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秋水長情(89)
佛祖語氣嚴厲的說道:「本座已經知道,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如此貪睡了?況且目前乃非常時期,凈壇使者你既然有緣修得新法,便就好好珍惜,以應付即將來臨的天地大劫。」
「八戒……八戒知道。」豬八戒戰戰兢兢的說道。
「不恆其德,或承之羞。」佛祖說道,「這幾天你不準再到水晶宮了,在山上好好的靜修。」
「是。」
佛祖又吩咐道:「旃檀功德佛,你好好的看著八戒,他自律較差,尚需嚴格敦促。」
唐僧立即答道:「是,佛祖,弟子一定看好八戒,不讓他再四處亂跑。」
又是一連幾天,山上的佛道兩家依然是在玉帝與佛祖的帶領下苦修,而情魔與四公主也依舊是每天早晚都要到陳蘭玫的房間外看上一段時間。
「綠兒,你說陳姑娘她留孫悟空在裡面這麼久,她留下孫悟空到底做什麼呢?」情魔忍不住問道。
四公主說:「陳姐姐留下孫大聖,自然是深有用意了,我哪能知道?」
情魔看了看四公主,最後還是又問道:「綠兒,你說陳蘭玫她,她,她該不會是……」
四公主沮喪的嘆息了一聲,道:「從目前種種跡象來看,孫大聖與即將來臨的天地大劫緊密相關,而這一次,有好幾位大神悟修新法均是有了進展,反而是孫大聖自己卻是一直沒能有所感悟,想來陳姐姐留下孫大聖是為了幫孫大聖修法吧。」
「況且,哎,一般而言,眾生雖多,她能看得上誰,又有誰能配得上陳姐姐呢?」四公主見情魔還是不說話,便又說道。
她不說還好,她這一說,情魔聽了,更是覺得遺憾,四公主雖然是暗示陳蘭玫不會看上孫悟空,但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也覺得配不上陳蘭玫,因此只得傷感搖了搖頭。
四公主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傷了情魔的自尊心,便又說道:「更何況孫大聖是眾所周知的天產石猴,你也查看過他,他也並無情愛。」
「可是,可是,他卻可以莫名其妙的救活我們,莫名其妙的激活金箍棒的情愛之力,而且,陳姑娘對他……也明顯的不同,看似沒有情愛,也許,也許……」
四公主只得又說道:「情魔,你就看開一點吧,姻緣一事,你自己也是明白的,況且你也修了這麼久的佛道之法了……」
情魔只得無言相對。
卻說情魔與四公主這一番話,早已是驚醒了裡面的孫悟空,他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睜開了雙眼,見陳蘭玫正笑看著他,還不容多想,便又聽到情魔後面的話,再看了師妹笑盈盈的樣子,雖然只是像她往常一樣,雖然只是這麼平常得微不足道的淡然一笑,卻使她的笑容如春天陽光般的燦爛柔和起來,他大吃一驚,立即縮回了雙手。
「師妹,愚兄打坐了多長時間?」孫悟空尷尬的問道。
陳蘭玫說道:「也就只有幾天而已。」
孫悟空大驚,說道:「師兄想先回去看看。」
陳蘭玫笑道:「那好,師妹陪師兄一起上七星山。」
孫悟空有些不知所措的本能的習慣性伸手去取金箍棒,陳蘭玫卻也在同一時間伸出了手,按住他,說道:「師兄,這金箍棒就插在這兒一段時間,可好?」
孫悟空急忙收回了手,他哪還能說不好,便不斷的點頭,說道:「好,好,好,師兄只是習慣了,才會忍不住去取金箍棒。」
「我們出去吧?」陳蘭玫說道。
然後便與孫悟空一道逸出了房間。
情魔正欲與四公主迴轉,卻見陳蘭玫與孫悟空一道出來,便驚喜的問道:「陳姑娘,你出來了。」
「陳姐姐。」四公主驚喜的呼道。
陳蘭玫笑了笑,挽著四公主的手道:「我們一道上山去吧,情魔,你叫上五公主與玫瑰仙子。」
然後便領頭向前走去。
情魔與孫悟空在後跟著,忍不住問道:「孫大聖,你在裡面好幾天,都在練什麼法術?」
孫悟空說道:「沒有呀,只是靜坐了幾天,要不是你們說話,我還沒醒過來,也不知過了好幾天。」
情魔聽了,心想也許真的是孫悟空與天地大劫有著更密切的關係,陳蘭玫才因此留下他在裡面修鍊,而並不是對孫悟空有了什麼超越一般的感情,這才釋然。
卻說佛道兩家正在大殿,做完早課還未散去,卻見陳蘭玫與孫悟空,還有水晶宮的情魔夫妻四位一起到來,也不知其何意,都望向她。
陳蘭玫對大家見禮道:「蘭玫見過佛祖,玉帝及眾位大神,見過父親。」
佛祖立即說道:「聖女此來,應是為了我等研究儒學一事吧?」
陳蘭玫立即說道:「大家都在七星山靜修了七天,有所感悟,所以蘭玫才冒昧上山。」
玉帝說道:「可惜不知何故,能有所感悟的眾神實在是太少。」
陳蘭玫便問道:「不知都有誰能感覺到這種變化。」
佛祖答道:「我佛界便只有觀音尊者,施主的父親三藏及其弟子,八戒,沙僧,小白龍,說來慚愧,本座及其他的眾佛皆是無法感悟。」
玉帝也說道:「天庭眾仙便只有織女,月老及孔伐大師,朕也毫無所感,只不過,他們雖是有所感悟,怕一時之間也無法擔起對付群魔的重任來。」
眾神聽了都是有些無奈,畢竟感悟到新法的眾神,除了南海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他們的法力都不是太高,在無比兇殘的群魔手下自保也難,更不要說有效的對付他們了。
陳蘭玫說道:「其實,也正因為佛祖,玉帝及各位大神的法力太高,佛性道法堅深,所以才無法感應到這三界中所存在的其他正宗法力。尤其是佛祖,古佛,玉帝與老君,法力已臻無極之境,與天地互應,實不為外物所動。」
豬八戒聽了,便有些不服的說道:「按照師妹這麼說來,難道我們這些能感應到情愛之力的人便是法力不高了。」
孫悟空笑道:「廢話,師妹不是都說明白了嗎?難道你還以為你的法力很高嗎?你個獃子,平時又不用功,哪來高強的法力。」
豬八戒說道:「難道說觀音菩薩的法力也與我一樣不高嗎?師傅的佛性也不深嗎?」
孫悟空一時被豬八戒說得啞口無言。
陳蘭玫卻是笑道:「其實,什麼也不能一概而論,天人交感,總是有其機緣,像菩薩的修為雖早至佛境,佛法無邊,但菩薩向以慈悲為懷,乃是佛界慈悲之代表,慈極而情,悲極而情,機緣之下,菩薩便能修行感應到自身法力的變化,而父親則是因為與我在血肉及精氣神上都有著聯繫,所以佛性雖深,卻也可感應。」
豬八戒聽后,便再也無話可說了。
陳蘭玫卻又說道:「大家學《中庸》,並非是只能感悟到情愛的,凡人的七情六慾皆可感悟,只不過萬事萬物以情為始,所以大家才會首先就感應到情愛。」
豬八戒便興奮的說道:「不知小師妹現在可否為大家具體講一下《中庸》里這個『中』在心法上的真正含義。」
陳蘭玫說:「《中庸》的含義大家早已精研透了,它就在一『個中』字。孔聖人當年這一個中字,實在是天地自然萬事萬物的準則,但是做起來,卻是很難做道,尤其是佛道兩家……」
「小師妹說得正是,二師兄這段時間也研究了凡間的儒學,原來凡間的儒士其實都很少能守住聖人這個『中』字。」
陳蘭玫卻是望向了孔伐,道:「這個問題孔大師是最清楚不過了。」
「以小仙長期的研究來看,儒學目前主要面臨著三大難題,其中,日新之理與并行之道更是所有的教義學問派別的共同難題?」
「這是什麼意思?」
孔伐又進一步解釋道:「儒家講究『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新人,新己,新儒,新社會,與時俱進,進而發展到『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天下大同』的至善之境。但是儒家這一理想,在新而俱進發展之際,一部分人不知格物而新,停滯不前,更有甚者是對先祖『反古之道,災及自身』的警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看見部分世人因社會越來越富有先進而失卻仁心,不思循循善誘的導向正途,卻想返古正人,開歷史與社會的倒車,又如何切實可行呢?至於另一部分人,他們只看到了大同社會的天下為公,選賢任能,人人至善,人人平等,卻完全不顧時間的局限性,不顧社會進步的自身過程,急功進利,同樣也遠離了中庸之道,無法通行。哎,這就是儒家日新的大難題。」
佛祖是大加贊同,道:「大師所言正是,我們佛家也同樣面臨著這與時俱進的難題。空間不斷的演繹變化,時間不斷的發展前進。雖然佛理在起始就得了天地至理,卻始終受了時空的局限,因此我們佛家在至理中心不變的情況下是不斷的與時俱進,跟隨著人類的社會的進步而不斷改革進步。可惜的是,凡間弟子在有時候卻是跟不上時代的發展,固步自封,以至遠離生活不能更好的融入社會,為社會與眾生服務。」
「那并行之道又是什麼難題呢?」
「并行之道其實就是中庸難守的難題。」孔伐說道,「正是由於儒學施行之難,中庸之難,大家在傳播儒學時便容易急躁,從而流入教條,歧途甚至是極端,事實上,『大道之行,天下為公』乃是生命的平等,『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則是法則的平等,一旦失去了這兩個平等原則,也就失去了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準則,同時也失去『君子不器,博學篤行,學以致其道』的準則,最後傷人傷己,所以說中庸之道不可須臾而離,否則的話,那真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正是,正是。」玉帝聽得不斷點頭,說道,「生命與生命之間,人與人之間,很多時候都不明白天地孕育眾生是為了讓眾生相互依靠相互生存,也不明白天地間的法則都是天地之法,以致於有時相互偏執,不能和諧相處。哎,也許這是時間進化文明的問題吧,讓我們這些天神對此也是束手無策。」
孫悟空也是點了點頭,然後問道:「請問孔大師,您開始說有三大難題,那儒學遇到的另一個難題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