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篇 恰好幸福（完結篇）

「這就是你的籌碼，讓我成全你們的籌碼？」一支煙抽完，楚列終於忍不住問。

齊斂沒精打採的搖頭，可是神色卻是輕鬆地，「楚列，你相不相信，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比我一直壓抑的生活，要輕鬆許多！」

楚列沒有點頭，但是他相信，他明白，壓抑真實的自己虛假的過活，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所以，你現在就打算，這樣子過活？」

齊斂微笑，晴朗而乾淨，「楚列，你不願成全，我也做不出那些事情，來逼迫你答應，可我又不願意讓韓棠失望。這是兩全其美的方法不是嗎，我能陪著他，又不必，跟你玩弄心計！」

兩全其美么？！

楚列嘆息，「就算你現在進來了又怎麼樣，你跟韓棠，是不可能會被關到一起的？」

齊斂說：「我本來也沒有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是，在這裡，已經離他很近了，我能用這樣的方式，陪著他，已經是一種幸運，我已經很滿足了！」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爸和我姨媽，他們要怎麼辦，還有黎雨，她懷著你的孩子呢？」

齊斂搖頭，神色迷惘，「我不知道，楚列，但黎雨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已經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了！」

是么，唯一？！

「你保證，不會後悔么？」

他猶豫了片刻，竟然還是搖頭，「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但現在，我想，我不會！」

楚列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於是說：「這件事情，你爸爸和我姨媽都已經知道了，我外公，我想，你大概也有所了解，他一旦做了決定，就很難更改了。假如你願意待在這裡，就待在這裡吧。不過，我還是會給你時間考慮的，三天，三天之後，假如你還是堅持你此刻的選擇，那麼，我會求我外公，讓你跟韓棠，一起去國外，假如三天之後，你後悔了，那麼，我也會去求我外公，讓他放了你，也放了韓棠，不過你知道的，他這輩子，都只能夠待在國外！」

這大概是他唯一還能做的，其實，他對這兩種結果，到底有幾分把握他外公會答應，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漸漸的明白了，生活沒有必要那麼嚴肅的，即使做錯了，也應該有改正的機會，雖然曾經的一切，依然不可饒恕，可他願意給予這樣子的機會，就像書予，在被他那樣傷害之後，給與他接納的機會一樣！

齊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楚列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離開的時候，卻聽到齊斂低沉的聲音，真誠的語氣，「哥，謝謝!」

楚列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齊斂，這樣的機會，你知道，並不會太多，我可以不計較你曾經對我和書予做過的那些，但是我外公，從來都不是一個仁慈的人，我希望你認真的考慮清楚！」

楚列離開之後不久，許藝藝和齊斂的父親就去探視了他，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黎雨。

楚列離開警察局就去見了他外公，雖然他很急很想親自去龍景村將書予接回來，但無奈齊斂的事情還梗在這裡，他也只有安排陳琛去。

楚家外公是青恆市一個很傳奇的人物，楚列對他，是怕三分，尊七分，在他面前，從來不敢有任何逾越的。雖然他現在看起來，不過只是一個很慈祥的長輩，但楚列知道，他那些傳奇的過往，絕對不是空穴來風的！

他陪著外公下棋，中途是半點不敢分心的，結果，還是輸得很慘，外公似乎有點兒失望，「下棋就專心下棋，年紀不小了，怎麼還這麼浮躁！」

楚列乖乖受教，半分不敢辯駁。

甚至那個請求，那一天，他也沒有敢提半分，但是第二天的時候，藝藝姨媽卻給他打電話，說是韓棠一家子已經被遣送到了紐西蘭，這輩子，都被禁足，再也回不了祖國了，而齊斂，也被放了出來，只是被禁止，這輩子，都不得再踏入青恆市。

許藝藝最後說，「小列，齊斂那小子，讓我跟你說聲謝謝！」

楚列這才放下心來，原來，他外公早已猜透他的心事。

他鬆了一口氣，他想，現在，他終於可以專心致志的，等待著書予的歸來！

然而，陳琛去了龍景村，卻並沒有能夠接到書予，書予已經不在龍景村，村長告訴陳琛說書予前幾天就已經回到鳳青市去了！

但書予並沒有在鳳青市，假如在鳳青市，她就算不來找他，他也一定會知道的！

書予失蹤了，書予身上沒有GPS全球定位系統，楚列找了她好幾天，卻沒有任何的消息！

像是人間蒸發，悄無聲息！

他發了瘋一樣的全世界找她，擔心著她的安危，更擔心，黎雨懷孕的那個誤會，會讓她做出一些傻事來！

書予不見了這件事情，也讓知道消息的書媛和吳訣慌起來，到處去打探消息，而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齊斂和黎雨，也在聽說書予失蹤之後，加入了尋找的行列！

但即使是這樣，書予的行蹤，還是一個謎團！

楚列沒有灰心，他有一種直覺，他能夠感覺到書予的存在，像是就在他的身邊，他常常走著走著，就會回頭，可是，他的身後，並沒有書予，連一個相似的身影都沒有！

冬意深了，書予還是沒有消息！

楚列幾乎每天都會去一次關家，可是每一次，書媛和吳訣都會失望的搖頭，書予沒有回來，甚至，沒有一個電話！

她要麼出事了，要麼，真的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再回來，否則，她不可能會不跟書媛聯繫的！

是真的被他傷了么？

可是曾經那樣多的遭受，書予，是否再也不能夠給予他有點兒信任，甚至，連辯白的機會都不肯給他么？！

他悲傷的沉默，一天天過去了，書予的下落，依然，還是一個謎團！

吳訣再一次送別了楚列之後，回到房間去，問某一個最近鬧失蹤，搞得整個鳳青市都雞飛狗跳的人，「還準備這樣躲多久？」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他驅車離開，搖頭，頭也不回的回答，「不知道，吳訣，我好像，還是不甘心！」

吳訣不懂，「不甘心什麼？不甘心，你曾經，追尋他十年，而他，卻似乎從來沒有給與過你這樣子的耐心！」

她搖頭，「不是的，吳訣，我想，我還是害怕的，那些傷害到我的過往，都是因為我的在乎，我像是麻木了，我好像，再也不能夠毫不保留的，給與他全身心的信任了，以前我覺得站到他身邊就是一種幸福，可是現在，我竟然會害怕，跟他一起，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因為不確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一個女人出現，告訴我，她與他發生了什麼，那很痛苦的，防不勝防，我並不想步步為營！」

那是一種心理疾病吧，曾經太想得到的東西，我們一直追趕，因為得不到，所以覺得那永遠是最美好的，可一旦拿到手，卻又害怕，卻會失落！

吳訣理解那種感受，「可是書予，不管怎麼樣，你應該更勇敢一點兒的。」

她卻說：「大概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曾經太過勇敢，不計後果！」

「這不是理由，書予，他是愛你的，這愛已經很明顯了，你的猶豫，沒有理由！」吳訣試圖勸說，他實在不知道，現在的書予，糾結的，到底是什麼，「他知道你在這裡，但他還是願意傾盡耐心，等著你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書予，今天的楚列，已經不是以往的那個楚列了！」

她茫然的點頭，「嗯，我知道，可是吳訣，今天的關書予，也已經不是曾經的關書予了！」

所以，當他終於開始直面對她的感情，她卻開始膽怯的逃避了！

敲定幸福的那天，下了雪，輕盈的雪花，一片片飛旋下來，他買了很大一束白菊去了西郊的墓場。

中途的時候，他接到了陳琛的電話，陳琛的聲音很驚喜，他卻已經很平淡！

小小矮矮的一方墓碑，空白的墓碑上，卻放著一串朱白色的雞血石手鏈。

他將那束菊花放到墓碑前，拂去墓碑上的積雪，一轉身，就看到了書予。

她穿著黑色的風衣，站在飛雪中，與他遙遙相望。

他認真的看著她，彷彿很久也彷彿只是短暫的一瞬，他終於笑開，溫柔的說：「你來了？」

她也微笑著，溫柔回應。她看著他身側空白的墓碑，心裡冰築的隔閡一點點兒崩塌。

她慢慢走過去，撫摸著那空白的墓碑，眼淚落下來，落在他的手心。

她帶著他的手放在自己漸漸隆起的腹部，冰涼的淚水一點點兒被蒸發，像是被她肚子裡面的生命溫柔的舔舐！

他驚訝的看著她，轉瞬，卻是欣喜，那欣喜，幾乎填平他整個世界。

他們深情的凝視著彼此，這一刻，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言語，歉疚想念，任何的話語都只是蒼白！

他攬她入懷，那個懷抱，溫暖貼合，他再也捨不得放手，而她，也再也，不願離開了！

任何堅持都是會有回報的，上蒼還是更偏愛勇敢的人一些！

純白的雪花飄灑下來，一層層沉澱，冰冷的溫度漸漸厚重，變成一種貼合的溫暖，像是幸福，終於塵埃落定！

——小番外，獻給追看文文的孩子們，咳咳

番外

很久之後，書予跟黎雨有過這樣一段對話，是在楚聯的年會上。那個時候，她們都已經嫁人生子。

來往只是平淡，那個時候的黎雨，已經完全的脫掉了曾經的土氣和稚嫩，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城裡人。

黎雨說：「關老師，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我終於擺脫了命運設定的軌跡，我終於脫離了那個閉塞的小山溝，過上了我一直嚮往的生活！」

書予反應只是平淡，「黎雨，這是你的故事，我並不好奇！」

「可關老師，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愛過楚列，可在他跟我想要的生活中做選擇，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書予應付的笑笑，「黎雨，我知道，即使在今天，我也知道，他身邊愛著他的女人，並不止我一個，可是，我願意相信他。黎雨，我的選擇，也是後者！」

她的選擇，跟黎雨是一樣的，選擇一種想要的生活，陪在他身邊，這種生活就是她想要的。

——任何都只是一種習慣，習慣了愛情，習慣了守候，這習慣，很強大，以至於，我什麼都不怕，就算我知道他身邊有別的女人時刻虎視，我也沒有所謂，因為我知道，他不會毀去這習慣，他不能，也不敢！

——只因為我們都承擔不起，打破這習慣之後的後果！

她曾經那樣痴迷的愛上過一個人，轟轟烈烈燃燒了青春，所以，現在，甘願墮入現實的圍城，堅持一種相守，白首不棄！

那個人是他最好，假如不是他，也沒有什麼所謂，因為並不是所有的愛情，最後，一定要被婚姻捆縛！即使沒有結果，愛情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我愛它的完美，也愛它的殘缺！

但我還是希望，所有人的愛情，最後，都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