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節

我是看著羅老闆被檢察院的車帶走的，當時我就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因為我心裡很清楚，我是拿了羅老闆二百萬，才把這個項目給了他，沒想到這個蠢貨居然把橋修塌了，這一下，他被抓進去，多半會把我供出來。

林海洋一直在盯著我，想抓住我的把柄置我於死地，這下他有機會了。

回到住處之後，我一直提心弔膽，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把小鹿摟在懷裡，對她說，「明後天，可能檢察院的人會來找我。」

「為什麼？」小鹿不解地問，然後她又問，「國慶，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說，「發包那個橋樑項目的時候，我收了二百萬的回扣，現在那個橋塌了，老闆被抓了。」

小鹿聽了這話之後，有些緊張地看著我，然後她就焦急起來，「我跟你說過，你不要貪污受賄，缺錢問我要，誰讓你拿什麼回扣的？」

我無言以對，過了一會才說，「發包工程接受回扣，是很普遍的事情。」

的確，自從工程採用發包制之後，一項工程，通過層層發包，層層回扣，最後到了施工方手裡，已經被扒了幾層皮了，剩下的肉不多，施工方出於利益考慮，往往都會在施工偷工減料，這就必然會形成豆腐渣工程。這樣的工程太多，甚至讓人覺得，今天的國，充斥著大量的豆腐渣工程。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年的建設，其結果就是，由無數的豆腐渣工程堆積起來的豆腐渣國。一個汶川地震，很多建築物的倒塌，就讓這些豆腐渣工程露出冰山一角。

小鹿聽了我的話之後，痛心地說，「不出事當然好，可一出事就說不清了，那是受賄你知道么？」

小鹿的話當然是對的，可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

小鹿就有些著急，帶我回家跟她爸爸說，「爸爸，國慶有麻煩了，他發包橋樑工程的時候，收了包工頭二百萬回扣，可現在那個橋塌了，死了幾個人，包工頭被抓了，他會供出來國慶的，這可怎麼辦啊？」

她爸爸聽了之後，皺了一下眉頭說，「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嘛？」

小鹿說，「可現在已經出了，爸爸，你要想辦法幫國慶！」

她爸爸說，「現在發包方適當收受一些回扣是合理的，國際慣例也是如此嘛，問題在於，收了的這二百萬，是歸公司了，還是放進個人腰包了，這點很重要。」

小鹿就問我，「你把錢放哪裡了？」

「當然是公司小金庫里了。」我說。

她爸爸說，「這樣問題就不大，要是有什麼事的話，我會給谷檢察長打個招呼，好了，我還有事，去開個會。」說完走了。

小鹿就看著我，一臉的生氣表情，&n「檢察院要是真的來找你，看你怎麼辦！」

「我要是去坐牢，你會和我離婚不？」我有點擔心地問。說實話，這會我的確有點害怕，問出來這種沒頭沒腦的話。

小鹿白我一眼，然後抱住我說，「別說這種喪氣話！」

不出預料，第二天，我在公司辦公室里上班的時候，兩個檢察官來找我，拿出傳票向我出示，讓我到檢察院走一趟。

我讓那兩個檢察官稍等一下，然後給小鹿的爸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檢察院的人在找我。

小鹿爸爸說，「找你就去，怕什麼。」

我只好跟趙英打個招呼，然後跟這兩位檢察官去檢察院。

到了檢察院里，檢查方詢問我有沒有收受羅老闆的二百萬。

我當然不會承認，後來看到檢查方對這個問題揪住不放，我就沉默不語。我相信一句話：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由於沒有證據，加上小鹿爸爸打了招呼，我平安無事，很快就被釋放了。但我知道，因為羅老闆的口供，檢察院依然在懷疑我，只是他們找不到證據，不能只憑羅老闆的一面之詞就抓我。我是市長的女婿，他們不得不謹慎一些。

羅老闆那天給我的是現金，所以銀行里沒有轉賬記錄，他們沒有辦法查。

我發包工程只收現金，不接受銀行轉賬。現在看來遵守這一原則是很明智的。

我雖然暫時無事，但我知道，他們在繼續調查我，也許有一天，他們會找到證據。

小鹿對此有些擔心，她說，「要不你把公司里的工作辭了吧，雖說是個總經理助理，不也就是每月八千塊錢么，咱不幹了，你過來幫我打理咱們自己的公司。」

我答應了，第二天去總經理辦公室找趙英。趙英正在辦公桌後面看件，她看見我進來，就笑著說，「檢察院沒有抓住你的把柄么？」

我說，「我有什麼把柄，不都是為了公司么？」

趙英笑道，「其實，你非常有魄力，在任這短短的時間裡，把公司搞得很火，讓人很佩服。」

「現在這些都歸你管了，你就能者多勞，多操點心吧。」我笑著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在想：你用你的美色把新來的陸總監搞定，讓他和你一起貪污，像我和周珊珊一樣，只怕你沒這個膽。

她笑著說，「其實，我是比不了你的，你的離任，是因為受了李總的牽連，我現在坐到這個位置上，我的能力自然比不了你，所以要你幫我。」

趙英我是很了解她的，人際關係上她有一套，有美貌也肯付出，所以吃得開，可在公司的經營管理和發展方面，她的知識很貧乏，基本上沒有什麼眼光，所以她讓我當她的助理，除了陪她尋歡作樂之外，就是幫她出謀劃策。這是她的精明之處。

我笑著說，「我給你留下新城區這麼一個大攤子，還在小金庫里我給你留下了兩千多萬，倉滿糧足，你慢慢受用吧，即使你一半年裡什麼也不做，也夠你消化一陣子了。」

她問我，「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當然是回扣，你當了總經理，慢慢會懂的。」

她探究式地看著我，然後笑了，「希望你教我。」

「你自己慢慢學吧，今天，我是來辭職的。」

「你要走？」她吃驚地看著我，漂亮的眉毛楊了一下。

「嗯哼！」我把辦公室的鑰匙放在她桌子上，「我要去你老公的公司里，不是給你打工，就是給你老公打工，反正都是給你家打工。」

她有點惱火的樣子，「我不希望你離開知道么？」

「月薪八千塊，留不住我了。」說完我轉身離開了，她喊我也不理會。

我提出辭職，也就等於和她的關係結束了，以後，我不會再對她言聽計從，也不會陪她上床了，我會因為辭職而獲得自由。

我開車回去的路上，趙英給我打來了電話，她說，「先不說辭職的事好么，你可以不來公司上班，但位置我給你留著，你什麼時候想回來都可以。」

我說，「隨你便吧。」

從那之後，我不再去趙英的公司里上班，就是幫小鹿打理公司。原先，公司的財務總監是小鹿的表姐，自從表姐進了監獄之後，財務總監一直空缺，現在小鹿就自己擔任財務總監，楊富源因為要打理他的修車鋪，所以就把公司的總經理職位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