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秋水長情（94）

朝朝踏雲織天衣，夕夕牧牛橫竹笛。朝夕朝夕，尋覓尋覓。春風化雨，桃花一見總不疑。何需月下花前，山盟海誓。豈不見，一簾山水田野畫，兩行情愛家園詩。磐石無轉移，更有雙飛翼。

只被無情離，相思何所寄。從來情多總是痴，寂寂如斯。愁渺渺，天上人間長相憶。憶往昔，夢佳期。歲歲七夕約七夕。天長地久，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這一日佛道眾神依舊是在佛祖與玉帝的帶領下在七星山潛修苦練，突見四公主是匆匆忙忙的進了七星大殿，臉色頗為不安的說道：「父皇，情魔他又不見了，您開仙目幫我看看好不好？」

「胡鬧，情魔雖是與天地大劫有關，但也不至於他平時走動一下也這麼重要，再說了，朕的仙目又豈是說開就能開的嗎？」

說到這兒，玉帝卻是深深的嘆息一聲，又語重心長的說道：「綠水，父皇雖是不再禁止你與情魔在一起，但你也在學儒學，就算還沒明悟到情愛的真諦，可你對情愛一事卻還是如此沉迷，大違儒學『中』之精義，長此下去，還如何能修好新法？還如何承擔起應對天地大劫的重任？」

五公主與玫瑰仙子本來也是準備幫著四公主求情，看情魔去了何處，聽了玉帝的話，內心慚愧，只得默默的低下了頭，不再出言相求。

四公主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佛道眾神，猶豫之下，最後又說道：「可是，可是，我感覺到陳姐姐也沒有在水晶宮裡修行，一定也是外出了，您就不能找一找嗎？」

豬八戒一聽就憋不住了，扯著喉嚨說道：「小師妹一定有事外出了。哦，這個該死的情魔真是死性不改，冥頑不靈，還在痴心妄想打小師妹的主意，真是該死。」

玉帝聽了，不禁氣怒的冷哼一聲。

孫悟空卻是疑惑的搖搖頭，說道：「師妹這一向都在水晶宮靜修，從不外出，今天卻是不聲不息的離開，難道有什麼事？」

眾神皆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陳蘭玫本身就是一個謎，一個眾所周知的與天地大劫有關的一個謎。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是否有天外仙，但是對大家的感覺而言，卻正如豬八戒所說的一樣，好像陳蘭玫她真的就像是天外仙，她突然就一下子出現在天地間，出現在眾神的感知中，雖然佛祖他們幾位大神是知道了一點關於她的身世，但是佛祖他們並未說出來，而且連他們自身其實也有著很大的疑惑，因為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突然，豬八戒又是哎呀一聲，打破了眾神的沉寂，驚喜的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孫悟空說道：「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麼了？」

豬八戒說道：「師妹來了這麼久，一定想她的心上人了，自然是要回去看他了。」

孫悟空忍不住怒道：「你這個獃子，從來就沒有好好的說過話，就知道色心不死，什麼都往情愛一事方面想，這樣下去，你如何能修好新法？」

唐僧也是責怪的說道：「八戒，你不得胡說。」

豬八戒卻是一點也不服，說道：「本來就是嘛，你們也不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師妹怎麼會不回家與她的心上人團聚呢？」

孫悟空氣怒之下也懶得細想，喝斥道：「那你說今天是什麼日子？」

不待豬八戒回話，織女卻是黯然銷魂，低低的說道：「今天是凡間的七月初七。」

佛道眾神皆是一驚，尤其是天上的眾位神仙，這才想起今天是凡間的七月初七，往昔織女與牛郎一年一度鵲橋見面的日子，只因這段時間大家都被一個天地大劫弄亂方寸，心事重重，從而就將此事淡忘。

也難怪織女會是這樣一種淡淡的哀傷，無盡的憂鬱。

豬八戒又理直氣壯的說道：「是呀，今天是七月初七，乃情愛之日，師妹自是要回去看望心上人了。」

孫悟空一怔，然後又說道：「你這個獃子，這七月初七情人見面，雖是緣於天上，但卻只是凡間的節日，對天上的神仙而言，對所有的修行者而言，又何來的情愛之日？」

豬八戒這才想起七月初七的乞巧節只是凡間才有，但他還是又強行辯解道：「我們現在不是在學儒學嗎？凡間有的我們自然就能有了，這情愛如此，這情愛之日自然亦是如此了。更何況小師妹從來就沒有戒絕情愛，她在今天回去看看自己的心上人又有何不可？」

孫悟空雖然明知他的邏輯已經錯誤，但一時之間卻偏偏又找不出適當的理由反駁他，只得喝道：「你還說？」

豬八戒很是無奈，委屈著低低的說道：「不說就不說嘛。」

「哎，不過我們……」豬八戒看了看眾神，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繼續說道：「我們可以問問織女呀，看小師妹是住在什麼地方，她家裡還有什麼人？」

眾神這才想起上次在七星山，織女曾跟隨陳蘭玫而去並且與她在一起住過一段時間，應該是知道陳蘭玫的一些情況，便都望向了她。

織女只得暫時放下對牛郎與兩個孩兒的挂念，說道：「陳姐姐是一個人住的，她的住處不見任何人。」她知道若是透露了陳蘭玫的苦修方式，就算她換了地方，那麼今後也一樣容易被別人找到。

「情空，情空。」豬八戒大叫道，「我明白了，小師妹一定是住在情空，住在她度化眾神的情空。織女，我小師妹是不是帶你去了情空，情空在哪兒？」

織女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啊，陳姐姐沒帶我去情空，我們只是在……這個，這個……陳姐姐雖是未有特別的交待，但陳姐姐她自己沒有說，我也不便說了。」

王母娘娘見了織女傷感的樣子，便安慰她道：「織女，今天晚上你還是一樣可以去見牛郎的，哎，今後本宮也不再強行分開你們了。」

織女聽得自己與牛郎的事終是有了轉機，今後便能長相廝守，一家團圓了，大為高興，但是轉眼又傷感擔憂的說道：「可是，天庭已經被七情佔了，我們今天還如何相見？怕只怕牛郎他還是像往常一樣飛上了天，七情一怒之下會加害於他。上次在鵲橋，怕他擔心，什麼也沒告訴他。」

豬八戒笑了，說道：「這個沒事，我們現在就讓猴哥去把牛郎接來，不讓他飛天就行了。」

孫悟空搖了搖頭，慎重的說道：「我看，這個事情還是得先找到師妹再說。」

豬八戒說道：「猴哥，你也真是的，這麼一點事情你也要找師妹，去煩師妹，不會是你不想跑路吧，真是比老豬我還懶。」

佛祖卻在此時說道：「悟空之言甚是有理，雖說這七月初七的乞巧節只是凡間的日子，但是總與情愛有關，況且我們現在研究的也正是凡間的一切，而聖女偏偏在今天離去，定然是有某些機緣。」

玉帝屈指一算，卻是奇怪的「噫」了一聲，道：「原來聖女並未離開。」

然後他便畫了一個玄光鏡。

佛道眾神一起看過去，卻見陳蘭玫立於一塊巨石之上，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看著，雖然眾神只能看到陳蘭玫的一個側後面，但還是能明確的感覺到陳蘭玫正深深沉浸在某種憂思之中，而在她的不遠處，情魔也是靜靜的站著。

豬八戒說道：「噫，他們在幹什麼，師妹為何如此出神，好像還很傷感。」

「我去看看。」四公主迫不及待的出了大殿。

「佛祖，聖女神態有異，應該有什麼事情。」玉帝又說道。

佛祖點了點頭，道：「或者真的是與今天這個日子有關？」

王母娘娘卻是有些疑惑，說道：「應該不是吧，當年天庭帶回織女時，並沒有刻意的挑選在七月初七，完全是一個很隨意的時間，只不過是因為牛郎當年披著牛皮飛天追趕織女，被本宮用天河攔住，後來憐惜稚子無辜，天庭才格外天恩，允許牛郎織女他們在孩子長大之前一年見一次面。而凡間便慢慢的將七月初七當作了乞巧節，也就成了凡間的情愛之日。這與聖女應該不會有多大的關係呀？」

玉帝卻說道：「那也不一定，這凡間的乞巧節雖然緣於天上，緣於牛郎織女的鵲橋之戀，但鵲橋之戀本身從一開始就成為了我們天庭最大的疑惑。」

王母娘娘深有同感，道：「是啊，當年的七月初七，本宮帶織女回天，牛郎竟然是披著一張牛皮直追本宮，讓本宮倍感驚異，不明白一頭普普通通的凡間神牛為何有那麼大的法力竟然能追上本宮，本宮無奈之下，便劃下天河試圖阻一阻牛郎，竟然是真的將他徹底攔住。但是後來，天庭查詢牛郎那頭牛的前後轉世，發覺那頭牛根本就不應該有任何法力的，那只是一頭凡牛，一頭極其普通的凡牛。」

織女聽了，這才知道天庭還追查過牛郎的那頭牛，極其詫異的說道：「原來那只是一頭凡牛，不過牛郎當年曾說，他之所以娶到我，完全是那頭牛指引的，而且，那頭牛也早已清楚的知道天庭將帶我回天，還讓牛郎披著他的皮追趕。那頭牛明明就是一頭法力超然的神牛呀？

玉帝又說道：「自鵲橋之會開始，牛郎與你們那兩個孩兒從此便將身體的一切機能停留在了那一刻，織女這麼多年來也並沒有因情失法，而孫悟空也曾說過，牛郎與那兩孩兒身上帶有與情魔相似的情愛之力。現在回想起來，整個鵲橋之戀從牛郎與織女相識之前便已經玄機暗藏。這七月七看似沒什麼，但其中卻同樣隱藏著某種定數與必然。」

佛祖也說道：「玉帝之言甚是，鵲橋之戀從一開始就大有玄機，更是起始於情，與凡間的情愛有關，我們再也不能小視了。」

說過了牛郎織女，眾神也僅知其中有玄機，但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便又一起看向了陳蘭玫那邊，卻見四公主已經到了情魔的身邊，不過她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站著，像情魔一樣，遠遠的看著陳蘭玫。

「噫，四公主怎麼不罵情魔兩句？」豬八戒說道。

孫悟空喝道：「你個獃子，就少說兩句吧，難道你還看不出氣氛有些異常嗎？」

豬八戒只得閉上了口。

時間就這樣默默的流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家卻見一直站著不動的陳蘭玫腳下玄光閃動，便出現了一座蘭台，她也就自然的坐下，默默的念念有詞，而後面的情魔與四公主受了她的感染，也跟著開始打坐念經。

孫悟空卻是驚愕一下，突然說道：「玉帝，佛祖，師妹剛才打坐的時刻也是七，怎麼又是一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