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始於足下2
朱慧趕到紅色廣場時,已是蟾升日落,楊千帆足足在這裡喝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西北風,雖然天氣很冷,但他卻看起來很熱,兩眼迸火,鼻孔生煙,頭上的青筋直往外冒。朱慧站在馬路對面見他氣成那副樣子,就知現在過去少不了挨他一頓臭罵,搞不好說不定會被他殺掉。於是站在遠處思忖了一會,靈機一動,笑著跑過去大獻殷情,道:「楊千帆,你今天好帥喲!你怎麼會這麼帥咧!帥到我站在馬路對面一直都不敢靠近你,深怕那些暗戀崇拜你的女孩子們看到我後會群扁我呀!」
楊千帆朝她冷哼一聲,不以為然地將兩條胳膊交叉挽在胸前,眯著眼睛,斜著腦袋,漫不經心地聽她繼續胡扯,彷彿再等待時機該出手時就出手。
「怎……怎麼?你不相信我嗎?我……我真的一直站在馬路對面。」朱慧結結巴巴地說。
「你當我是白痴呀,會信你?」楊千帆朝她聳肩邪笑,色眯眯地朝她步步緊逼,那副輕浮的樣子像極了電視劇里常看到的那些紈絝子弟在大街上輕薄良家婦女。
「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楊千帆說著,不懷好意地朝她拋了一個媚眼,道:「今天我不僅要親遍你的全身還要摸遍你的全身。」
「不要靠近我,不然我就喊救命了。」朱慧聽他這樣說,裝作害怕他的樣子,雙手捂住胸,畏畏縮縮地連連向後退。
「你叫呀,這麼晚了看有誰會來救你?」楊千帆淫笑著,眉飛色舞地不停摸著下巴,垂涎欲滴。
朱慧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由放聲大笑起來,轉頭就跑。楊千帆見她敢跑,向前蹬了兩步一把抓住了她,把她死死按在旁邊的一堵破牆上無法動彈。
「你不要亂來哦!不然我就叫非禮了。」朱慧忍著笑,威脅他道。
「你叫呀!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用。」楊千帆怪腔怪調地說著,低下頭就要去親她。
朱慧見他真把嘴巴湊過來了,嚇得閉起眼睛,真叫起非禮來。這時,宋譽騎著自行車剛好從這邊經過,聽到朱慧在叫非禮,而楊千帆正對她圖謀不軌,心頭一緊,大喝道:「這還得了。」之後就憤然跳下車,奮不顧身地去救朱慧。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是幾拳頭揮向楊千帆,楊千帆沒能及時反映過來,就被他突然如其來的幾拳頭打得扒在地上,樣子很是狼狽。
「你這個,光天化日之下……,不對,大街小巷之中……,也不對,應該叫作公共場所,你竟敢幹出這種不如的事情來。」宋譽指著黑漆漆的天空,又看了看周圍茂密的樹叢,這才想起現在是晚上,而且置身於紅色廣場這種公共場所里。
「你幹什麼呀?你幹嘛要打他?」朱慧看到宋譽這個時候突然竄出來很是驚訝,見楊千帆被他打倒在地,嚇得趕緊去摻扶他起來。
「你剛才不是在叫非禮嗎?」宋譽見她跑去摻扶楊千帆很是不解。
「我……我那是跟他鬧著玩的。」朱慧回頭氣嘟嘟地說。
「鬧著玩?」宋譽聽她這樣說,氣得臉當場就綠了,他一把將朱慧從楊千帆身邊拉開,認真地對她說:「我說過我喜歡你,不是在和你開玩笑,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跟其他男孩子在一起,你明白嗎?」
「明白什麼呀?你真煩!」朱慧皺著眉頭,不奈煩地將他的手甩開,又跑回到楊千帆的身邊。
宋譽看到這裡也差不多明白了一大半,但即使是這樣他仍是不甘心,指著楊千帆說:「你這個傢伙還真是討厭,為什麼你老是纏著她不肯放手呢?」
「你這個臭小子胡說些什麼呀?」楊千帆見他振振有詞,氣得暴跳起來。
「告訴你,我是不會允許我喜歡的女孩子同別的男孩子在一起的,如果你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的話有本事就同我單挑,如果我輸給你,我就將朱慧讓給你,但如果我贏了,那你以後就不準再糾纏她。」
「你說什麼?你在向我發出挑戰嗎?」楊千帆氣得牙痒痒的。
「沒錯,你該不會就連應戰的勇氣都沒有吧?」宋譽故意激怒他說。
「你……」楊千帆見他如此目中無人,氣得上前就要跟他動手。
「楊千帆,不要答應他,聽到沒有。」朱慧攔在楊千帆的面前,深怕他會蠢到答應他。
「答應他又怎麼樣,你怕我打不過他嗎?」楊千帆氣得一把推開朱慧,憤憤地說。
「你當然打不過他啦。」朱慧見他那麼激動,怕他有事,上前又死死拽住他不放,急急地向他解釋說:「他三歲就開始練習跆拳道了,你打得過他才怪。」
「你說什麼?你竟然這樣小視我。」楊千帆見朱慧竟幫著那個臭小子滅他的威風,心裡那股惡氣來得更加兇猛,「我就不相信我會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他說著,一把將朱慧推得老遠,轉而鄭重地對宋譽說道:「你想在哪裡和我單挑?」
「果然爽快,那我們就定在明天,在學校體育館里一決雌雄吧!」宋譽不安好意地沖他邪邪一笑,彷彿陰謀得逞,傲慢極了。
「好,一言為定,明天我們就在學校體育館里不見不散。」
朱慧見他傻裡傻氣地果真跳進了宋譽設下的陷阱,無不煩惱地在一旁搖頭嘆息,在心裡暗暗祈求明天能出點奇迹,希望楊千帆能贏。
晚上。
江風陣陣,白浪滾滾,青山依舊,黃鶴獨翔,輪船的汽笛聲在浩渺的天際邊噠噠的響著。每當楊千帆心情不好,他總會跑到這裡來,對著江面上過往的輪船獨自排解心中的鬱悶。
「怎麼?你又鬱悶了?」朱慧這時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同他坐到一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楊千帆不解地問。
「每次只要你心情不好都會跑到這裡來看輪船,就像個三歲的孩子一樣,我能不知道嗎?」朱慧說著,朝他皺皺鼻子,笑起來。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楊千帆見她這樣說,不由苦笑起來。
「如果你要這樣理解我也不反對。」
「看來我做人真的很失敗呀!」
「一個愛打賭的人當然會很失敗羅。」
楊千帆聽后,不由沮喪地低下頭,輕嘆道:
「朱慧,你是不是很氣我接受那個小子的挑戰?」
「沒錯,我真的很生氣。」朱慧肯定說。
「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了。」楊千帆說著,把頭側到一邊不敢看她。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就這樣分手了?」朱慧突然問。
楊千帆沉吟一會,仍是默不作聲,心裡隱隱約約溢出一絲難以名狀的疼痛。
「既然分手了,那你現在還有沒有其它話想要對我說?」朱慧又問。
「你想聽什麼?」
「比如說——,如果你早知道這場對決的結果你是否還會接受宋譽的挑戰?」
「我發誓我不會。」楊千帆激動地回過頭,彷彿每個字都要用生命來作擔保。
「那你現在後悔了嗎?」朱慧又問。
楊千帆聽她這樣問,心頭一緊,頓了一下,苦笑道:
「現在還有什麼可後悔不後悔的?」
「後悔就代表你還有得救,不後悔就代表你徹底完蛋了,你就乾脆等著當一輩子的失敗者好了。」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呀?」楊千帆聽她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很是摸不著頭腦。
「常言道『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愛情這條漫漫長路也是一樣,可你卻在起跑線上容不下一塊礙眼的石頭,光著腳就想將這塊石頭給一腳踢開,可結果,你的腳被踢爛了,石頭仍在那裡偷著樂。」
「那又怎麼樣?」
「你不覺得你很愚蠢嗎?不就是一塊石頭,大一點的石頭可以從它身邊繞過去,小一點的石頭可以裝作視而不見從它頭頂上瀟洒地跨過去,你卻笨得用自己的腳不自量力地去踢這塊石頭。你知道嗎?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多少塊像這樣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石頭,如果你每遇到一塊石頭都去踢它,你認為你的這一生還有可能到達幸福的終點嗎?」
「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懺悔,發誓說你以後再也不會去當那個容不下石頭的笨蛋。」
「朱……朱慧……」楊千帆望著她,心頭一震,結巴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了,把手伸過來。」朱慧皺著眉頭對他說道。
「幹什麼呀?」楊千帆雖說不解,但還是把手伸到她面前。
朱慧見他把手伸出來,沖他微微一笑,將自己的手放到他那厚實的手心裡,說:
「這是我一生當中最珍貴的禮物,現在送給你,你會好好珍惜她嗎?」
「會,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她。」楊千帆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僅僅珍惜還不夠,你必須發誓說你以後再也不會拿她去當賭博的籌碼了。」
「我向你發誓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去賭博,更不會拿你去當籌碼。」楊千帆說著,緊緊握住她的手,彷彿永遠都不想鬆開。
朱慧聽他這樣說,高興地將頭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地同他一起看江面上從眼前駛過的輪船。
儘管朱慧求神拜佛求了一個晚上希望楊千帆能贏,但可惜的是第二天奇迹最終沒能出現,楊千帆竟在這次對決中以2比3,一局之差負於宋譽。
「喂,說實話,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能打。」宋譽輕蔑地朝他冷笑道。
楊千帆面對他的嘲諷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做正面回應。
「你可不要忘記你的承諾哦!」
楊千帆仍舊沒理他,從地上拾起自己的外套后就準備離開體育館。正當他要走出體育館的那一刻,在門口突然發現朱慧這時正呆立在那裡同他對視著,望著朱慧那雙空洞洞的眼睛,他的心不由一顫,身體彷彿被一大盆冷水從高處潑下,猝不及防,遲疑片刻后,他邁開大步,低頭無語地同她擦肩而過。
朱慧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如同陌生人一般從自己身旁走過,他走過去的身影像慢鏡頭似的拉得長長的,淚水一時間不聽使喚地涌了出來。
宋譽看到朱慧站在門外,本想高興地跑過去告訴她這場對決的結果,可一見到她那雙淚汪汪的大眼睛,一下子懵住了,就在此時,他才真正意識到這次對決誰才是最終的贏家。
「如果你想去追他,我是不會阻攔你的。」宋譽轉過身背對著朱慧,清理自己放在體育館里的衣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說:「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我的確輸了,不是嗎?」
「宋譽,真正的愛情不是靠一個賭注、一場決鬥就能贏回來的,希望你能明白。」朱慧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體育館。
宋譽聽到她漸遠的腳步聲,微微怔了怔,不由淡笑一聲,卻是一腔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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