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十章 暗戀

「等你一整天又沒有上Q！」剛接起電話，那邊氣勢洶洶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我今天剛好有事……」

「平時無所事事的時候都在網上，一有事找你，就不見了人，你最近實在有些古怪……」依照汪霞的性格，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抱怨，之後不等張慕揚說話，立刻自己轉過去話題，「你還在乎自己的稿子嗎？今天本來讓編輯自己和你聯繫，結果又找不到你人，她都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了，趕緊上網看她給你的留言。」

「那本書編輯怎麼說？」已經走到地鐵口，張慕揚有些緊張的問道。

「趕緊上網，她今天正好加班，十點半前她還在。」汪霞似乎一肚子的氣，不過也是，她昨天改了大半夜的文，就是想讓張慕揚的稿子能順利通過審核，結果今天編輯要親自找他，可他居然一直不在，這傢伙對自己的前途一點都不上心！

暮光編輯等了一天也沒等到張慕揚，這才讓汪霞找他。畢竟和張慕揚不是很熟悉，總是打電話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乾脆托介紹人汪霞去聯繫他。

「現在上網？」張慕揚現在可是去「約會」。

「以後你的書我不管了，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你真是……氣死我了！」汪霞咬牙切齒，不是自己的文，她夾在中間一點好處都沒，還得花時間為他做這麼多，可這男人一點感激都沒有。

「別生氣別生氣，暮光編輯找我有什麼事？要不你上我的QQ……」張慕揚依舊在糾結一會的約會。

「啪」，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就氣沖沖的掛斷電話。

張慕揚聽著手機的忙音怔了幾秒，接著苦笑的回撥過去電話，他現在突然發現女人很反覆無常，比如汪霞平時雖然鬼靈精怪外加潑辣了點，可平時玩笑歸玩笑，還是很少這樣發脾氣。

那邊很快接起電話，但是除了呼吸聲，汪霞一句話也不說。

「我現在在外面，不過……半個小時內上網，別生氣了，我先上手機QQ和暮光編輯解釋，這樣可以了嗎？」

「她找你應該是要你的一些資料和以前的書稿，我沒法代替你上Q發文件給她。」那邊的聲音是強忍著怒氣，「反正我已經儘力幫你了，後面的事情要你自己把握，別人是沒法替代你。」

「我知道了，馬上就回去。」張慕揚知道她現在十分不悅，無可奈何的說道。

「掛了。」那邊生硬的說一句，接著又掛斷了電話。

張慕揚沒有再打過去，而是直奔地鐵，順手再撥通蘇可瑩的電話。

「到了嗎？我下來接你吧。」蘇可瑩一接到他電話，不等他說話就說道。

「可瑩……」張慕揚掏出零錢，按了「中央公園」那一站，十分歉意的說道，「我可能沒法過去了，剛才接到朋友的電話，編輯……」

「那就先忙你的事情，」蘇可瑩的聲音似乎微微低落下來，「我們可能晚點才能回去。」

「如果事情結束的早，我會給你打電話。」張慕揚聽出她聲音里有一絲淡淡的失望，心中一緊，急忙說道。

「嗯，好的。」蘇可瑩的聲音恢復了平常的甜美清脆，只是語氣有些淡然。

「那我就先回去了。」張慕揚內心突然有種隱隱的衝動，很想去長青路看到她。

「OK，拜拜。」蘇可瑩在門外掛了電話，剛轉身，卻差點撞進一個人的懷裡。

「小堯？」後退半步，蘇可瑩看著他半醉的模樣，微嗔的說道，「讓你少喝點，你要是被藍玥他們今天想把你灌倒，我可沒法把你弄回家。」

「張慕揚不過來了？」一身淡淡的酒味，許堯的眼睛卻亮如星辰。

「他……有事先去忙了，」蘇可瑩唇邊浮起一絲微笑，帶著某種寵溺的味道，「而且他本來就不太喜歡太豐富的夜生活，書獃子一個。」

不知是不是因為蘇可瑩演戲太專業，許堯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僵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覆蓋在心臟，讓他難過的哭。

以前，可瑩只會對他和哥哥這樣說話。

因為孤兒的身份，讓蘇可瑩從小就變的外冷內熱，無論對誰，她都有習慣性的冷漠和距離感，除了對他和哥哥。

可是現在，她的心房似乎完全對另一個男人攤開。對張慕揚包容信任，讓他嫉妒的想瘋，可瑩即使不能屬於他，也應該是大哥的……

許堯不想相信，他們三個人那麼長久的感情，會被一個要什麼沒有什麼的男人打碎。大哥死去還沒有兩年，蘇可瑩竟然已經完全忘記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他不能接受。

蘇可瑩將他臉上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心中也一片酸楚，這個世界最初的親人是他和許睿，如今許睿走了，這世上僅剩下他，怎會不去珍惜？

可是，她只想把他當成弟弟一樣對待，去疼他寵他，無法把他代替成許睿。

也許，許堯已經開始對自己失望了，這樣也好，反正她在許堯的心中，早不是稱職的姐姐--因為許堯根本就沒有把她當成姐姐來看。

「好了，快點進去吧，少喝點，知道嘛？」見許堯不說話，只緊緊的盯著自己，蘇可瑩也被看得心裡有些發毛，於是說道。

「可瑩……」蘇可瑩正要舉步回酒桌上，許堯突然伸手攬住她，低低的喊道。

「小堯，你們在……」藍玥的聲音傳了出來，只是一半就嘎然而止，她看著許堯攬著蘇可瑩的腰，半晌才擠出一個笑容來，「大家都等著呢，快點進來啦！」

蘇可瑩看向許堯，他終於默默的鬆開手，率先轉身鑽回屋裡。

藍玥臉上的表情還沒恢復自然，蘇可瑩走到她的面前，微微笑著：「別灰心，許堯只是喜歡在我面前耍小孩脾氣……」

「他還是這樣……哈，沒什麼……那個你也快進去。」藍玥說著，將蘇可瑩拉了進去，自己卻走到屋子裡的洗手間內。

蘇可瑩站在洗手間外，略一思索，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藍玥正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眼角隱隱有淚光閃動，她看見蘇可瑩走進來，急忙低下頭，默默的洗著手。

「藍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藍玥低著頭悶悶的說道，「我都懂，都明白。即使想自己欺騙自己，可許堯還是不會喜歡上我。那麼多年了，他的心裡都只有你一個人。」

這次換成蘇可瑩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了，她沉默的看著鏡子里的兩個女。她們都那麼的年輕，可眼角眉梢卻都那麼的寂寞和不如意。

「對了，剛才不是打電話說你的新男友要過來？人呢？」藍玥再次打破沉默，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問道。

「他最近比較忙，有事不能來了。」蘇可瑩笑容也有些勉強。

「挺好，事業為重嘛。」藍玥依舊心不在焉的說道。

「砰砰」，門外傳來敲打聲，一個帶著醉意的男聲喊道，「你們兩個女人幹嘛呢，不會是喝多了吧？還不出來？」

「許堯……有機會的話多約他出來玩。」蘇可瑩說完，伸手打開門，走了出去。

藍玥依舊站在洗手台前，水龍頭的水止不住的流，像她無望又幽長的單行線的愛。

張慕揚終於忙完稿子的事情，他靠在椅子上長長的吐了口氣，沒想到暮光的編輯這麼快就通過了一審審核，讓他明天就寄合同過去。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汪霞到現在都沒有理他。

張慕揚試圖繼續找她說話，一連串發了許多表情過去。

幾秒鐘后，霞里俠氣這時候終於發了個表情過來。

張慕揚鬆了口氣，雖然現在汪霞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不過她理他，就沒什麼大事了。

--和暮光編輯說完了？

汪霞打過來的字都有些冷硬，可以想象到她現在很不爽的模樣。

--說了一些關於稿子的事情，她明天要出差，所以今天急著找我確定合同。

張慕揚急忙回道。

--接視頻語音。

突然彈出視頻窗口，汪霞命令道。

張慕揚立刻接了視頻，順便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那邊的視頻一片漆黑，可張慕揚這邊的情況汪霞卻看的很清楚。

耳機里清晰的傳來她的聲音：「小樣，你換地方了？」

汪霞一眼看到張慕揚身後的背景和以前小黑屋不同了，問道。

「那邊房子的租期到了，所以新找了地方。」平時兩人只談文學，從不涉及彼此的生活，所以張慕揚便隨口帶過，緊接著說道，「沒想到那稿子這麼容易就通過了，暮光不是審核要求非常高的嗎？」

「沒看誰是推薦人！」小小的驕傲的語氣，汪霞得意的說道，「而且，我給你改了一整夜的稿子，開篇完全符合她的口味，當然輕鬆通過！」

「霞霞，謝謝你。」張慕揚真的很感動，從未真正見過面的兩個人，可以這樣相互信任相互幫助，讓他從心眼裡感激汪霞。

「切，不用謝，等你拿到稿費，記得請我吃飯。」汪霞嘻嘻哈哈，打電話時的陰鬱暴怒全沒了。

「好，到時候你來這裡，我一定請你胡吃海喝。」張慕揚一口答應下來。

「還有，我覺得你那個主角設定不夠好，不過配角到是很有性格，沒辦法，誰讓我是配角控……」汪霞語氣一轉，開始說起他書中的人物，「然後我想了好久，為什麼你的主角不夠出彩，後來才發現他太中庸了，像某個人一樣，毫無特色。」

「你是在罵我嗎？」張慕揚唇角微微揚起，難得犀利的反問。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汪霞咯咯笑著，帶著耳麥轉著椅子，眼神定在屏幕上溫文儒雅還有點書獃子的張慕揚臉上。

他是毫無特色，可是她偏偏有點喜歡這樣溫開水的男人。

「你那邊的視頻怎麼了？」張慕揚不再理會她的取笑，「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不想讓你看，等到某一天你求我說，霞霞，我想你了，讓我看你一眼吧，我才會考慮讓不讓你看。」汪霞笑著說道。

張慕揚心頭掠過一絲異常的感覺，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一瞬間，竟然有些窘迫。不過好在他們經常會在作者群里開彼此玩笑，幾秒之後，細微的不適感消失，張慕揚打趣道：「哈，肯定是你又吃的長胖了，不敢見人吧。」

「誰說的，我已經很努力在減肥了！」一瞬間，那邊的聲音拔高，沉不住氣了。

「肯定是臉又大了一圈，所以不敢給我看了。」張慕揚不明白女孩子為什麼都喜歡瘦，太瘦了多不好，像一個骷髏，抱著都沒感覺。

當然。這些話他可不敢對汪霞說，只能在心裡想想。

「誰說的！不準中傷我這張可愛的小臉！」果然，汪霞立刻發飆，視頻上的一片黑閃過光亮來，張慕揚終於看到她的臉。

依舊圓嘟嘟的，像一隻掛在清晨枝頭上的蘋果。

「也沒見瘦嘛。」張慕揚忍不住說道。

「我正在努力減肥中，這得有個過秤！知道不？」汪霞咬牙切齒的說道。

「霞霞，別減了，這樣挺好。」張慕揚視屏上圓乎乎的臉蛋，突然說道。

「好才怪，現在出門根本就沒回頭率，我可憐的青春都浪費在電腦和鍵盤上……」汪霞一臉沮喪，「已經二十二歲了，老媽也逼著相親找對象，可你看我這不修邊幅的樣子，十個男人有九個被嚇跑，還有一個沒跑的比我還不修邊幅！」

張慕揚見她自怨自艾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些跑掉的男人沒眼光，咱們家霞霞條件多好，肯定不愁找不到好老公。」

「天天電腦面前坐著，能找到才怪！」汪霞揉了揉亂糟糟的短髮，長嘆一聲，她可是名副其實的宅女，足不出戶，哪有機會找男友呢？

「好了，如果你二十五歲還沒找到男友，我就勉為其難做你的另一半吧。」張慕揚一句玩笑話剛出口，汪霞就反應激烈的不知將什麼東西扔到她的視頻上。

「想的美啊，你當我這裡是廢物回收站嗎？」汪霞笑罵道。

「我起碼還可以給你做飯，」張慕揚聽她的聲音又活潑起來，淡淡笑道，「不過說真的，你現在正是大好年華，別天天悶在家裡，多出去走走……」

「不悶家裡寫文賺錢，你養我啊！」汪霞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

「我……」張慕揚啞然。

「好了，不和你閑聊，你還是趕緊寫文吧，這個月二十號之前就要把十萬字先發給編輯，加油了。」汪霞突然嘆息一聲，說完不等張慕揚說話，就關掉了視頻。

張慕揚看了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不覺已經十一點半了。

他拿起手機，正要給蘇可瑩打電話，QQ頭像又閃了起來，汪霞發過來一隻憤怒的兔基斯，加上一句話--唾棄你，連一句晚安都不和我說！

張慕揚失笑，順手打過去一行字：晚安。不過你好像沒有這麼早睡覺的習慣。

那邊半晌也沒有回話，張慕揚也不再逗汪霞，而是拿起手機，撥通蘇可瑩的電話。

「喂。」蘇可瑩的聲音隱約傳了過來，只是那邊的聲音異常嘈雜，她似乎說了什麼。可張慕揚一點也聽不清。

「你在哪裡？要不要我過去？」張慕揚不得不提高聲音問道。

那邊依舊是刺耳的音樂和嘈雜聲，蘇可瑩的聲音被淹沒在狂歡的人群中。

張慕揚反覆的說了幾遍，都聽不到那邊的聲音，他只得掛斷電話，發信息過去。

不久，那邊回了一條信息回來：我們很快回來。

蘇可瑩坐在酒吧的角落裡，樂隊的演出震耳欲聾，所有的朋友都喝得東倒西歪，只有她利用要開車回家的借口，喝的酒最少。

藍玥喝的大醉淋漓，蘇可瑩只能將她送肖鈺家中，最後再駕車帶著許堯回來。

「許堯，不要亂動。」蘇可瑩等著紅燈，許堯因為醉意一次次湊過來，被她推開，警告道，「我在開車。」

「可瑩……」迷迷糊糊的呢喃著，許堯伸手在蘇可瑩的腿上無力的想握住什麼。

「你再亂動，我就把你扔下車了。」蘇可瑩將他的手撥開，無奈的說道。

一路磕磕碰碰，蘇可瑩終於艱難的將車開進了小區下的停車場。

「以後不準喝那麼多酒，你看看你……」蘇可瑩停穩車，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后，抬手去解他的安全帶，低低埋怨著。

「可瑩，可瑩……」許堯迷迷糊糊的看見蘇可瑩湊過來，想也不想，伸手就摟住她，緊緊抱著喊道。

「真是麻煩！」蘇可瑩眉頭皺著，車廂的空間太小，讓她半天才從許堯的鉗制中掙脫。

她知道許堯是醉了，所以臉上的無奈多於慍怒。

打開車門，走到許堯的那一邊，蘇可瑩辛苦的將許堯扶出來，剛剛關上車門，許堯整個人又壓了過來。

「許堯，你要是想在停車場過夜的話，我不介意！」蘇可瑩被他攔腰抱住，後背緊緊抵在車門上，情況很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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