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神奇之人篇 (1)
塵世雖有邪怪作祟，但邪終不壓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關於飛劍的豪客、驅妖的道人、戲鬼的書生等故事，人們百聽不厭，只因為此中寄寓了世人厭憎邪惡的情感、渴求安寧的希望。
戰鬥不止的無頭人
出處：《山海經》
閱讀環境：鬱悶時
恐怖係數：★★
刑天原是炎帝的部下。自炎帝被黃帝在阪泉之戰打敗之後，刑天便跟隨在炎帝身邊，定居在南方。當時，蚩尤起兵復仇，卻被黃帝剷平，因而身首異處。刑天一怒之下便手拿利斧，殺到天庭中央的南天門外，與黃帝單挑獨斗。最後刑天不敵，被黃帝斬去頭顱。而沒了頭的刑天並未死去，而是重新站了起來，並把胸前的兩個乳頭當做眼睛，把肚臍當做嘴巴；左手握盾，右手拿斧，永遠地戰鬥下去。
經典溯源
刑天與天帝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刑天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
鬼話歪批
大詩人陶淵明曾說：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
頭可斷，血可流，鬥志不能丟。刑天，端的是條好漢！
幹將莫邪
出處：《搜神記》
閱讀環境：燈下
恐怖係數：★★★
楚國的能工巧匠幹將和莫邪夫妻二人給楚王鑄造寶劍，用了三年才鑄成。楚王發怒，想要殺死他們二人。鑄成的寶劍有雌雄兩柄，當時莫邪懷有身孕，即將臨產。幹將對妻子說：「我替王鑄劍，用了三年才鑄成。王發怒，我去送劍，王一定會殺我。你生下孩子，假若是個男孩，等他長大成人，告訴他說：『出門望著南山，松樹長在石頭上，劍就在松樹背上』。」於是幹將就帶著雌劍去見楚王。楚王大發脾氣，派人察看幹將帶來的劍。劍有兩柄，一雄一雌。幹將只帶來了雌劍，雄劍卻沒帶來，楚王大怒，就把幹將殺了。
莫邪的兒子名叫赤，他長大成人後，就問母親：「我的父親在哪裡？」母親說：「你的父親給楚王製作寶劍，用了三年才鑄成，可是楚王卻發怒，殺死了他。他離開時曾囑咐我：『告訴兒子：出家門后看到南山，一棵松樹生長在一塊巨石上，寶劍就在石頭的背後。』」於是，赤便走出家門向南望去，沒看見什麼山，只看到堂前松木柱子下邊的石塊，就用斧子擊破它的背面，終於得到了雄劍。從此，赤便日夜想要向楚王報仇。
一天，楚王夢見一個少年，雙眉之間的距離很寬，相貌不凡，並說一定要報仇。楚王立即以千金懸賞捉拿他。赤聽說后，只好逃亡，躲入深山唱歌。路過的遊客中有一個遇見他，問他：「你年紀輕輕的，為什麼痛哭得如此悲傷呢？」赤說：「我是幹將、莫邪的兒子，楚王殺死了我的父親，我定要報殺父之仇。」客人說：「聽說楚王懸賞千金購買你的頭，拿你的頭和劍來，我為你報這冤讎。」赤說：「太好了！」說完立即割頸自刎，兩手捧著自己的頭和雄劍獻給遊客，自己的屍體則僵直地站立著。遊客說：「我不會辜負你的。」於是，屍體才倒下。
遊客拿著赤的頭去見楚王，楚王大喜。遊客說：「這是勇士的頭，應當在滾燙的鑊中把它煮爛。」楚王就按著遊客的話來煮頭，煮了三日三夜還沒煮爛。頭還從滾燙的水中跳起來，瞪大眼睛，顯出怒氣沖沖的樣子。遊客說：「這少年的頭煮不爛，希望大王親自到鑊旁觀看，頭就一定會煮爛。」楚王就到鑊旁觀看，遊客突然用劍對準楚王的頭砍下去，楚王的頭隨著劍勢掉入沸水中。然後，遊客也對準自己的頭砍下，頭又墜入沸水中。三個頭一起煮爛了，不能識別。人們只好從沸水中分出爛肉和三個人頭一塊兒埋葬，所以籠統地稱作「三王墓」。地點在現在汝南北面的宜春縣。
經典溯源
楚幹將、莫邪為楚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欲殺之。劍有雌雄。其妻重身當產。夫語妻曰：「吾為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往必殺我。汝若生子是男，大，告之曰：『出門望南山，松生石上，劍在其背。』」於是即將雌劍往見楚王。王大怒，使相之。劍有二，一雄一雌，雌來雄不來。王怒，即殺之。
莫邪子名赤比，后壯，乃問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為楚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殺之。去時囑我語汝：『出戶望南山，松生石上，劍在其背。』」於是子出戶南望，不見有山，但睹堂前松柱下，石低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劍，日夜思欲報楚王。
王夢見一兒，眉間廣尺，言欲報仇。王即購之千金。兒聞之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謂：「子年少，何哭之甚悲耶？」曰：「吾幹將、莫邪子也，楚王殺吾父，吾欲報之。」客曰：「聞王購子頭千金，將子頭與劍來，為子報之。」兒曰：「幸甚！」即自刎，兩手捧頭及劍奉之。立僵。客曰：「不負子也。」於是屍乃仆。
客持頭往見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頭也，當於湯鑊煮之。」王如其言。煮頭，三日三夕不爛。頭踔出湯中，嗔目大怒。客曰：「此兒頭不爛，願王自往臨視之，是必爛也。」王即臨之。客以劍擬王，王頭隨墮湯中，客亦自擬己頭，頭復墮湯中。三首俱爛，不可識別，乃分其湯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今在汝南北宜春縣界。
鬼話歪批
故事奇特而悲壯，主人公毫不遲疑地獻出頭顱，頭在鑊中躍出，猶「瞋目大怒」，震撼人心。
赤的英勇，對遊客的信賴，遊客的一諾千金，俠義心腸，千載而下，令人神往。
雷公劈蛇
出處：《搜神記》
閱讀環境：辦公室
恐怖係數：★★
吳興郡有一個叫章苟的人，在田裡耕種，把飯放在菰葉里包著，到了晚上要吃的時候，飯就不見了，像這種情況不只是一兩次。後來，他暗暗地偵察，發現有一條大蛇偷飯吃，章苟便拿著小矛叉那蛇，蛇立即逃跑了。章苟追趕蛇，一直追到一個洞外，只聽見有哭訴的聲音說：「砍傷我了！」還有的說應當交給雷公，用霹靂打死他。一會兒，天果然打雷下雨了，霹靂就在章的頭上滾動，章苟跳起來大罵說：「老天使我貧窮，我儘力耕田墾荒。蛇卻來偷吃我的飯，罪在蛇的身上，反而用雷劈我嗎？真是無知的雷公！雷公假如來了，我就用矛刺你的肚子！」不一會兒，雲雨漸漸地散開了，雷公調轉霹靂向蛇洞轟擊，被轟擊而死的蛇有幾十條。
經典溯源
吳興章苟于田中耕，以飯置菰里，每晚取食，飯亦已盡，如此非一。后伺之，見一大蛇偷食，苟逐以[XCF1.TIF]叉之。蛇走，苟逐之，至一穴，但聞啼聲云：「斫傷我矣。」或言付雷公，令霹靂殺。須臾，雷雨，霹靂覆苟上，苟乃跳梁大罵曰：「天使我貧窮，展力耕墾。蛇來偷食，罪當在蛇，反更霹靂我耶？乃是無知雷公。雷公若來，吾當以[XCF1.TIF]斫汝腹！」須臾，雲雨漸散，轉霹靂於蛇穴中，蛇死者數十。
鬼話歪批
老天也有瞎眼的時候。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雷公只得服軟。
遇到不平事，弱者忍氣吞聲，只能更受欺侮，奮起反抗，才最有效。
南斗改生死
出處：《搜神記》
閱讀環境：咖啡館
恐怖係數：★★
管輅在三國時以占卜聞名。一天，他來到平原郡，看出來一個叫顏超的少年有早夭相。顏超的父親就苦苦懇求管輅延長兒子的壽命。
管輅對顏超說：「你回家后趕緊準備一斤清酒，一斤鹿肉乾。卯日那天，你到打麥場南頭的大桑樹下，那裡有兩個人下棋，你儘管斟酒獻肉，他們喝完了就再斟，喝完為止。他們如果問起你來，你只拜不要說話，如此你就有救了。」
卯日那天，顏超攜帶清酒鹿脯各一斤來到打麥場，果然看到有兩個人在大桑樹下聚精會神地下圍棋。顏超悄悄放下肉脯，斟好酒在旁邊候著。那兩人專心下棋，隨手抓肉就吃，舉杯就飲，顏超時時斟酒，不敢怠慢。
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把顏超的酒肉吃光了。這時棋還沒有下完，坐北邊的仙人抬頭見顏超在，說：「你怎麼在這裡？」顏超只是叩頭，也不說話。這時坐在南面的仙人發話了：「你剛吃喝了人家的東西，怎麼可以這樣無情呢，給人家增加幾歲吧！」北邊的說：「生死簿子都定好了，怎麼增加？」南邊的說：「拿過來我看看。」說著，他向北面的仙人要來一個大賬簿，翻開一頁，上面寫著：顏超，一十九歲。於是他取筆一拐，把九字勾到十字的前面，並對顏超說：「救你活到九十歲吧。」顏超拜謝之後就回來了。
管輅對顏超說：「他幫了你大忙，恭喜你增添了年壽。北邊坐的人是北斗，南邊坐的人是南斗。南斗記錄生，北斗記錄死。凡是人受了孕，都從南斗過錄到北斗。所以，凡是要延長壽命，都得向北斗祈求。」
經典溯源
管輅至平原，見顏超貌主夭亡。顏父乃求輅延命。輅曰：「子歸，覓清酒鹿脯一斤，卯日，刈麥地南大桑樹下，有二人圍位，次但酌酒置脯，飲盡更斟，以盡為度。若問汝，汝但拜之，勿言。必合有人救汝。」顏依言而往，果見二人圍碁，頻置脯，斟酒於前。其人貪戲，但飲酒食脯。不顧數巡，北邊坐者忽見顏在，叱曰：「何故在此？」顏唯拜之。南面坐者語曰：「適來飲他酒脯，寧無情乎？」北坐者曰：「文書已定。」南坐者曰：「借文書看之。」見超壽止可十九歲，乃取筆挑上語曰：「救汝至九十年活。」顏拜而回。管語顏曰：「大助子，且喜得增壽。北邊坐人是北斗，南邊坐人是南斗。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凡人受胎，皆從南斗過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
鬼話歪批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看來神仙的後門也能走。若北斗活在今天，他必定被人如狗仔隊一般窮追不捨。
賈雍失頭
出處：《太平廣記》（出《幽明錄》）
閱讀環境：沙發
恐怖係數：★★
漢武帝時，豫章郡太守賈雍會一些道術。有一次，他出郡界去討伐賊寇，被賊寇殺死了，丟了腦袋，身子上馬回營。營中將士都跑出來看望他。賈雍的胸中發出聲音說：「我戰鬥失利，被賊寇傷害。諸位看看是有頭好呢？還是沒頭好呢？」屬吏們哭泣著說：「有頭好。」賈雍說：「不是這樣，沒有頭也好。」說完，他便死了。
經典溯源
豫章太守賈雍，有神術。出界討賊，為賊所殺，失頭。上馬回營，胸中語曰：「戰不利，為賊所傷。諸君視有頭佳乎，無頭佳乎？」吏涕泣曰：「有頭佳。」雍曰：「不然，無頭亦佳。」言畢遂死。
鬼話歪批
人有腦袋雖好，但苦惱接踵而至：追逐聲色，害紅眼病，口舌惹是非，咬耳朵，人言可畏……
五官清靜，比如眼不見心不煩，這大概即是無頭的好處。
蔣濟亡兒求官
出處：《太平廣記》（出《列異傳》）
閱讀環境：書桌旁
恐怖係數：★★★
蔣濟曾擔任魏國領軍將軍。一天，他的妻子夢見死去的兒子哭泣著說：「我與你們生死相隔。我活著的時候為將相子弟，今天在陰間卻是泰山府的小役卒，憔悴不堪，忍辱負重，簡直沒法說了！現在，在太廟西邊有個叫孫阿的人，將被封為泰山縣令。希望母親轉告父親，囑咐孫阿給我換個好地方。」兒子說完，母親便驚醒了。她把這事告訴了蔣濟，蔣濟卻說：「夢是沒有根據的。」
第二天，母親又做了同樣的夢，兒子說：「我今天是來迎接新縣令的，住在太廟下，在出發前的間隙，暫得脫身歸來。新縣令明天中午出發，出發前的事務繁多，我不能再來這裡。希望你再跟父親說說，不妨試一試。」然後他說出孫阿的模樣，說得很詳細。天亮之後，母親又把這事對蔣濟講了，並說：「雖說夢是沒有根據的，但也不妨驗證一下看看。」
蔣濟便派人到太廟打聽孫阿，果然找到了他。他的形狀特徵，跟夢中兒子說的一樣。蔣濟哭著說：「差一點對不起我的兒子啊！」於是，他找到孫阿，詳細說了這事。孫阿並不害怕馬上就要死去，反而為能當上泰山令而高興，只是怕蔣濟的話不可信。他對蔣濟說：「假如真像您說的那樣，這可真是我所希望的。不知您的兒子想得到什麼官職？」蔣濟說：「請任選一種陰司里的人喜歡乾的事給他。」孫阿答應了。說完話，蔣濟便讓孫阿回去了。
蔣濟想儘快知道這事是否靈驗，在從領軍府門至太廟的路上，每隔十步安排一個人，用來傳達孫阿的消息。辰時，傳報孫阿心痛，巳時傳報孫阿心痛加劇，正午就接到了孫阿的死訊。蔣濟哭著說：「雖然我可憐的兒子不幸死去，但聊以自慰的是死者精神不滅。」一個多月後，兒子又回來託夢，告訴他母親說：「我已經被調去當掌管文書的錄事了。」
經典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