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真相

第十章:真相

剩下的一天時間裡,海林感到全身都快崩潰掉了。他很不明白雪為什麼要和那個惡毒的女人在一起,而且關係還那麼好。望著田野那片廣袤的白雪,他不禁苦澀地笑了笑:「雪,燃燒的雪!」

直至到了家,他也一言不發地就將母親吩咐他買來的豬油一下子就丟在桌子上,「咕噥」一聲倒將全家人嚇了一大跳。李成武見老婆用手推了推自己,會意地準備上前問一問。但李海林不等父母的嘮叨就匆忙趕到樓上去了,「砰」的一聲就將房門給關上。

「海林啊,你中午就不下來吃飯嗎?」母親蘭花對海林失魂落魄的樣子感到很奇怪,便故意拿話來挑他說話。但海林早對這一切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蘭花又氣又擔心,只得隨他去,自己一個人到廚房準備中午的飯菜。對於這個兒子,她還是不很了解的,說錯了話反讓他覺得討嫌。但過了好一陣子,海林突然跑下樓來對蘭花道:「媽!有件事情我能不能和你說說。」

「呀!那最好不過了。」蘭花驚喜地看著海林,感激著他對自己的信任,便一口答應著,「有什麼事只管和媽說,不要老放在心上,媽會幫你解決的。」她想著海林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定是為了那個女孩子來的,便希望借這個機會打聽一下關於他和那個女孩的故事。

「媽,你說和一個女孩交往要不要了解她的家世,了解她的一切?」海林恍然若失地問著蘭花。到了現在,他終於覺得老一輩子的人在婚姻問題上都要實現看看對方的家世背景是很不錯的。那天晚上母親的提起倒突然觸動了海林的這個心思。

「這個……」蘭花作難了,想了想又道,「若是按照我們那一代人的規矩,這個是很重要的。和一個人做親家,最起碼要事前了解他的家世背景,不然結婚以後一下知道他的家世不是很好,比如說他家的名聲向來就是很壞的,那就後悔來不及了。你們這一代人我也不敢說——是不是你在外頭有女朋友了?」

海林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是的,但是我到現在連她的真實姓名,她家住哪裡,她家裡有幾個人等什麼都不知道。我對她的了解完全是一片空白。」

「那怎麼成。」蘭花緊張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沒有知道對方的姓名就和人家談戀愛是不對的。戀愛是雙方人的相互了解——至於她的家庭,暫時不用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如果真的連對方都不了解的話,那麼我只好說你們這戀愛不會長久的。你可不要說你媽我講的話很難聽啊。」

「媽,你說的是事實。」海林抓了抓頭皮,痛苦地道,「我現在正為這件事情煩惱呢,所以想和媽媽談談心。」

蘭花聽了,心裡突然就高興地激動起來,那眼淚差點就因為海林的這番話而流了出來。她省了省一把鼻涕,開心地道:「謝謝你那麼信任我。我……」話還沒說完,她那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蘭花擦了擦眼睛道:「我這是怎麼了,兒子相信我,我應該高興才是啊。」

海林見了也陪著哽咽了一會兒,然後只深情地叫了一聲:「媽……」

「哎……」蘭花眨了眨眼睛,努力收回快要流下的眼淚。過了一會兒,她又望了望海林道:「我差點就把話頭轉到其他方面去了,我真該死——兒啊,如果你真的有什麼難過的事情,儘管和媽說不要緊的,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海林點了點頭道:「我這幾天剛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因為那個女孩子很討人喜歡,所以我就不知不覺想天天和她在一起,但是有一天……」海林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往下道:「今天去張王廟的路上,我居然看見了她和一個我很討厭的人在一起,而且還那麼的親密。」

「哦?」蘭花望著海林詫異道,「有這回事?那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海林道:「男的女的都不是關鍵,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是戀人關係。但是因為以前我最恨那個人,所以今天看到雪——那個我認識的女孩和她在一起,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擔心雪真的和她是很親密的『朋友』。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樣啊!」蘭花舒了口氣道,「孩子,有什麼大不了的人你非要把他當仇人看呢?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交際圈,你也不可能阻止你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女朋友和一個你不喜歡的人成為好朋友啊。不知道媽這話對不對。」

「她叫雪,不過不是她的真名字。」海林補充道,「不知道她家在哪裡,只知道如果她真的要和那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話,那麼我只好和她的關係就此斷開了。」

「你能夠做到嗎?」蘭花很擔心地問著,「看樣子,你已經和她交往有那麼一段時間了。」

「可以的。」海林瞪著眼睛望了望窗外茫茫的雪山,淡淡地笑道,「如果真的那樣,那不管我有多痛苦,我也不能和她在一起。這是不管什麼都不能夠改變得了的事實。」

「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蘭花陪著海林看了看窗外那棵已經被雪壓斷的樹,淡淡地說著,「不管怎麼樣,媽都希望你能開開心心地過著以後的日子,以前的日子並不屬於你,痛苦的日子並不屬於你。」

「媽……」海林望著母親,輕輕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那肩膀的那麼的柔和,那麼的脆弱,似乎什麼東西都能將它輕易的給壓倒。但是那張肩膀又是堅強的,儘管看起來它很柔和,但事實上它能夠承受的重量要遠遠大於人們的想像。海林靠著,一邊喃喃地說道:「真不希望她就是那個人。」

「如果你真的在乎她的話,那麼就不防打個電話問問她就是了。或者當面確認一下也好。」蘭花見兒子提起,就轉過頭來對兒子說道,「你有她的電話嗎?」

「有的。」海林望著那隻揣著紙條的荷包,面無表情地說道,「那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吧……」海林實在不想再次看到雪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場景。

母親蘭花見海林要打電話,嘆了口氣,輕輕地離開了,背後傳來海林低低的哭聲。她望了望兒子一眼,欲言又止。輕輕的,她將房門順手給帶上。

這天晚上,蘭花跪在自己的床上,依照往常慣例向主耶穌禱告:「……主啊!求你讓我的兒子開開心心地重新站起來吧,讓他遠離撒旦魔鬼的侵擾……封主基督的聖名,阿門!」

緊閉的房間里,海林看了看那台就躺在自己床邊的電話機,猶豫了好一陣子。母親的話也沒錯,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算了吧。他安慰著自己。但想了一會兒,他又突然狠了心,自言自語道:「不可以!其他人是可以的,唯獨不能和妓女的女兒在一起談清說愛。」

海林立刻跑到電話機前,拿起電話就想著撥通。他一定要把白天的事情弄明白;他一定要知道雪的的確確不是那個面目可憎的女孩心裡才會放心。但此時此刻,他就是敲不動那明明擺在自己眼前的鍵盤……

「天啊,你教教我怎麼辦才好?」海林滴著淚抬起了他那張刀削一般的臉蛋。他很害怕雪對他就直接說是,如果那樣的話,他真要崩潰了!但咬了咬牙齒,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為了白天的事情嗎?」雪不以為然地說道,「明天我會找你的,到時候我們當面說好嗎?現在電話上說的不是很清楚。明天早上十點鐘,我還會在你們家山前的那塊小塘埂邊等著你,風雪無阻。」

聽了雪的話,海林終於舒坦了一口氣,雖然對雪的身份並不能夠確定,但最起碼今天一天就可以不必為雪的事情煩惱,在明天之前,雪依然是那個自己從未見過的雪,那個純潔無暇的雪。電話中的雪表現的那麼自然,看起來自己真的是誤會了雪了。海林熱切地期望明天早上的到來,因為明天早上他就可以知道雪和那個女人真的沒有任何關係,或者直接說沒有母女關係;他又害怕明天早上那麼早就到來,因為他不知道如果雪真的說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自己曾經的妹妹的話,自己該如何處理自己和雪的關係,是分手永遠不要再見面,還是不顧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而和雪繼續交往下去,並最終結婚呢。海林躺在床上,獃獃地望著那描著鳳凰的天花板,靜靜地想了一整個夜晚。

第二天早上六點鐘,海林早早就起來了。他呆坐在床上,眼睛對著窗外,心裡卻亂糟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靜靜地聽母親在樓下起床淘米做稀飯的聲音,父親起床前夜壺前撒尿的聲音,以及爺爺那打雷似的噴嚏聲。這一切讓他感到的是那麼熟悉,突然就給他帶來莫名的溫暖。

時鐘滴滴答答的有規律地走著。七、八、九……

到了九點半左右的時候,他立刻起身穿好了第一次和雪相見的那件大衣,圍上了那條雪送給他后昨天就忘了戴的圍領。他照了照鏡子,勉勵自己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然後喝了杯水就直接向山下跑去。李開山和成武對海林的行為感到莫名其妙,便拿眼看著蘭花,意思是讓她去阻攔一下。蘭花愁容滿面地笑了笑道:「孩子是有要緊事情的。不要緊,他會很快就回來的。」

昨夜的雪下得並不是很大,海林在路上不斷被腳下的冰滑得摔了好幾個跟頭。現在,他最想看到的就是雪,想聽到的也是雪說和那個女的沒有關係的聲音。

還沒有完全走到山下,海林已經看到雪了。她正扶著一棵竹子,靜靜地看著通往山上的路,頭上早以被竹子上落下的雪蓋上了厚厚的一層。她像個木偶,站在那一動不動的。那雙因為深陷下去而顯出憂鬱的美的黑眼珠子,現在卻陷得更狠了。

「你來了……」她望著海林靜靜地笑了笑,很凄美。

「哦。」海林簡單地回答著,一下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獃獃地望了雪一下,說道:「是不是很不開心?」

「不開心?」雪緩緩地注視著海林,欣賞著他那張乾淨無暇的臉,那張絲毫沒有滄桑感的臉,低聲地說道,「我……」

「你的眼神分明就告訴了我你的內心是痛苦的。」海林死死地看著雪,似乎要把她給吃掉。

雪猛然顫動了一下,慌慌張張地把臉別過去。她不想海林再看到自己的任何錶情,只心口不一地說道:「沒有,我向來就是這樣的,你怕是誤會了。」

海林望著雪:蒼白的臉上刻著小但鼻樑卻很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散發著晶瑩的光芒,又細又長的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盛滿著無數的謎。那張小臉更是像用刀切的一樣完美無暇。天啊!這不分明就是那個整天只愛搬弄是非的小女孩嗎?那個喜怒無常的丁嘵嘵嗎?怎麼當初見到她的時候,自己就不認識她呢?海林吃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預感著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丁嘵嘵的女孩?」海林突然問著雪,一邊注視著雪下一步的反應。

雪聽了,心裡一陣吃驚。但很快她定了定神反問道:「丁嘵嘵?什麼意思,難道你和她原來是一對戀人嗎?」她說著,那眼淚就流了下來。

海林見狀很吃驚地問道:「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有其他意思。既然你不認識丁嘵嘵就算了,也不要心裡有什麼壓力。」

「你少和我打岔。」雪冷冷地看著海林說道,「恐怕當初你願意和我交往就是因為我長得像那個女孩,所以就想著把我做她的影子也是好的。是不是這樣的,李海林——你那天告訴我就是這個名字,我沒有記錯吧?」

海林不知所措地說道:「不是這樣的,我只是突然想問起罷了。」

「那你和我解釋這個丁嘵嘵是什麼來頭。」雪不依不饒地望著海林,絲毫沒有鬆動。

海林忍無可忍地說道:「你少和我來這一套!告訴我,昨天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你怎麼和那個賤人在一起的?」

雪甩了甩一個嘲笑的眼神,用一種鄙視的口音說道:「你說誰是賤人呢?她是我舅媽邀請去打麻將的一個我都根本不認識的親戚。」

「胡說!」海林搖了搖雪的肩頭道,「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有和這個賤人是親戚好嗎?你從來就不認識這個賤人的。」

雪使勁地掰開海林那雙鐵爪一樣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憤怒地說道:「你少左一個賤人,右一個賤人地罵著。難道你老李家就沒有一個讓我認為是『賤人』的親戚嗎?」

「你是不是那婊子的女兒?」海林望著雪絲毫不肯放鬆。

「啪」的一聲,雪那隻小手早結結實實地給海林迎面一個響亮的耳光。她說道:「什麼時候讓你來侮辱我的?真是不可理喻」說完便氣沖沖地返回家。海林呆在那裡,半天不動彈,更不表示要送她的樣子。

遠處的大公路上,一輛黑色的轎車早在那靜靜地等待著雪的到來,但海林並沒有看到這一切。

「媽,以後少把那些不要臉的男人往家帶,更不要在家弄那麼多的婊子。」雪氣沖沖地對昨天那個和她一起走路的女人罵道。

「什麼?你覺得為了有這樣一個媽感到丟臉不是?」那個女人沖著女兒罵著,「是不是剛才你姨夫要你回來教訓我的?」

丁曉曉的媽媽此時正在火頭上,那樣的火氣和昔年的她,簡直沒有絲毫改變,她還是她!

雪,也就是丁嘵嘵剛才正是借口到姨夫家看看,才見到海林的。對於母親的責問,她並不給予回答,車也不上就招了另一輛車一個人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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