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孤煞劍鬼

「事情要從五個月前開始說起，」林休辰見周圍安靜下來后，便開始說道：

「那一日，有位從我們林家退休的武教於家中被害。此人是金丹初期的武者，可歹徒卻能在一息之間將他割喉，連讓他大聲呼救的時間都沒有。」

「衙門徹查了此案，雖然找到了幾個嫌犯，可一番審問后卻發現全是冤枉的。當時，本家主也便沒有在乎，只當是一起普通的兇殺案。」

「可沒過半個月，又有一名在林家旗下鏢局工作的武者被害，也是被劍所殺。緊接著，兩周后，又有一名林家的武教被殺，正在接受教導的林家弟子也被敲昏在地上不省人事。」

「發生這樣的事情，本家主便完全不能把它當作是巧合，只得再讓衙門的人來查案，同時聯繫六扇門。經過調查，這些死者死法各異，身旁卻都用劍刻著一個【楚】字，顯然是同一人所為。」

判官也點了點頭，回答道：

「沒錯，本官依舊記得這些懸案，直到現在都沒有抓到真兇。」

林休辰繼續說道：

「後來，六扇門這邊來了消息。根據他們的推測，這一系列兇殺案的兇手很有可能就是幾年前名震江湖的通緝犯——「孤煞劍鬼」！」

「此人擅長用劍，下手極其狠毒。早些年，他殘殺了不少民間門派的掌門高手，隨後又隱遁江湖。誰知此人卻突然出現在了楓羅城，針對起了我們東城林家！」

「鄙人身為家主，迫不得已只能與六扇門合作，在楓羅城中布置密探，到處搜尋「孤煞劍鬼」的情報，交給六扇門。而六扇門則時刻派人駐紮林家，好保護林家子弟的安全。」

「就在十多日前，一個密探終於找到了「孤煞劍鬼」的蹤跡。本家主收到消息后，便是讓他將情報抄寫成兩份，一份快馬加鞭地讓我林家旗下的鏢局送往最近的六扇門聯絡點，而令一份則讓他親自帶給本家主…」

「誰知沒過幾天，本家主便收到了鏢車被劫的情報。更加可怕的是，那個密探也與他隨身攜帶的第二份情報一同不見蹤影，恐怕是…已經遇害了。」

唐埃蒙的臉上頓時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那個「孤煞劍鬼」所做的？」

「本家主想…是的，」林休辰點了點頭，臉上儘是無奈：

「此人實力強大，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他所為。本家主也不知我林家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個凶星。」

唐埃蒙卻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你們為什麼要懷疑我？」

這時，御飛星忍不住開口解釋說道：

「你雖然是個身份不明的流浪人士，卻也不至於遭致懷疑。我們六扇門之所以將你認定為罪犯，是因為六扇門在前日收到了一張匿名的信件，而信件的內容正是關於你。」

「關於我？！」唐埃蒙驚訝地瞪了瞪眼睛。

「這張信上寫著你的入城日期以及將你假定為兇手的案件推斷，似乎是在引導我們來懷疑你。」

御飛星嘆了口氣，無奈而幽怨地回答道：

「隨著林家的死者越來越多，我們必須爭分奪秒地抓到罪犯。所以我們六扇門只得先將你抓捕起來，試圖從你身上尋找線索...」

「而且「孤煞劍鬼」是六扇門的秘密，除非情況特殊，不然絕不能透露。這也是為什麼本吏始終想要隱瞞，不過…還是被你這個好事的粗鄙浪客給捅出來了。」

無視了御飛星的後半句嘴臭，唐埃蒙若有所思地思忖起來：

「孤煞劍鬼...看來我在不經意間招惹了個不得了的人啊...」

「總之現在看來...確實是六扇門誤會你了，」御飛星咬了咬牙，沒好氣道：

「這次是你贏了，你確實有些本事。」

唐埃蒙卻擺了擺手，笑道：

「承讓，承讓～說來不好意思，我這個粗鄙不堪的浪客要給御小姐百戰百勝的戰績添上一抹污點了。」

聽到這話，御飛星頓時氣得貝齒緊咬，可她渾身顫抖片刻后，卻只是哼了一聲。

她從腰間抽出一把全新的摺扇，宛如飛刀般擲向了唐埃蒙。唐埃蒙嚇得連忙用手接住，這才沒有讓摺扇射在他的眼睛上。

隨即，御飛星快步走到唐埃蒙身前，用粗暴到好像是在發泄的方式將唐埃蒙手上的鐵鐐銬暴力解開。

嗯…手有點粗糙，不過還是很精緻，有種女漢子的骨感。只可惜她一見面就要殺了我，嘴巴還這麼臭，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啊...唐埃蒙低頭打量了一下御飛星的手，暗自感嘆道。

解開唐埃蒙的鐐銬后，御飛星故意偏過頭，語氣虛浮地說道：

「但是多虧了你，本吏這次倒也是學到了一些教訓。這把扇子就留給你做紀念吧！」

「不必謝我。法律的終點是絕對的正義，而想要追逐這份遙不可及的正義，就必須看破真相。」唐埃蒙打開扇子，上面卻有【青天白日】四字栩栩如生。他收起扇子，繼續說道：

「所謂的真相，從來不是靠一人的獨角戲便能挖掘到的。唯有兩人在相互質疑的同時齊心協力，通過言語的交鋒與靈魂的碰撞，才能撥開層層迷霧，尋找到打開正義之門的【真相】！」

唐埃蒙振振有詞地說道，把御飛星聽得一愣一愣。

嗯，這段話好像是某個遊戲里的台詞…還是某本書里的台詞來著...不管了，反正說出來挺帥的。

唐埃蒙給剛才的這波裝逼打九分，少打一分是害怕被鍵盤俠說「我上我也行」。

過了半晌，御飛星才認真的點了點頭，眼神中不再是先前那般的冷傲，而是清澈如水的平靜。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周身的氣場變得柔和而含蓄，與在公堂上對弈時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截然不同。

「你的話，本吏記住了，」御飛星側過身，露出一副不坦率的表情。她揮了揮手，示意助手十三跟自己離開這裡：

「真是有趣的男人，希望以後還能見到你。」

「呼...我倒是不想再和你同台對峙啊，」唐埃蒙嘆了口氣，下意識地抱怨道。御飛星一聽當即加快腳步，帶著助手十三徑直離開了。

眾人打理一番后，便各自散去。圍聚在公堂外旁觀的民眾們也頓時作鳥獸散，就像是一場露天戲劇落幕。

「我就說，這麼眉清目秀的小夥子怎麼可能會是殺人兇手，一定是冤枉的！」

「這小青年面向正派，一看就是光明磊落之人！」

「我早就預料到這個擺官架子的審訊吏不是什麼好東西，差點冤死好人！」

諸如此類的話在民眾們的口中傳開。人們倒是沒有將「孤煞劍鬼」的事情放在心上，因為根據林家主林休辰的證詞，這個「孤煞劍鬼」只會針對林家的人。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百姓們暫且不想去關心。

「唐兄，為了慶祝你重獲清白之身，我帶你去喝酒吧！」

出了衙門后，玉不見攬住唐埃蒙的肩膀，熱情地提議道。

唐埃蒙嘆了口氣，心想這個玉家少爺還是這樣的輕浮且不靠譜。

但他一向是無所謂的，因為玉不見在公堂上救了他，姑且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唐埃蒙與玉不見走出公堂，在嘈雜混亂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身著青灰長袍的窈窕倩影，兜帽與紙傘雙雙遮住了她的面容。

可就在唐埃蒙經過她身旁時，她的腦袋卻微微一抬，紙傘也稍稍一傾，露出了半張玉肌通透的俏臉。

「早些回去吧，」唐埃蒙在她身前，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吩咐道。

而那名女子也糯糯地「嗯」了一聲，雪肌俏紅。

倌人一般是不允許隨意出坊的。一方面是因為登不上檯面，敗壞風俗；另一方面則是怕她們趁機逃跑，畢竟絕大部分風塵女子都不是自願賣身的。

但是煙璃姑娘還是冒著被老鴇責罵毆打的風險，偷偷溜出來看他的庭審。

明明只是兩面之緣的路人，何必呢？自古以來，動情的風塵女子哪個能落得好下場？...唐埃蒙嘆了一口氣，暗自為她感到不值。

不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從沒做錯過什麼，何來談的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