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藍白色的病床上,一個面容慘白,頭髮因為汗水淋濕而凌亂的女人抱著肚子痛苦的呻吟。
那肚子不知被裡面的小生命踹成什麼樣子,看起來比正常懷孕十月的孕婦還要大上許多。
「醫,醫生,我好像要生了……」
女人痛苦的呻吟了幾聲,勉強提著一口氣。
「等著吧,宮口還沒開完,池夫人說了,你只能順產,不能剖腹。」
站在一旁的護士掃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冰冷的說了一句。
眉眼間還帶著一絲不屑,看了一眼輸液的瓶子,冷哼一聲就離開了病房。
肚子傳來陣陣的痛感,原本就慘白的小臉更加沒血色,汗水順著額頭滑進衣服里,將整個人都浸濕。
因為懷孕眼中壓迫了內臟,莘止瀾感覺胸口被一塊石頭狠狠壓住一般難以呼吸。
眼前原本清亮的世界突然一片慘白。
艱難的抬手想要摁下床邊的床鈴,在快要碰到的時候突然收回。
算了。
就算是摁了,也不會有人來的。
病房門沒有被關嚴,走廊里的風順著縫隙吹了進來。
莘止瀾猛的打了一個哆嗦,肚子傳來陣痛突然加劇。
「哼,不過就生個孩子,看把那個女人拿喬的。」
「就是一個下三濫的貨色,就算生下池家的孩子又能怎麼樣,池家不照樣不要她?」
「還喊我呢,怎麼樣,吃了苦頭了吧,嘖嘖,貪圖錢財的女人啊,沒一個好下場!」
「就她那樣,就算是倒貼,池家也不會要。真不知道池夫人看上她什麼了。」
「要我說,她這樣的都行,那我還能做池少夫人呢!」
「嘖嘖,我看她現在估計得開心死了,能生下池家的孩子那得是多大的福氣,聽說池夫人可是給了她一千萬呢!」
「什麼?一千萬?我的天啊,要是給我一千萬,讓我生到絕經都行!」
「你想得美,你也不看看池家能不能看得上你!」
「哈哈哈!」
刺耳的嘲諷絲毫沒有想要背著莘止瀾的意思。
順著門縫直接鑽進她的耳朵。
產房的走廊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華貴的女人。
劉淑芸不耐煩的甩了甩栗棕色的捲髮,
「進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生出來,不是說宮口早開了么?」
旁邊的醫生點頭哈腰的對著劉淑芸解釋,
「池夫人您別急,這剛進去沒多久呢,馬上,馬上就好了。」
說罷就進了產房,催促裡面的大夫趕緊讓孩子生下來。
莘止瀾只覺得肚子被一雙手狠狠的擠壓,劇烈的疼痛讓她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
冰冷的器械在她身上操作,腦袋一片空白。
「生了生了,池夫人生出來了!」
大夫忍不住欣喜,連忙對著外面喊。
孩子……我的孩子……
「醫生,能不能讓我看一眼我的孩子,就一眼……」
拼盡全力說出來的一句話卑微,卻被一群早就被喜悅沖昏了頭的人忽視。
眼看著孩子被抱出產房,不知從那裡冒出來的力氣,
「我的孩子!別抱走我的孩子!」
眼淚從通紅的眼睛里落下,守在產房裡收拾殘局的護士冷笑。
「還你的孩子?這孩子從最開始就不可能是你的,別痴心妄想了!」
甩開緊緊拽住護士服的手,嫌棄的端著東西離開。
「池夫人,你看,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都健康的很!」
看到孩子,劉淑芸一直皺著的眉頭才稍稍鬆了下來。
「行,辦的好,不會虧待你們的。」
一聽到劉淑芸的應允,幾個參與的四聲連忙點頭哈腰的道謝。
「謝過池夫人,謝過池夫人!」
剛生出來的小孩身上還帶著血,劉淑芸皺了皺眉,
「老楊,把孩子帶走,該給的報酬也一併付了。」
老楊推了推眼鏡,恭敬的說,
「是,夫人。」
產房裡的莘止瀾只感覺意識一片模糊,勉強能感覺出床邊的人影。
「莘小姐,這是當時約定的報酬,從此以後這三個孩子就跟莘小姐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完,就將一張寫有一千萬的支票塞進莘止瀾的手裡。
老楊看了一眼意識模糊的莘止瀾,有些心軟的嘆了一口氣。
「莘小姐以後拿著錢好好生活吧。」
不要,我不要錢,我要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在哪裡?
別帶走我的孩子!
莘止瀾是被一陣吵鬧從病床上吵醒的。
王柳婼站在病房門口怒罵,兩側的護士都攔著將她往外推。
「莘止瀾你這個小賤人,你說是不是偷偷把錢給私吞了!」
王柳婼甩著手裡的支票,嘴裡唾罵道,
「好你個小賤人,在這裡等著我們的啊,你以為你生了池家的兒子就成金鳳凰了?我告訴你,你做夢去吧!」
「給我說,你把剩下的錢都藏哪了?」
站在一旁莘廷華臉色陰沉的難看,斥責的看著莘止瀾。
「止瀾,你明明知道家裡現在需要這一筆錢,一千萬根本不夠,為什麼還要把剩下的藏起來!」
「你是要逼死你爸爸我嗎?」
莘止瀾臉色蒼白的坐在病床上,冷眼看著這兩個的笑劇。
「一千萬?池家只給了我一千萬,你以為你的女兒很值錢么?」
王柳婼被莘止瀾的冷笑刺激到,潑婦一樣將攔住她的護士給推開。
「你個小賤人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可是跟池家商量的兩千萬,池家怎麼可能只給一千萬,肯定是你私藏,我告訴你給我交出來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莘止瀾勾了勾唇角,眼神中儘是疲憊。
呵,如果不是被這一家人面蛇心的騙了,她怎麼可能甘心給池家做代孕?
是啊,他們就是把自己當做一個賺錢的工具而已。
父親?
她早就應該明白的,在她母親死的時候就該明白的!
莘廷華被莘止瀾陰沉的目光嚇了一大跳,
「我告訴你我可是你爸,你可不能做這種狼心狗肺的事!」
聽著屋子裡的一片狼藉,莘止瀾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她只穿了一身當時進來的時候穿的藍色的睡衣。
拖著疲憊的身子坐上公交車,用手機里僅剩不多的錢付了費用,一步一步的來到七個月沒有回來的出租屋。
幸好當時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裡面的東西還沒有被房東扔出去。
沒有力氣打掃衛生,莘止瀾直接倒在滿是灰塵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