這行字寫的【書靈枝】。」

唐埃蒙不怎麼識字，自然是看不出端詳。

衛兵卻繼續解釋道：

「你看，這【書】與【靈枝】的字跡顯然有所不同，不是一個人寫的。而且，【靈枝】兩字看起來比【書】字的墨跡要濃，應該是事後補上去的新字。而且還有一點很奇怪，這根【書靈枝】居然是送到秋水鎮所屬的六扇門驛站。」

「還有這事？！」唐埃蒙頓時感覺腦袋嗡嗡作響。

事後補上去的？誰會沒事去看自己這麼長的清單上面有沒有錯字漏字？這樣的話，最有可能做這種事情的人就是...

唐埃蒙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御飛星以及她身旁的十三。可兩人卻用「你瞅啥」的嘲諷目光瞧著唐埃蒙，令他好不氣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按照衛兵的說法，原本這個貨物的名字就叫【書】。這本就讓人感覺蹊蹺了，為何一大堆修鍊物資里偏偏有一本【書】？而且這張清單上也沒有註明這到底是什麼書。

更加讓人起疑心的是，所有商貨都是送到秋水鎮的兩家大店鋪，唯獨這本書卻要送到秋水鎮的六扇門驛站。難道說，這本【書】並不是普通的書，甚至有可能，【書】只是某種加密暗號？

儘管希望依舊渺茫，但是唐埃蒙卻感覺自己抓住了命運的稻草。他必須緊緊抓住這根稻草，從這混亂的泥濘中爬出去，然後把將他推入泥沼之人暴打到生活無法自理！

「判官大人！關於這項證據，我有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唐埃蒙說著，讓那衛兵將這契約書遞了上去。

「請看第四頁的第二十一行，這上面寫得是不是【書靈枝】？」唐埃蒙問道。

「確實，」判官點了點頭：

「可書靈枝本就是用來滋養木靈根的修鍊材料。這有什麼問題嗎？」

「但是，請判官大人仔細看一看【書】和【靈枝】兩字是否有什麼不同？」

唐埃蒙循循善誘地解釋道：

「根據這位衙役的觀察，【書】的墨跡要比【靈枝】淡，而且兩組字的字跡也有所不同，或許不是一個人寫的。」

判官仔細盯著這組字看了許久后，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本官從小染指書墨，仔細一看，律師說得確實沒錯。」

「我懷疑這兩個字很有可能是在案發後添加上去的，那麼問題來了，」唐埃蒙長抒了一口氣，迅速拋出連珠炮彈般的疑問：

「那麼這兩個字到底是誰添加的？什麼時候添加上去的？而他們的目的又是想要掩蓋什麼？最重要的是，這張清單上明明都是修鍊材料，偏偏這一項卻寫著【書】，這到底代表著什麼？！」

「天真～呵呵，看來這一次，骯髒的罪犯真的被逼上絕路了呢～」

唐埃蒙的發言卻讓御飛星不禁冷笑起來。她面帶譏諷，收攏的紙扇不斷擊打著自己的掌心，言語中儘是不屑。

「你又想說什麼？」唐埃蒙警覺地看著御飛星。

「你這站不住腳的猜測，是建立在有人特意在案發後修改過這張清單的前提下。可是，你有證據證明這一行字被人事後篡改過嗎？」

御飛星立刻反問道。隨即，她煞有介事地對身旁的助手青年十三問道：

「十三，你剛才謄寫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這行字？」

名為十三的文儒青年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唐埃蒙，說道：

「我也注意到了，但是這行字原本寫得就是【書靈枝】。想必是記錄清單的會計粗心大意，在事後清點時把另外兩字添上去了吧。」

「那，那關於這【書靈枝】的送貨地點，你要怎麼解釋呢？為什麼其它材料都是送到商鋪，偏偏這書靈枝卻要送到六扇門的驛站？」

「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嗎？興許是六扇門的哪個捕役在任務中靈根受損，急需書靈枝的滋養罷了。」

御飛星用這扇拍了拍手心，眯眯笑著說道。

他們兩人雖然一唱一和，說得振振有詞，可唐埃蒙卻完全不相信他們的鬼話。

「他們說得倒挺輕鬆...如果真的只是這麼簡單，那個姓御的檢察官先前為何要極力隱瞞？難道說，他們真的謄抄契約書的時候在上面動了手腳？」

唐埃蒙低聲碎碎念道：

「難道說…他們為了掩蓋某個真相，不惜在公堂上偽造證據？…還有，林家家主也在隱瞞著什麼，難道其實是他讓人在運送證物的時候動了手腳？但是，我到底要怎樣才能揭穿他們？」

看著御飛星與助手十三那得意的笑容，唐埃蒙不禁感到怒火中燒，又感到心驚肉跳。

這時，判官敲了敲驚堂木，對唐埃蒙說道：

「律師，雖然你的推測很有道理，但是正如御大人所說，這隻不過是沒有證據的猜測。如果你不能提供證據，證明這張清單是在案發後被修改的，本官便不能讓你繼續進行討論。」

開什麼玩笑啊！要吐了！…唐埃蒙在內心中憤怒不甘地嘶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