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最後的遺言

「你……你別說話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王海抱起茉莉，向著大路的方向狂奔，可是，他心裡有預感：這個女人，怕是活不成了。

懷中的女人死死揪住了他的領子，王海幾乎要不能呼吸了，她拚命地搖頭，張大了嘴巴，卻還是說不出話來。最後，她把手心攤開，王海看到一張被血染紅了的紙團。茉莉沖他點點頭，他顫抖著手接過來，塞進外套口袋，試圖安撫她：「你別急，這裡，這裡離市區不遠的，還來得及……來得及！」

茉莉又噴出了一口鮮血，這次，血液顯得有些粘稠，還有一些粉紅色的泡沫。王海心中一驚，依他的常識，血中出現泡沫，說明人已經快要不行了。

茉莉咬咬牙，使出最後的力氣，揪著王海的衣領，讓自己靠近他的耳邊，聲音幾乎聽不清楚：「宮……少辰……我……對……不起……他……不……要……告訴……警……察……，葉……」她的身體再次劇烈地痙攣起來，口中不斷吐出泡沫，合著鮮血，那場景，在暗夜裡分外滲人。

茉莉瞪著眼睛，死死盯著王海，眼睛流出一滴淚，張著嘴，努力想說什麼，她想告訴王海，是葉紫涵害了她，可是她沒有時間了。

王海第一次眼看著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在自己面前，茉莉手一松，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睛卻還睜著，嘴唇微張，似乎還想吐出最後的遺言。

後面的事情，就比較紛亂了。王海報了警，在黑暗中守著逐漸冰冷的屍體十幾分鐘，才等到了呼嘯而至的警車和救護車。

當然，人已經死了。他被帶到警局接受調查。

他在案發現場，怎麼說都會遭到懷疑。不過，事後調查出茉莉是中毒身亡，而她中毒的時候，他還在那間被清查的酒吧里，接受尿檢，不具備作案時間。

王海昏昏沉沉中，只說，那個女人說她叫茉莉，別的，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死了。他想起茉莉臨終前，要他不要告訴警察。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想想那是茉莉拼了最後的力氣說出口的話，一定有她的道理。同樣，他也沒有把那個紙團交給警察。既然他沒有作案時間，警察也就沒有搜他的身，等到筆錄做完了，就放他回去了。

不過，警察也說，如果以後發現新線索，可能還需要他的配合，希望他近期不要離開本市。

王海昏昏沉沉地答應了下來，他的酒早就醒了，但這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過驚悚，他一時還沒辦法接受。

回到家裡，王海脫下染血的衣服，扔進臟衣簍里，把自己泡進了浴缸。他需要時間消化一下今晚的訊息，那個叫茉莉的女人，他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

熟悉的環境，溫熱的水，讓他的神經放鬆了下來。王海閉著眼睛，終於想起茉莉是誰了。她認識宮少辰，以前開過一家甜品店。對了，她以前對海藍兒態度非常差，張聰都還跟她發生過衝突。

後來，後來她不見了。失蹤了很久，他們本來也就不樂意見到她，也沒怎麼在意。沒想到，再次見她，卻是在她彌留之際。

得把這個消息，告訴宮少辰。怎麼說茉莉都是他熟識的人，何況，茉莉死前，也說對不起宮少辰，她說害死她的人是「葉……」，是指的誰呢？可惜最後毒性發作，她再沒機會開口了。

算了，既然已經報警，這些事，就留給警察操心好了！

王海洗完澡，換了件衣服就出去了。他完全忘記了，原來的外套中，那張染血的紙團。

他先是去了宮少辰的公司，卻發現他不在那裡。幸好，王海還記得宮少辰在a市的地址。他開著車，來到地點，卻發現門口站著兩個保鏢。

這是什麼情況？王海一頭霧水，不過那兩個人倒不是不通情理，他說認識海藍兒，有個人就進去通報了。

接著，海藍兒開了門。

「王導，你怎麼來了？」海藍兒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穿著寬鬆的家居服，臉上幾乎不化妝，「這麼長時間，你去哪兒了？你知道嗎？張聰醒過來了！」

王海聽到這個消息，幾乎忘了他來幹什麼，急切地問道：「張聰醒了？她……她在哪兒？」但很快，他的目光黯淡下來，「算了，我配不上她。她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啊！」

看到王海這個樣子，海藍兒知道，他還沒從那場車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王導，張聰不會怪你！真的，她出車禍，也跟你無關。」

王海的眼睛亮了亮，不過，他馬上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穩了穩情緒說：「宮少辰呢？」

海藍兒垂下頭來：「哦，他，可能去公司了吧！」

王海不明就裡：「我剛才去公司找他了，他不在！」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海藍兒表情木木的，好像把所有情緒都關進了一扇門。

王海終於覺出了不對勁，聯想到門口的保鏢，他想，說不定宮少辰又禁錮起了海藍兒。他大概清楚宮少辰和葉紫涵的事情，想來，宮少辰可能去看望葉紫涵了。他不禁有些尷尬，不知道，是不是乾脆轉述一下茉莉的遺言。

這時，海藍兒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姐姐，有客人啊！」

王海越過海藍兒的肩頭，發現一個年輕漂亮的大波女，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客廳沙發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跟海藍兒說話，而海藍兒聽到那聲「姐姐」，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王海一下子傻眼了。看看海藍兒，又看看那個年輕女人，她也穿著家居服，不過只是上衣，短短到剛蓋到大腿。

「這位是……」王海目光轉向了海藍兒。

「你好！我是慧慧，少辰讓我住在這兒的！」年輕女孩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沒心沒肺的樣子。

王海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眼下，恐怕尷尬的不是他，而是海藍兒。

「那個，既然他不在，我……我改天再來好了！」王海只想趕緊退出這個是非之地。他有些看出來了，海藍兒恐怕早就受不了這種狀況，所以宮少辰才派了保鏢守在門口。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啊？東一個女人，西一個女人亂搞。居然還把女人搞到家裡來了，他這是誠心要跟海藍兒過不去嗎？

「王導，你找他有什麼事？我轉告他也是一樣的。」海藍兒原本也很想關上門，回房間。但她注意到，王海是來找宮少辰的。看他的樣子，是有話要跟他說，如果自己轉告的話，就有機會出門了。

宮少辰不在公司，也不回家。稍微想想就知道，他去了哪裡。想到這個，海藍兒就覺得無比刺心。不過，既然要跟宮少辰分手，索性一次痛到底，最好帶上新來的這個慧慧，四個人坐在一起說清楚。

現在王海在場，正好給了她一個必須出門的機會。

「或者，你和我們一起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兒。」海藍兒看到王海有些猶豫，又趕緊提供了另一個方案。

王海開始踟躕，眼下什麼情況？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等海藍兒和她後面這位去了葉紫涵那邊，三個女人一碰面，這戲恐怕要熱鬧了，他可不想趟這個渾水。

「那……還是你跟他說吧」王海決定，交代了茉莉的遺言后，先撤。

「進來說吧！」海藍兒請他坐下，順手泡了一杯茶。

王海把昨晚到今天早上的經歷大致講了一下，略過茉莉那驚心動魄的死亡經過不提，只是說，她似乎是被人下毒后，扔在了那片爛尾樓。要不是他暈乎乎地走錯了地方，還不知道她要在那裡多久才會被人發現。

茉莉死了？

海藍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這個女人，從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就對她充滿了敵意。她是夜家覆滅后，剩下的唯一還活著的人。她的母親，也就是那個暗中對付自己和菲菲的張媽，後來也莫名死掉了。現在，輪到了她。

如果說，誰跟茉莉有仇，那個人，可能就只剩下她或者宮少辰了。海藍兒的臉失去了血色，開始擔心起來。奇怪的是，她第一個擔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宮少辰。

宮少辰會不會有什麼麻煩？衝進海藍兒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

「您一定受了驚嚇，她……為什麼會在那個地方？警方查出什麼來了嗎？」海藍兒問道。

王海喝了一口茶，注意到慧慧也撓有興趣地看著他，好像對茉莉的死，也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個，我也不知道。警察問了我一些問題，她身上什麼身份證明文件都沒有，排除我的嫌疑后，就放我回來了。」王海不知道，那些警察到底會不會認真調查茉莉的死因。她好像沒有什麼親屬，而王海除了知道她叫茉莉，別的也說不上什麼來。

海藍兒不禁唏噓，想不到，茉莉就這麼突然死了。聽王海的描述，她是被人害了，可是，害她的人，又是誰呢？

「對了，她臨死前，說她對不起宮少辰，可惜沒等她說出害她的人是誰就……」王海想起昨晚的事情，想到茉莉在他懷裡漸漸沒有了動靜，身體逐漸變涼，總覺得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你來找，宮少辰，就是為了這件事嗎？」沉默了一會兒，海藍兒輕聲問。慧慧在一旁沒有說話，但她對王海說的事，好像很感興趣，眼睛總是盯著他不放，彷彿要從他臉上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