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
易軒達沒有坐以待斃,趁著夜色將兵馬分批撤入桑瀾泊以西的崇山峻岭之中,他親率精銳封鎖羽嘉軍的追擊之路。
騎兵追擊的道路被封,千賀武士卻不受此限,次日清晨發現易氏主力撤入羽嘉山東麓山嶺,便集翼而去。羽嘉山東麓的山嶺絕少樹林,撤入此地的易氏兵馬只敢趁夜行路,白晝都集結起來防備來自天空的強襲。
易軒達率部殿兵的第三天,桑瀾泊的水面不再抬高。然而楚布河湧入桑瀾泊的水量卻未減少,大水沿著桑瀾泊的南端缺口向迦南西北境內傾泄。青葉郡城築在楚布河的故道上,此時早已人去城中,洪水湧來,從四座城門洞里湧入,只半天的時候,就將青葉郡城淹成澤國。
青葉郡千年水荒,十年中倒有九年,楚布河在進入青葉郡之前就完全斷流了,青葉郡遍布著大片的沙漠,土地荒蕪,惟有低陷地帶由於積聚地氣的緣故,分佈著少量的河流湖泊,成為青葉郡最主要的聚居地,然而這些低陷地帶卻註定都要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水淹沒。
易軒達丟盔棄甲,率領殘部退到桑瀾泊以西的大荒原。賀蘭天湖的傾泄導致燕雲乃至迦南西北諸郡的氣候發生劇烈的變化。常年缺水少雨的迦南西北大荒原卻一連幾天下起暴雨。
樓迦羅人的羽翼積水沉重,不利於飛行,弓弦及皮甲都大能沾水,這些暴雨雖然令易氏兵馬吃足苦頭,卻讓這支兵馬逃過最後的災難。
素鳴衍率騎兵緊隨易軒達繞過桑瀾泊,沿著洪水的邊緣一路推進,或許不要等迦南傾國而來,只要易氏緩過勁來,羽嘉也非對手。只有趁著這絕佳的時機,連續不斷打擊易氏,削弱羽嘉南面的威脅。暴雨使佔據空中優勢的千賀武士營失去重創易氏的最好機會,開闊的地形又讓易氏能夠發揮兵力雄厚地優勢,素鳴衍再也無法獲得桑瀾泊一役的輝煌勝果。
當天空出現數十頭沼澤飛龍,千賀武士營也失去絕對的空中優勢,此時素鳴衍率領騎兵已追入迦南境內深入六百里,抵達青葉郡南部的邊界。
素鳴衍昂頭望著遠方天際的流雲,伴隨流雲的是沼澤飛龍黑色的巨翼,穿著黑色鎧甲的飛龍騎士提著長槍,組成森嚴的空中陣列,近千隻碩大無朋的青羽鷲負載著嬌小地羽鷲騎士形成飛龍騎隊的翼陣。
千賀武士營經過持續的作戰,疲態盡顯,初遇迦南來援的空中力量,就有力不從心的感覺,被迫退回騎隊本陣。
「可惜了。」素鳴衍嚷嚷自語,猶有不甘的注視著南邊的天空。
羽嘉勢力大漲,迦南西北事務院為形成制衡地力量,也大量的培養鷲騎,由於羽鷲騎士的培養耗時甚多,易氏選擇取巧的辦法,暗中勾結扶桑島,招募樓迦羅浪人武士,卻未料到在最關鍵的時刻,遭到背叛。經過這幾年,易氏培養的鷲騎也漸成氣侯,但還無法與千賀武士營相比。易軒達被困羽嘉峽谷,不是沒有想過要調動鷲騎,但是未成規模的鷲騎勢力還不是千賀武士營的對手,過早派出,只會令手中惟一的空中籌碼被無情擊碎。易軒達率領殘部苦苦支撐,直到從迦南其他地方調來空中支援力量。才一同調來西北事務院地兩百餘鷲騎,但是清葉郡以南、以西的道路都被大水沖毀,地面上的援軍都無法過來增援。
當然,羽嘉方面的情況並不見得好多少,除了輕甲騎兵,大量的步卒與巨型器材也無法迅速進入迦南境內。
易氏兵馬在素鳴衍的持續追擊之下,春暮進入羽嘉境內地兩萬多精兵已不足半數。若非飛龍騎與鷲騎及時來援,易軒達懷疑能否再撐過一天。雖然飛龍騎與鷲騎是一支新生力量,但是沒有地面力量的配合。也無法對追過境來的羽嘉軍絕地反擊。
一頭沼澤飛龍盤旋而下,石川華將巨矛插在沼澤飛龍背後的槍囊里,蹲在那裡彷彿一座山丘似的沼澤飛龍卻如一隻小狗溫順。多年的軍旅生涯已讓他洗去少年時的輕狂,雙目炯炯有神,大步流星地走到易軒達的身邊,用瓮聲瓮氣地聲音說道:「易將軍,西南軍中就這點空騎,都讓我帶過來了。「
易軒達點點頭,說道:「我對石家感激之情自不待言,能不能救回非天,就要看賢侄你了。」
「我們與檀那明河在靈麓學院同窗三數載,知道他是那種寧折不彎的人。就我了解地情況來看,千賀武士營經過十數日的持續作戰,仍有如此堅韌的戰鬥力,僅憑小侄手中的這點力量,只怕無法讓檀那明河就範。「
石川華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為友情而熱血沸騰的少年,他曉得要殲滅千賀武士營,隨他而來的飛龍騎與鷲騎也會遭到無法彌補的重創,他此行的目的不是單純的協助易氏擊退羽嘉兵馬,考慮家族的利益,他只希望易氏與羽嘉之間恢復以往的平衡就可以了。易非天受創被俘,自然無性命之憂,只要易氏與羽嘉有緩解的可能,易非天自然就能返回迦南。
石川華注視著易軒達老態盡呈的眼睛,身為天階強者的他眼睛滿是疲憊,兩鬢蒼白,可見他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是如何的難熬。石川華說道:「西北事務院與羽嘉的恩怨也持續好幾年了,小侄願代易將軍去見一見檀那明河,看兩家有無緩解的機會。」
易非天輕唉一聲,若論實力,易氏絕不應落到如此凄慘,卻要向孺口小兒救和,但是易氏最缺乏的就是時間,只要從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緩過勁來,再從長計議不遲。只是不曉得檀那明河會開出什麼樣的條件,看了石川華一眼,石家雖然及時派兵來援,大概維護易氏的利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