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收穫
四周寒意襲人，只聞子規聲聲，哀啼夜月，秋煞空山，四處的林木黑影綽綽，猶如猛獸厲鬼，令守忠心驚肉跳。
黑沉沉的夜色，看不到月亮與星星，夜空中沒有一絲的光亮。「轟隆」一聲大響，天際傳來轟然雷鳴，白色閃電張牙舞爪地劃過蒼穹，彷彿漆黑的夜色被撕裂為數塊。
守忠瞳孔一陣收縮，借著閃電的光亮，他看到林風手中那把暗紅色的斷劍像是忽然活了過來，絲絲電流在竄動，時隱時現，離自己的胸口不足七寸。
如此近的距離想要閃躲根本就來不及，他無奈伸出雙手，化掌合十，夾住那柄斷劍。
劍上傳來一股霸道無比的力量，使他雙手如萬針穿骨般疼痛，他忍不住發出慘叫，卻不得不緊緊夾住。
鬆手，就只有死路一條，他還不想死。
林風卻是拼了命的往殘劍中注入靈力，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他必須得死。
忽然風雨之聲大作，只一會兒，那雨幕便由遠及近。一時間，豆大的雨滴穿林打葉，噼里啪啦砸落在身上地上，整座山峰便陷入一片水汽迷濛中。
「啊啊啊啊啊！」林風像是突然發狂的野獸，仰天怒吼，又是這種雨夜，兩個至親至愛的人都是在這種雨夜中離去。
他雙眼充滿了殺氣，變得血紅，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殘劍終於插進了守忠的胸膛處割破了肌膚，一絲血跡順著劍刃邊緣滑落。
守忠充滿了畏懼，任他如何抵擋，斷劍卻一分一分地刺入進去，也許再深一分就刺中心臟了！
林風不會給他任何機會，腳上用力一蹬，力道又大了些許，噗嗤，終於，殘劍刺穿了守忠的身體。守忠在眨眼間失去了抵抗力。
由於慣性的衝力，兩個人身子一偏，失去平衡，往坡下滾了下去。
急速的旋轉中，林風鬆開了劍柄，兩人分開，冰冷的泥水一下子模糊了臉面，荊棘草木更是刺得殘如雪渾身劇痛。在那無窮無盡的天旋地轉中，也不知滾了多少圈，也不知道滾了有多遠，碰撞了多少樹木石塊，才終於在一個低平之地停了下來。
林風掙扎著坐起來，只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臉上手上也是疼痛不已，一片血跡斑斑。
但眼下他顧不得渾身淋漓的泥水，艱難爬起來走到守忠那裡去。
只見守忠一身狼藉，半顆頭顱被泥水淹沒，沾滿了枯草污水。林風面無表情拔出了還插在他胸膛處的殘劍，心裡暗道「還好有長青給我的五形符咒，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空中的雷電一陣密過一陣，雪白的電光冷冷灑滿山野，滾滾雷聲，離那風雨中堅韌搖墜的少年似愈來愈近了！
林風從守忠身上收出一點東西便一劍砍了下去，一顆頭顱在半空劃過，同時有血水飛濺，跟雨水混合在一起又落下來。
蒼茫天地夜色間，雨勢又大了幾分，雨珠如小石子般砸了下來，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響，前後，傾盆大雨，滂沱而下。
林風全身已經被打濕，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說不出的冰涼。他此刻正跪在無名的墳前，守忠的頭顱擺放在那裡，斷劍插在一旁的泥土中，小丑這時也出奇的安靜，默默陪伴在主人身龐承受著風吹雨打！
林風抬頭向遠處看去，黑壓壓一片，哪怕是周圍的花海也看不清楚。
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跪在這裡，受著苦！
他又低下頭，看向墳墓，一動不動！
雨水從他濕淋淋的發間流淌下來，順著他的臉龐滑下，林風的眼睛幾乎已經睜不開了。
「師傅，這是第一個，你放心好了，總有一天會是王騰的頭顱擺在您老面前，望師傅在天之靈庇佑徒兒！」
風雨無阻，雷霆陣陣，千山隔阻，無數坎坷滋味，伴隨著痛苦、愧疚、無助、傷悲等種種心情，一下子全湧進了少年的心頭！
這場大雨，彷彿也是無助般停不下來，雨勢絲毫不退，電閃雷名，映出一個佝僂的身子孤獨在那裡佇立著，陪伴在他身邊只有無情的風雨，還有那麼一隻習慣「嘎嘎嘎嘎」亂叫的小丑。
清晨，雲開日出，風竭雨止！
林風從竹屋中走出來，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精神了許多。
不過他的身體還是很虛弱，與守忠的較量讓他體會到了自己是多麼的脆弱，同時守忠也是他報仇的開始，更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殺的人。
經過昨天的事情，他已然在慢慢地變了，只是他自己不曾發現。
幸運的是他從守忠身上搜出來一個很精緻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盒子裡面放有六粒丹藥，全呈銀色。
雖然不知道這些丹藥的具體功效，但殘如雪多少還是懂得一些，從那丹藥散發出的氣味都具有補血強身的效果。
所以六顆丹藥被他一口吃掉，再經過大半夜的調養才有他此時的狀態，不然少說也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才可下床。
不過最讓林風感到驚奇的是那個黑色盒子居然有夾層，這個夾層也是他無意中把玩盒子發現的。
夾層之中，放置的是一張巴掌大指甲厚的紅紙，紙夜上面刻畫了許多形狀會議的圖案，這分明就是一張符紙！
一張隱藏在夾層里的紙符究竟有著怎樣的威力？它又會是一張什麼樣的符咒？
最起碼林風敢斷定這不是一張攻擊型符咒，因為攻擊型符咒的符紋顏色都是黃色的，而這一張卻是綠色的，再者攻擊型的符紋顯得凌亂霸道，可是這張卻是詭異中帶著幾分飄逸之感，就如一朵正欲綻放的荷花般！
哪怕是林風這等博覽群書的也看不出這張符紙的半分來歷。
終於，在好奇心作怪的驅使下殘如雪往那符紙里試探性地注入了一絲靈力。
林風等了片刻，符紙沒有任何反應，他又往裡注入了幾縷靈力，符紙依然沒有反應。
一次、兩次、三次……林風往那符紙里連續注入了幾十道靈力，仍然沒有一點反應。
難道這張符紙是張報廢的？可是放在夾層內的會是一張廢符紙嗎？又或是自己方法不對？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隨手便將那張符紙放在石桌上沉吟不語。
點點碎陽透過竹葉間隙照射灑下，此刻竹林間清風陣陣，吹在身上說不出的舒適。
同時也把那張符紙吹了起來，在半空中沒有規律的漂浮翻轉幾次后斜落在地，吸引了小丑的目光。
見主人閉目養神，小丑嘎嘎一叫，見主人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知道是不會理睬自己了，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張符紙上。
它東瞅瞅西瞧瞧，一腳踩在上面，又用嘴不停地啄，轉眼間那符紙就變得千瘡百孔了，小丑似乎玩上癮了，啄得越來越快，就連那用岩石鋪成的地面竟也啄出了幾個凹坑，可想它的嘴角有多麼堅固。嘶啦！
那張符紙在小丑的瘋狂下一分為二，徹底斷裂，猶如發出不甘的怒吼。
然而，就在符紙斷裂的瞬間，一道刺目的白色光芒爆發出，就連在一旁閉著眼睛的殘如雪也感覺不適，下意識用手遮擋在額頭前。
「嘎嘎嘎嘎嘎……！」小丑嚇得飛出老遠，哇哇大叫。
「三千世界亦如夢，道盡紅塵千百尺！在下『夢逸』，不知你有何心愿？」白光一現而逝，一個虛影漂浮在虛空，身著青衣，腰間佩戴一塊晶瑩剔透的方形白玉，他長得極為俊朗，沒有任何瑕疵，縱然是個虛影，他眸子中也是神采奕奕，渾身散發出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剛才說的話也如沐浴在春風中。
林風一看便知這是一聚精氣所凝聚的化身注入在符紙中，凝聚化身至少也得是『人劫』的境界，至於一氣化三清要到元神期的修為方可。
他想過這符紙被觸動后出現的種種可能，但怎麼也不會想到此刻呈現在自己眼前的只是一縷化身。
尤其是他說出的話更是讓林風摸不著頭腦，下意識開口問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是替人實現心愿的伯樂，不管你有什麼心愿都可以成真。」夢逸緩緩道，聲音不帶任何波動。
「任何心愿？」林風驚異：「此話當真？」
「當然當真！」
林風心裡瞬間閃出無數個念頭，面色有些許猶豫，隨後道：「那我就說了，我想在半年內到達『大乘』的修為，你能辦到嗎？」「能……！」
林風心裡樂開了花，就在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的時候夢逸說了句話，讓他僵硬在當場。
「……我能幫你實現這個願望，那你拿什麼來交換呢？」
林風獃獃問道：「交換？那你想要什麼？」
夢逸道：「不是我想要什麼，而是你願意拿什麼來換取，年輕人，你要懂得失去什麼換取什麼。你想到『大乘』的修為，那麼就要付出相等的代價才行。」
想也不用想，自己就算拿出全部的家當也不可能是對等的，索性回答道：「唉，那就算了。」
「其實你有三樣東西可以典當！」夢逸突然拋出這麼一句話。
「典當？」林風眼睛不由睜大了些：「原來說了半天你跟當鋪沒什麼區別啊。」
夢逸道：「對，在我這裡什麼都可以典當，你的手腳、軀體、眼睛鼻子、嘴巴，壽命哪怕是靈魂都可以典當，一經典當就不可贖回，你願意典當換取你所想要的嗎？」
林風搖頭苦笑：「天下果然沒有便宜的事，你說說吧，我有哪三樣可以換取。」
夢逸道：「你的壽命和靈魂。」
林風直接搖頭：「第三樣是什麼？」
夢逸伸出手指了下遠處梳理羽毛的小丑：「第三樣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