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劍出鞘，月消芒
狄雲楓消失，青原去向不明，杜殺已死。而今的十里坡內還剩下十個殺手和兩個垂死掙扎的人。
李無涯口中從未停止過淌血，他的內臟已受到強烈得創傷，若是尋常人早就一名嗚呼，而今在不治療恐怕離死也不遠。
唐門守護在他面前，也不能說是忠心，只是那份情義，雖說李無涯尋常不通情義。
密衛分內密衛和外密衛，主內護主，主外殺敵，剛好他們屬於外門，此次號召內衛卻沒有一人響應，不過是一套護住的說辭罷了……
替人賣命真的是賣了命，唐門始終猜不透李無涯為何如此固執，在選擇斬首宇文通的剎那他就知曉這次凶多吉少……
「薛青他們來了么？」李無涯咬牙問道。
唐門看著漸漸圍過來的敵人，他苦笑道：「就算他來了估計也改變不了什麼。」
「十里坡外禦敵的密衛呢？白拿，巫起，他們可來了？」李無涯又問。
唐門豎耳傾聽，他嘆道：「唉……還在外廝殺。」
「也好。」李無涯最終站了起來，經管他已虛弱不堪。就算是死，他也要站著死。
唐門卻將他護在身後：「你的劍都沒了，你還能怎樣？」
而這時，忽然自天外飛來一把劍，他所指的正是李無涯！
李無涯反手一抓精準無誤地將劍抓在了手中，他撫劍一看：「動若雷霆，一斬千軍！」
「我五弟的千軍就暫且借你一用。」
話到了，薛青的人也到，一劍東來，薛青落在了李無涯的身旁：「看來你的密衛也不過如此。」
李無涯苦澀著臉，他正要說話，但一刀又東來，武玊也瀟洒的落在了他身旁：「我記憶中的李無涯從來不會視死如歸，而今你卻犯了個糊塗。」
一劍再東來，燕寒與六扇門其餘人也已到來。
十里坡內有十八人，這十八人嫣然就是武林的半壁江山。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李無涯關心道。
薛青道：「天一門的門客也來支援，敗局雖不能成勝局，但至少勢均力敵。」
李無涯卻瞧著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十位殺手，他嘆道：「可我們卻失敗了，宇文通走了，青原也走了，唯有杜殺死了。」
薛青卻忽然收起劍：「那接下來的廝殺已毫無意義。」
武玊卻冷眼看著那十位殺手：「我們到來是救人，但他們是否識趣我就不知道了。」
十位殺手卻動了，他們就像狼一樣一點一點地朝著薛青等人走來，他們在等待時機發動攻擊！
「看來他們不識趣。」
薛青橫著眉，他的浮生劍就再要出鞘——
但就在這時忽然天空一聲鶴鳴，那是白將軍。
白將軍就如一道流光，快到都不敢相信它是一隻鳥，甚至快到看不清它背上還有幾個人。
夜風吹，山河在前，而山河之上飄然落下兩個身影。
他們鬚髮衣襟隨風而動，他們手上各握著一柄劍，劍也許是普通的劍，但因執劍的人，隔著劍鞘都能感受到那道讓人喘不過氣的劍氣。
二人落在了山坡上，他們甚至沒有看十里坡下的十八個人，他們抬頭望著月道：
「碧悠谷的月是明亮的，而徐州的月亮卻是血紅色的，好是奇怪。」
「因為在碧悠谷所見的是明月天涯，而在徐州所見的卻是血月山坡。這裡的空氣甚至都有殺氣和血腥味，再明亮的月也會被染紅。」
「你是否也想殺人？讓這月亮變得更紅？」
「不，血月雖美但卻殘忍，我還是喜歡明月的柔美。正如喜歡女人一樣，陰柔永遠比殘美來得動人心。」
「可我們都佩了劍，而他們也拔了劍，帶劍和出鞘都是為殺人所準備的。」
「唉……我的劍已經背了十幾年，也有十幾年未出鞘了。」
「你想出鞘了？」
「嗯——」無憂子的劍出鞘了，也不能算作出鞘，他只是漏出了一點寒芒，奇怪的是這寒芒一出，天上的血月卻淡化了一分。
他想了想還是將劍收回了鞘中，他又嘆道：「唉，算了，十幾年都忍了何必與這些小娃娃動真格呢？」
薛青，李無涯，燕寒，三人都是超絕武林的劍客，但而今一見卻覺得自愧不如，無論魄力還是內力，他們還太年輕。
無憂子說過，他的劍術已沒有什麼可傳授，但他所修的劍意卻是小天和李無涯怎麼也拿不走的。
十位殺手相繼看了一眼無憂子與荀南子，他們停下腳步並緩緩褪去，不過一會兒他們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師傅，師伯。」李無涯喚著，他險些淌淚。
無憂子依然背對，他對月嘆道：「江湖事，江湖休，朝廷事，朝廷了。二十餘年了，人變了，世道也變得如此繁華，呵呵……」
「師傅，可我卻失敗了，我讓宇文通跑了。」李無涯哀嘆道。
無憂子搖頭道：「可我也幫不了你什麼，此次出谷我們已違背了自己意願，我們就要回去了。」
李無涯卻雙膝跪了下來：「師傅，還請為徒兒指一條明路！」
無憂子沉默了許久，最後他還是一聲口哨，白將軍呼嘯而來，他們縱身一躍跳上鶴背。
白將軍並未走，它在十里坡盤旋著遲遲不肯離去，而這時天空卻傳來了荀南子的聲音：
「師兄發過誓，我卻沒有。——無涯你挺好，宇文通此次歸去絕不會再拖拉，既然你殺不了他就將他在朝中的爪牙一一拔出，但此事後他定會派人前去保護，你要小心且速度要快，倘若事情在變一定要堅持到雲楓的西北鐵騎歸來……」
「可雲楓他——」
「還有，倘若一切順利，正月十五元宵夜我會在萬劍谷等你們歸來，將你們的朋友一併帶來團年……」
白將軍已經飛遠了，後頭的話也已經聽不得太清楚。
薛青鄒著眉，他回看眾人——狄雲楓呢？
他不信，所有人都不信，剩下的人都開始在十里坡尋找起來，可直至天亮也只發現插在杜殺頭顱上的那一把出雲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