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班的那些事
今天是李富林在巡邏隊的第一天晚班，看著夜幕下的高樓，他竟然有些興奮。局裡要求巡邏隊加大巡邏力度后，今天已經是第三天。期間，除了發現水塘底下的失蹤越野車外，似乎沒有太大的成效。
起碼在巡邏隊的人看來，這種巡邏制度，有不如無。除了一定程度提高東區治安，讓居民感到放心，沒有人贊同上面的做法。
底下有很多巡警都在說悄悄話，說上面的人不懂，生搬硬套，浪費人力物力。因為從雞哥逃脫的那一刻起，其餘四個犯罪分子早就聞風而逃。
來到局裡，開始做準備，屏幕上是早上巡邏簡報會的筆記。晚班的人記錄好，按著上面的流程去做即可。
沒幾個巡警會在意屏幕上的玩意，他們寧可在會議室聊天，或者說些黃色段子，也不會再多看屏幕一眼。到巡邏的點鐘后，他們開始收拾傢伙，前往槍械室。
李富林大概數了一下，也就二十來人。由於早班抽調很多警力多，晚上出勤的人數驟減。他領了一把手槍和一把霰彈槍，來到停車場，蘇航已經站在車邊。自從經歷上次槍戰以後，他來得都特別早。李富林望向準備出勤的巡邏車，大概在十輛上下。
「別看了，我數過了，14輛，還不夠三十人。」蘇航告訴他。
「連槍械室的人也在調侃我。」李富林打開車門，把長槍放座椅中間的架子上。
「那老頭跟你說了啥，每次我都看到他在跟你說話。」蘇航笑嘻嘻的說。
「需要幫忙，可以叫上他，他能開警車。」
蘇航說得不假，那老頭知道李富林，在東區一人擊斃四個持槍歹徒后，每次他到槍械室，都主動跟他打招呼。
李富林還是有點擔心，一旦有人對他感興趣，就會去翻他的檔案。雖說檔案由專人保管，難保這些會有關係。而到時，他在執法者的經歷，就會被公開。
這一點是李富林最不想看到的，他唯一想的是，認認真真地把這份工作做好。表現好一點，等待趙科長的召喚。
「去他的，老傢伙，我寧可要看門大叔，也不要他。」蘇航邊說邊笑。
「上車吧！」
李富林坐到車裡，想起上次在停車場，聽到鄭乾和趙熙的對話。趙科長準備要走，李富林知道，一旦他退休，自己就很難有機會回到執法者了。
新來的科長先不說別的，也許連巡邏隊有李富林這個人都不知道。回去更無從談起，李富林嘆了口氣。也許當初就該直接離開，而不是在巡邏隊，前不著店，后不著村。
「你嘆什麼氣呢？」蘇航打著哈欠說。
「沒事，」李富林也跟著打了哈欠，「我說，你別打哈欠了，會傳染。」車上的電子鐘，顯示時間為八點半。
「我們畢竟在東區，外面鬼影都沒幾個，」蘇航看著街道兩旁，安靜得讓人害怕，「若在鳳凰嶺，現在肯定是燈紅酒綠，街上全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
「蛋糕店的女孩子，不是你女朋友了嗎？」李富林調侃道。
「她？怎麼可能，我可是有品味的人。」
「切，貶損別人，你還能叫有品位？」李富林替那女孩子鳴不平。
蘇航尷尬的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李富林就知道，這傢伙八成是追求別人被拒絕，不敢承認，才故意數落人家。
他們開著警車在東區的數條街道閑晃，有些街道比較有商業氣息，人就多一些。而有一些街道，就像走進鬼城一樣，只有路燈亮著，邊上根本沒有商店，更沒有人。
由於收到消息，說警察會大力巡邏，連平時經常在街頭蹲坐的混混，現在也不見了。否則，這些街道也不至於淪落成鬼城的樣子。
「我倒是聽她說過，要介紹女孩子給你認識。」蘇航也許感到無聊，便開口扯話題。李富林眼看前方，沒有理會他。不過，他倒是有記得，那個女孩子有跟他說過這事，現在過去已經快半個月了。
「多認識一個女孩子，又不是什麼難為情的事。」蘇航在慫恿他。
「要不要我幫你問問。」蘇航拿出手機。
「不用，不用，上完這周夜班，我去找她拿聯繫方式。」李富林不想這傢伙幫他攙和一腳，要知道蘇航可是什麼都能吹，萬一給李富林扣點什麼帽子就不好了。
「你說的哦，到時我們一起過去就是了。」蘇航笑嘻嘻的說。
李富林就知道，這小子這麼熱心，果然有問題。他想去見女孩子，不過是打著李富林要認識女孩子的旗號，然後趁機到人家店裡面。
在十一點五十左右，對講機那頭響起一個聲音。
「宵夜時間到了，有人一起嗎？我們在東三巷。」李富林辨識不出聲音來自於誰，他畢竟在巡邏隊的日子還不夠長。
「收到，收到，我們過去。」蘇航拿起對講機。
局裡有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規定，就是值晚班的同事，在十二點有半個小時休息時間。這半個小時，他們可以吃宵夜，或者休息一會。
只要不做出格的舉動，局裡的領導，會當作沒有看見。這個是誰也不會去干涉的，但是，如果在休息期間，自己闖了禍，所有的責任都是自己背。
「我們去吃個宵夜吧！」蘇航說。
「東三巷有好吃的嗎？」李富林肚子也餓了，今天趕著出門，他基本上沒吃什麼。
「能吃的有，好吃的我不敢保證。」蘇航笑著說，「在那。」蘇航伸手指了指，只見那邊街道燈火通明，算是東區少有的夜生活街道。
李富林開著車過去，拐彎看見一輛警車停在路邊，對講機裡面的人先到了。李富林把車停在他們後面。
蘇航走在前面，李富林跟在身後，他輕車熟路，恐怕已經不是第一次。街裡面的行人還是有不少，似乎是條美食街。
路邊的小販不少，他們的攤位，幾張桌子和一輛手推車，擺在路邊。原材料和家當，全部擺在車上，如果到點收攤，把東西往車上一搬，底下的磚頭移開，車子就能推著前進。
小販周圍全是油膩的水漬和湯汁，還有不少食物殘渣。桌子底下一堆紙巾和骨頭，顧客吃不完的食物，他們往邊上的桶一倒。湯汁發出渾厚的聲音，聽著讓人噁心。
蘇航帶著李富林來到一家粥店，店裡的人不多，僅有兩桌人，其中一桌坐著兩個身穿制服的同事。
蘇航介紹說，兩個同事在巡邏隊呆了十年，經驗豐富。其中一個是當初帶他入行的師傅，他們兩人也是老搭檔，對東區很熟悉。
「別怪我八卦，隊上很多人，都覺得這種巡邏是浪費勞動力。」蘇航一邊吃一邊說。
「一群不懂的外行瞎指揮，累的可是我們。」被蘇航稱為師傅的人說。
「習慣了，誰叫我們是基層呢。」另一個附和道。
「基層也不能這麼瞎搞啊。」蘇航竟然激動起來。
「新來的專案組頭頭，竟是個婆娘，好笑，這種人見過什麼風浪。」蘇航師傅說。
「怕是舔了哪個領導，才能上去的。」另一個人笑嘻嘻的說。
「非常準確，要是當初我當上個小領導，現在不知多快活了。」蘇航師傅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到時你的身體就吃不消了。」那個人說完，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李富林不是很認同他們的話，儘管巡邏隊有不少人，把指責上面標榜為個性。可李富林很清楚，制定方案的是專案組。
這些調查員，每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要說查案，隨便從專案組拉一個人出來，都會比巡警強，根本輪不到他們指責或者說教。
「李富林，你就沒點看法嗎？」蘇航意識到打算把李富林拉入伙。
「沒有。」李富林聳聳肩，他想起身離開，原本就不該跟蘇航一塊來。跟這幫人坐在一塊，有種同流合污的感覺。
「你徒弟？」蘇航師傅問他。
「是啊，我徒弟，錢隊長給我帶的。」
「叫聲師公來聽聽，或者倒杯茶。」蘇航師傅笑得滿臉通紅。李富林以為是開玩笑，卻看見蘇航不停使眼色。
「開玩笑的吧！」李富林看著蘇航說，又轉過頭，看著他的師傅。只見那人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我沒開玩笑，那邊上有茶，你去倒過來，給我也倒一杯。」蘇航很認真地看著李富林。李富林怒了，擺明是在耍他，什麼吃宵夜。不過是他跟他的師傅合計設的局。
「我要倒茶？這事錢隊長知道嗎？」李富林暗示他們，他會把這事跟錢隊長說。他壓制著怒火，蘇航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他？你讓他去死吧，他管不了我們，你儘管告去。」蘇航師傅笑嘻嘻說道。
看著他囂張的模樣，李富林就想直接給他來一頓硬的。但他不能犯事，作為一個新進的警員，更不可能去打一個老巡警。若這事給上面知道，不管那邊有理無理，都會傾向老巡警。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槍套的扣子，拿出手槍，直接砸到桌子上。桌面上的碟子跳了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
「夠膽你跟我比一場。」李富林怒目橫眉看著他。邊上另一桌人，立即從椅子上起來，急忙跑出店外。這事，老闆從裡面看見，本想追上去讓他們結賬，卻看見李富林拿著手槍，就站在桌子邊上。
老闆先了愣了幾秒后，才反應過來，立即跑到店外。店外的人開始聚集，原先只有老闆一個人，接著是周圍的食客。
蘇航第一個慌了，他試圖讓李富林坐下來，卻又不敢伸手。因為到了這個份上，李富林可能會隨時抓起手槍，把他們射趴。
他的師傅似乎也看出這一點，即便是他們三個人，也不是李富林的對手。他開始慌了，眼睛閃爍，最終不再跟李富林對視。
他贏了，李富林知道。他拿起槍，收回到槍套裡面，走出了粥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