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海外（五）

提到機緣，倆人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夔牛伏滄那份掛在他倆身上搖搖欲墜的機緣，然後才是一激靈，左右兩隻手配合著打開了捲軸。

都說倉頡造字，可那捲軸上，雖然他們看不懂，卻無可否認地，赫然被寫上了滿滿當當的工整字跡。

「這」

「這是洪荒之中向天道傳訊的文字。」輯越祭司最後的聲音從白塔深處縹緲而來，「不需要看，你們體悟就好。」

說罷，兩人被柔和的力量推回陽光里，而石門在一聲輕響后悄然關閉，彷彿隔絕了人世間。

回頭，凝露還等在原地，看見他們便笑著迎上去：「你們還挺快的，我原以為師父要留你們大半天呢！」

「只是說了幾句話。」徐千羽眨眨眼，還有點不適應外面的光線，於是就側著頭和她說話，「祭司還給了一個捲軸說讓我們悟，可我們誰也沒見過這東西，你知道該怎麼用嗎？」

凝露跟著她眨眨眼，道：「使勁盯著他看就行了！」

「嗯？？？」

「嗯！走吧走吧帶你們去看夜市，馬上日落了再晚就進不去了！」小姑娘風一樣，拖著兩人就衝下了蜉蝣塔。

於是捲軸的事就被丟在了身後。

大唐暮鼓之後必須回家，僅有的諸如上元夜什麼的，唐無意壓根沒在意過，徐千羽倒是在意了，可她倒霉，次次都輪上她值守，也就沒看過幾次了。

蓬萊和大唐那邊則正好相反，每個月都有一場專門的夜市，暮鼓百又九十聲為限，過時不得入內，是以，當徐千羽唐無意被凝露拖著衝到夜市入口的時候，遠遠地就被烏壓壓一片人海嚇得不輕。

「給，戴上！」凝露遞過來兩張面具，還很巧合，正好一紅一藍。再看她自己，已經戴了一張鬼面，「戴上，誰都認不出誰來最好玩！」

後來倆人才知道，蓬萊夜市還有一項傳統：如果有人能認出混跡在人群中的現任或下任祭司，他將會得到一份獨特的祝福。

「怪不得你的面具那麼不一樣！」唐無意在前面帶著兩個姑娘奪路狂奔，後面緊跟著幾十人窮追不捨，而且越來越多。

「就是為了好被認出來啊不然你以為呢還有你慢點啊不能跑太快他們追不上的！！！」凝露一口氣突出一串話。

然後啪嘰把突然停下來的唐無意撞了個四腳朝天。

「你停下來幹嘛啊讓他們追遠點分散開來才好啊不然祝福我要被累死的。」小姑娘揉著鼻子，悶悶的吐槽。

唐無意哼了一聲，小機關就地一扔把凝露捆住，夥同徐千羽一個拖一個拉三兩下就翻牆跑了。

那夜，從來熱鬧非凡的夜市變得分外安靜，連雜的變戲法的都匆匆扔下攤子奔向某條小巷，而下任祭司小凝露，內心流著淚進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規模祝福。

到銀月漸暗，東方泛白，凝露送走了最後一位族人，摘了面具生無可戀地靠坐在牆根底下，仰頭看著坐在牆上的兩隻禍害：「喂……」

「在～～」徐千羽笑得賤兮兮的。

「你幹嘛？？」小凝露蹭著往邊上稍，又撞上了悄悄跳下來的唐無意。

「嘿嘿嘿～」

小凝露開始試圖把自己團起來。

徐千羽過去把人扒拉出頭來，「祝福呀，我們倆的呢！」

凝露無助的左看看右看看，當場哭出聲。

次日午間，輯越換了個人來傳話——據說是凝露一時半會不想看見他們了。那個人說，讓他們明天的這時候再上蜉蝣塔，塔頂的傳送陣會送他們離開蓬萊。

兩人就應了。

但他們離開時，還是看到了把頭從塔身後面探出來的那個人。

只一瞬間，風突然變得腥且咸，海浪的聲音也傳入耳中，還有伏滄那副獨有的大嗓門：「你們真的回來了啊！」

唐無意半側開頭，卻也沖他笑笑：「嗯，被海浪衝去了蓬萊國，呆了幾天，沒事。」

「那咱們啟程？」

「明日吧，快日落了，不急在這一時。」

唐無意比了一個看書的姿勢，徐千羽瞭然。如果是專門留給伏滄的，輯越祭司大可直接說明，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含混帶過只說是機緣，除非是三個人都能看的。

「伏滄，等下回來，一起看書吧。」徐千羽這樣說道。

「啊？」伏滄楞兮兮地晃晃腦袋，沒想明白，乾脆轉身下海摸魚去了。

岸上兩人燃起了一堆篝火，又摘了些水果，搭好篷屋等他回來。

入夜，兩人一獸圍坐在火堆旁邊，山海世界原住民伏滄被策唐推到中間，面前是那捲展開的絹帛。

一時安靜至極。

直到數個時辰之後，實在待不住的策唐兩個相互看看，同時伸手去捅那隻睜著眼睡著了似的的某夔牛。

把伏滄嚇得差點跳海里去：「泥們做啥子誒？！」

就看見兩隻手尷尬的懸在空中，徐千羽挑著眉梢唐無意滿臉的一言難盡。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他問。

「聽了好幾天還不會？」答的那位滿不在乎。

「行了行了，說正事。」軍娘揉著腦袋，一指那機緣，「你看懂了沒？」

「沒有！」伏滄還是理直氣壯的模樣，而且顯得很是費解，「你倆怎麼會覺得我一夔牛認識字？」

「我……」

唐無意拿出鳳尾天機。

「徐千羽，你別攔著我，我弄死他！」

徐千羽退到一邊，一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一遍就掏出了溯流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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