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比試 三

48 比試 三

「這是驅物之術在劍法上的呈現!」易水清驚道:「沒想到全真教連驅物之術也有涉及,我一直以為這是我閣皂宗的獨門秘術!」

趙元誠說道:「易師妹不必驚訝,這十幾年來,全真教為了壯大,不知道兼并了多少道派,自然收集了諸多法術。如此想來,全真教有會驅物之術的弟子,也就不奇怪了。所謂廣而不精,全真教既然各類法術都有涉及,想必於驅物之術上,斷不會有閣皂宗那般高深的造詣!」

易水清默然不語,只是細心觀看場上的情況。

陸離奇道:「我看這吳淳之的飛虹劍,倒和東華派的御劍術有些相似。」

「陸師兄看錯了,這飛虹劍與我派之御劍術,可有著天壤之別。」齊靈玉此時走到陸離身旁,冷冷說道:「我派御劍術是以真氣化出無數道飛劍,而這飛虹劍僅能控制一把劍,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陸離分別在齊若虛與齊靈玉手上見識過兩次御劍術,攻勢之凌厲的確遠勝過飛虹劍。他點點頭,心道:「御劍術是東華派絕學,想來這飛虹劍是比不上的。」

此時,那道寒光在李景誠身側上突下刺,不斷從各種刁鑽的角度進攻。他用法劍接連抵擋,找準時機,一劍劈在中那道寒光,將其彈飛。

吳淳之接回長劍,笑道:「如何?道友的眼界可開闊些了?」

李景誠並不答話,只是說道:「道友說貴派上乘劍法數不勝數,那麼請看我龍虎宗破天劍訣可算上乘!」說完,他將法劍在面前劃過幾道玄妙的軌跡,口中急急念出一串口訣,法劍劍身上篆刻的符咒忽然發出光亮。

吳淳之有心見識這破天劍訣,便不出手打斷李景誠。只見李景誠手中的法劍竟然化成一道紅光,無端大了數倍,足有兩丈長。吳淳之神情越來越凝重,待李景誠手持那道紅光向他掃來,他只得長劍抵擋。

那道紅光呈劍形,襲來之勢雖然不夠迅捷,卻有著排山倒海的威壓。李景誠竭力揮出,一身怒喝,接著便是「哄」地一聲巨響,眾人只見吳淳之被擊倒在地,面色白一陣紅一陣,似是胸中氣血翻湧所致。

李景誠收了法術,紅光變回了法劍。他將法劍歸鞘,走到吳淳之面前,淡然說道:「如何?這破天劍訣可入得道友法眼?」

吳淳之以劍杵地,緩緩爬起,含恨看了一眼李景誠,也不言語,走回了場邊。

南方道派終於勝了第一場,趙元誠和畢十三不禁大聲叫好。這場勝利使得南方道派的氣勢增了不少,眾弟子愁大展,眼中光彩頓時亮了幾分。

李景誠向天師施了一禮,天師淡然點了點頭,李景誠便走回了場邊。

此時看台上的百姓已從應接不暇的奇妙法術中回過神來,第一件事便是關注目前的賠率。

「南方道派勝了一場,大家快押南方道派啊!」

「說什麼胡話!勝了一場而已,全真教可是勝了兩場,大家別聽那個混蛋胡說,接著押全真教!」

一位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士兵偷偷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對身旁一位百姓說道:「這位大哥,能否幫在下一個小忙,這錠銀子,我押南方道派贏!」

「你這位軍爺怪得很!此時可是全真教贏面更大,你為何還要押南方道派贏?」

「大哥,你小聲一點,不然被我們伍長聽見,我可就慘了!」他悄聲說道:「都去押全真教了,那這南方道派的賠率自然大得很了!而且我看這全真教高手出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恐怕沒什麼勝算了,所以才押南方道派!」

「嗯,軍爺你說得有道理,那我也押南方道派!」

許志清見南方道派氣勢上漲,想了片刻,便說道:「淳罡,你上場吧。你拳腳功夫好,皆是近身纏鬥的手段,與那閣皂宗的易水清比試,勝算當在七成以上。你要取得這場勝利,壓下南方道派的氣勢!」

「弟子遵命!」尹淳罡整理衣袍,穩步上前,說道:「素聞閣皂宗驅物之術可移山填海,這等神妙的道法,在下卻一直無緣得見,不知今日易水清道友可否讓在下見識一番?」

易水清悠然一笑,說道:「好說。」便走上前去。

眾人見易水清柔弱文雅的模樣,又見那尹淳罡身體魁梧、氣血旺盛,不禁為易水清擔心起來。

易水清解開背後的綢帶,取下七弦琴,手指輕柔地拂過琴弦,緩緩開口說道:「我不喜與人爭鬥,故而不會武術。方才南北道派的各位師兄弟各顯神通,可我只有琴藝能夠獻醜。」

尹淳罡不解其意,靜等易水清說出下文。

「不如這樣吧,我彈奏一曲,尹淳罡師弟只要能近得我身旁三尺之內,便算我輸了。如何?」

「是了,這易水清不會武藝,只會法術,那七弦琴便是她的法寶。她不過只是奏一首曲子,如何讓我無法靠近?其中想來必有蹊蹺!」尹淳罡思索片刻,又心道:「罷了,她不過是個女子,我便讓她三分又如何?」

「好,便依道友所言。易道友儘管彈奏便是,在下洗耳恭聽!」尹淳罡自通道。

易水清見他答允,便盤坐在地,將七弦琴放於膝上。她閉目片刻,驅盡心中雜念,素手輕輕放在琴弦上。她深吸一口氣,手指緩緩撥動,清澈的琴音便徐徐響起。

全真教中也有會奏琴的弟子,此時易水清所彈之曲,尹淳罡曾聽過,是破陣子。這破陣子是軍樂,曲調慷慨激昂,最早在軍中演奏。

尹淳罡聽在耳中,並不覺得有任何異常,倒有些感嘆易水清琴藝嫻熟。

看台上的百姓卻不解此時的場面,有人奇道:「怎麼?這是比試之餘助興的節目嗎?怎麼不打了?」

「對嘛,老是打來打去的,我們也看膩了,此時緩一緩心神也好。」

「這女道士彈得一手好琴,依我看來,整個金陵城,也只有那循風樓的花魁可與其相提並論!」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女道士是修行之人,以後可是要成神仙的人物,怎可拿一個青樓女子與之想比!」

「都是女的!怎麼不能比!」

「都別說了,快押下一場比試的勝負!」

百信們議論紛紛,整個校場頓時嘈雜無比。

一位年輕時上過戰場的校尉靜靜聽著曲子,從中品出了別樣的滋味。他此時站在看台最前面,易水清的琴聲卻將他拉回到曾經的戰場,那時陳楚兩國交戰,每天都有許多朝夕相處的弟兄戰死沙場,連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將軍最終也死無全屍。他不禁雙眼濕潤,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議論的百姓,心中想道:「這便是當年我等誓死保衛的百姓嗎?」這曲破陣子本是振奮人心的戰歌,在他的耳中,儼然成了悲壯的輓歌。

尹淳罡似乎已經明白了易水清的意圖,因為隨著陣陣琴聲襲來,他彷彿看見了戰場之中,兩方萬千兵馬列於陣前,大戰一觸即發。他漸漸忘了自己此時身在校場之中,忘了他還要贏得比試的勝利。

易水清將真氣附著在琴弦上,隨著指尖撥動,琴聲不僅入了尹淳罡的耳中,更入了他的心中。

尹淳罡心智漸失,眼神變得茫然起來。

「糟了,淳罡從小習練拳腳功夫,如今於外功上已然大成,可內功修為上並無過人之處,是以心智不堅,定力太弱,著了這易水清的道了!」場上是兩個晚輩在比試,許志清身為前輩,自然不能出聲喚醒尹淳罡,只得暗暗焦急。

易水清手指撥動琴弦的速度越來越急,尹淳罡已經看見戰場上雙方士兵開始衝鋒,喊殺聲震天。雙方士兵始一接觸,揚刀便砍,好不慘烈。不知過了多久,士兵已然死盡了,尹淳罡所見之處,皆是斷肢殘軀,腳下的土地被尚有溫度的鮮血浸成了暗紅色。他置身此等慘象中,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個修道之人。他只覺得恐怖,無邊無際的恐怖。

場邊眾人只見尹淳罡漸漸變得呆傻,眸中只有驚恐,渾身上下不停地顫抖。許志清害怕尹淳罡這個樣子久了,再也回不了魂了,便開口道:「易小友,這場比試是我全真教輸了,請住手吧!」

易水清聞言停手,琴聲戛然而止。

可尹淳罡還是那般模樣,許志清忙走到近前,對尹淳罡喝道:「心持真明,萬法歸宗!」這八個字是當代全真掌教真人傳下的箴言,全真弟子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已然印在了心中。許志清此時喝出這句箴言,是想以此喚回尹淳罡迷失的心智。

許志清話一出口,尹淳罡忽然一個激靈,眼中又復清明,驚道:「我......我這是怎麼了?」

許志清對尹淳罡冷哼一聲,又對易水清拱手說道:「原來閣皂宗驅物之術不止能驅物之形,更能驅物之神,許志清佩服!易小友不僅道法高深,心智更是過人,這場比試,我全真教輸得心服口服!」

易水清笑道:「許前輩過獎了!」說完便走回了場邊。

尹淳罡一身本事還未施展,便糊裡糊塗地輸了,怎能甘心,便說道:「許長老,我......」

話未說完,許志清便打斷道:「無需多言,下去吧!」

尹淳罡無奈,只得將滿腔羞憤壓在心頭,含恨離場。

南方道派又勝一場,已和全真教持平。

待易水清走回場邊,趙元誠笑道:「原來易師妹這般厲害,那尹淳罡還未出手便敗下陣來,我等之前的擔心倒是多餘了!」

「多謝諸位擔心,我能取得這場勝利,不過是僥倖罷了。」易水清答道。

陸離也笑道:「易師姐過謙了!」

易水清報之一笑,再不說話,從懷中取出一方綢帕,細心擦拭起琴弦來。

齊靈玉本想出口恭賀易水清取得勝利,卻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遠遠響起:「全真教黃淳嵐,想請東華派齊靈玉道友賜教!」

易水清自然也聽見了,便停下了手裡的事,對齊靈玉說道:「靈玉,該你上場了,莫要小瞧了對手。」

陸離也道:「齊師妹你多加小心。」

齊靈玉對二人點了點頭,向校場中央走去。

看台上的百姓還未從上一場比試中回過神來,又見兩位女子站在場中,此時恰好起風了,兩人衣炔飄飄、氣質出塵,好似仙女下凡,百姓便又沸騰了。

「我押南方道派的仙女!」

「我押全真教的仙女!」

「我兩位仙女都押!」

黃淳嵐並無兵器,自然不會武藝,她開口道:「我全真教並不只有武藝,各式法術也有造詣,想請齊道友見識一下!」

齊靈玉性子冷漠,不願多言,只一拱手,便說道:「開始吧!」

黃淳嵐自小便心思機敏,在教中一直被各位師長寵溺,又因生得美麗,其他弟子無不加以討好,何時被齊靈玉這般冷漠地對待過。她心中生出火氣,眼中所見的齊靈玉精緻的面容也變得兇惡起來,當即縴手一揮,面前凝出一道寒冰。

齊靈玉見了,劍指一揚,背後驚陵劍「噌」地一聲出了鞘,兀自飛起,化作一道寒光,向黃淳嵐面前那道寒冰刺去。

「來得好!」黃淳嵐暗自欣喜,只見驚陵劍將寒冰擊成無數碎片,黃淳嵐便趁此時運轉真氣,操控碎片向齊靈玉射去。那些碎片每塊都鋒利無比,又因數量太多,齊靈玉難以躲避。

只見齊靈玉冷哼一聲,劍指虛點幾下,驚陵劍頓時化作三把,一陣掃蕩,將碎片盡數擊散之後,又一齊向黃淳嵐飛去。

黃淳嵐眼見三把飛劍向自己徑直刺來,也不慌張,手中捏出一個法印,一道冰牆便憑空擋在了面前。

三把飛劍刺入冰牆,再難向前,並未傷到黃淳嵐。她嘴角揚起笑意,心念一動,冰牆竟然厚了數倍,將驚陵劍凍在了裡面。

場邊的趙元誠驚呼道:「好霸道的法術,畢師弟,想來茅山宗也有相似的,你可曾習練過?」

畢十三說道:「我茅山宗五行術中的天水決可以達到此等效果,不過我需要預先畫出符紙才能使出。而這黃淳嵐居然只捏了個手印便能使出,當真是厲害!」

陸離聽了二人對話,不禁擔憂起齊靈玉來:「齊師妹年紀還小,想來少有與人爭鬥的經歷,此時她的飛劍被黃淳嵐制住,也不知能否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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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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