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按照第五雨的意思，八個人分工協作，整件事都要處於秘密行動中，白天大夥上課，並且由我負責去中國電信查詢下那天晚上打入301寢室的號碼，剛剛出院的但非則再上網蹲點，看有沒有可疑情況，並把那個留奇怪留言的神秘人物查出來。晚上一起潛入301，等候陌生來電。雖然第五雨的計劃算得上周密，卻高估了我們自己。我們處在明處，而且那人絕對比我們狡猾。不出所料，所有的計劃都失敗。從那天起，301的陌生來電就沒有了，而但非那一邊，雖然查出了那個奇怪留言者叫戀微@弒父，但那鳥毛之後再也沒動過那個Q，即使破了Q的密碼，也還是不能知道那人是誰。我們唯一的收穫就在我那裡，從電信查到了那四個電話是從「八卦大樓」的公共電話打出的。所謂「八卦大樓」就是本校的理工大樓，乃本市規模最大的建築群，分為A、B、C、D四區，「鄰鄰相通」，四個區兩兩彼此相通，四個區圍成一個類似古老四合院那種造型，不過是個超大規模的四合院，並且也像個迷宮，據說新樓建成那會，幾個學生在裡頭迷路了。又因為這樓群大門口的牆壁上嵌著一幅八卦圖，又得名「八卦大樓」。這八卦圖也是有來頭的，這樓建到一半的時候就砸死人，大家都相信建樓砸死人邪氣，校方就請了占卜師，占上一卦，卦上說這建樓所處東西方向，不吉利。這裡涉及到二十宿與四象之說。東西南北四方每一方的七宿是四種動物的形象。東方七宿如同飛舞在春天夏初夜空的巨龍，故稱為東官蒼龍；北方七宿類似蛇、龜出現在夏天秋初的夜空，故而稱為北官玄武；西方七宿猶如猛虎躍出深秋初冬的夜空，故而稱為西官白虎；南方七宿像一展翅飛翔的朱雀，出現在寒冬早春的夜空，故而稱南宮朱雀。又因為龍虎相鬥，東官蒼龍與西官白虎不合，故此地多災多難，時常有惡鬼滋事。至於為什麼選擇八卦圖作鎮壓之寶，就不得而知了，估計那占卜師也是不知。又因是剛落成的大樓，進去上課的班級還是比較少，人一少，人氣就不旺。據說，鬼就專門到人氣不旺的地方鬧事。

所有這些都是但非告訴我們的，我們就說像他這樣的人才待在新聞系簡直是浪費，要是中國的大學設一個占卜系，那他就是那裡的大師級的人物呢。

所以，當我告訴他們電話是從八卦大樓打出來的時候，他們全都毛骨悚然，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但第五雨說，我們還是要有所行動。我和阿拉他們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讓我們和他去八卦大樓看個究竟。如果打出那陌生電話的確定是人或者鬼，倒沒有那麼讓人害怕，可是目前的人鬼未知，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現在人鬼不分，豈不更嚇死人？第五雨決定要在晚上動手，他是班長，我們不能不聽，而且也不能看見自己的同學有難而不理。去之前我們都慫恿但是到青原寺要些防鬼的東西回來，哪怕是一顆佛珠也好。但是卻說，佛曰：不可說。不知道他說什麼鳥，但自從那次的醫院鬧鬼事件后，他就很少看佛書了，也很少去青原寺拜訪那裡的大師呢。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只有他清楚。聽說青原寺那裡有一座青原山，那山被譽為「江西山川第一景」，漢朝張天師考察天下名山365座，它就在其中。一聽張天師，我們更是嚮往那山，只可惜寢室只有阿拉一個人去過，真枉來大學一遭。

韋涓她們三個本也想跟我們一塊去的，第五雨沒同意，說帶上女生不方便，讓她們在寢室待著，萬一那陌生來電響起，就拖延時間，我們可以趁機找出那人。

於是我們五個白天的時候就盼望夜晚的到來，真正黑夜來了，又盼望白天的到來。我們是十點三十分進入理工大樓的，我們進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大門關之前，保安準時十點半關門。

「嘭」的一聲，彷彿那聲音震撼，聲波直擊我們的身體，我們隨之向前一傾。

「班頭，我們今晚見人見鬼，也甭想出去呢。」但是開始膽怯，聲音明顯打顫。

「禿驢，你他媽的別說話行不行？搞得我們今晚好像要死在……「

我立馬打斷了但非的話，說，別提不吉利的，好不好？

好啦，都別鬧了，咱們分頭行動，我和但是一個區，其餘的一人一個區。

我說，班頭，這樓夠陰的，能不能不分組啊？

鎚子，你媽的怎麼那麼膽小？但非說。

不是的，你們沒感覺到一進這樓，明顯有冷氣圍繞著我們？

拜託，現在是冬天了，好不好。

那就按紫軒說的，一起行動吧，反正離天亮還早呢。

每人手裡一把手電筒，摸索著前進。那晚天色不錯，沒有下雨，只有一點點的風。十二點過後，這座樓群就猶如一座獨立在山頭的大墳墓，時不時不知是外頭還是裡頭傳來「喵喵」的聲音，像嬰兒哭叫，時大時小，時遠時近。A區的教學樓走廊過道很長，過道在中間，兩旁是教室，那教室很陰森，門鎖著，人走過，有冷氣呼呼地從門縫中傳出，猶如一間太平間，一間，兩間，三間，我邊走邊數。手電筒照出的影子也跟著我們走，望著那些比我們還高大的影子，心更慌張了，就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好不容易走完一條過道，又迎來了另一條過道。

走在倒數第二的但非突然對後面的阿拉說，戳男，你走路的時候別拍我的肩膀好不好？

我沒拍。

你他媽的別嚇我。

我真沒拍。

啊，啊……

但是開始尖叫。

我不走了。

大夥都停下來。整座樓群沒有一絲光亮，行走完全靠的是手電筒，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很容易讓人一個不小心就陷入恐怖的遐想。大夥正停著的時候，又一聲「咕咕」響，嚇得都喘不過氣來，大家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前面繞著。原來是電話，但非那傢伙的手機鈴聲古怪得很。

「喂，喂，我是韋涓，怎麼他們的手機都打不通？那個電話又打來了，我們都很害怕。現在辛兒在那聽電話，對方又問那個問題。」然後有哭聲，嚇得但非說不出話來。

「我說，韋涓，我是第五雨，你儘可能讓李辛兒拖住她，我們立刻去找那個電話打出的地方。」第五雨搶過電話說。

第五雨掛了電話，問但非，愣在那裡做什麼，趕緊去逐個電話亭去找。

班頭，班頭，你們的手機不是開著機的嗎？怎麼韋涓說打不通你們的電話啊？

四個人一起拿出手機，居然全都沒電，出門的時候明明充足電的，緊接著但非的手機也自動關機了，重開幾次也沒用。

莫非？但非說了兩個字后，雙腿開始發軟。

莫非什麼？我問。

莫非這裡真有鬼。

「啊」的一聲，四人都嚇住了。

但是又補充一句，我也怕了，剛剛我還在一路上的牆壁上作標記的，怕失蹤。我剛剛走過過道回頭看的時候，發現有隻手伸出來去擦掉那標記。

只看見了手？

是。

為什麼不說？

我那時候就是害怕。我，我都尿呢？

我們四個人一起拿手電筒朝他的褲襠照去，果然濕了一大片。

我，我也尿了。但非說。果然是濕了。我們三個人又慌又想笑。

瞧，五樓有光。

我們朝五樓望去，和但是說的一樣，那裡確實是有光。估計那傢伙就在那裡打電話。

但是，但非，你們倆留在這裡，別讓那光給跑呢。第五雨吩咐完，就帶著我和阿拉去了。跑呀跑，風也跟著我們跑了起來，感覺那風就是無數雙溫柔的手，我們邊跑它們就邊撫摩我們的臉。待我們跑到五樓的時候，沒看見那燈光呢。

該死，讓他跑了。第五雨說。那我們去和但非他們倆匯合吧，免得他們又被嚇著。阿拉說。我們又要穿過那陰森狹長的過道，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

來了，來了，我興奮而害怕地喊道。

那稀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近了，近了，越來越感覺到有影子向我們逼近了。

瞧，那團黑影就在前面。啊……我一聲尖叫，前面也傳來了尖叫聲。第五雨用手電筒掃射過去，看見兩隻灰白的臉蛋。

鬼呀，鬼。

別吵，是但非和但是。

走近一看，果然是他們。他們的頭髮凌亂，衣冠不整。你們？我們都不解。怎麼不打手電筒？但是哭著說，班頭，我們還是回去吧。但非也嘀咕著，你們一走，我們的手電筒就自動滅了，我們嚇得直抱在一起。我感覺周圍布滿了惡鬼，它們都是從教室里出來的，那些哪裡是教室啊，簡直是停屍房。他媽的，我以後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那你們沒手電筒，怎麼找上我們的？

我們只好摸黑憑感覺走，一路上摔了幾次，但我覺得不是自己摔的，肯定是別人推我們的。班頭，我看我們還是放棄吧，郗微肯定是被那些玩意纏著呢。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這是第一次看見但非那膽怯的樣子。

第五雨說，不管是人還是鬼，我們都要把他給找出來。

那不是一般的鬼，剛才但是一路上念著佛也不管用。但是還是堅持要走。

正說完，我們就聽見所處過道的那個教室有聲響，好像電風扇的聲音。我看了看手錶，現在是凌晨三點，有誰會在這個時候這種天氣在教室吹風扇。一想就害怕得很，趕緊和第五雨說，咱們還是走吧。誰知他卻膽大得很，拿著兩把手電筒從教室門口的魄力照去，教室里的風扇在吱吱搖動。

啊！這回連第五雨也嚇著了，他扔掉了手中的電筒，一個勁兒向外跑走，我們也跟了上去。

第五雨邊跑邊說，我剛剛看見有個影兒嘲我招手。

因為天沒亮，保安還在睡覺，鐵門還鎖著，也怕驚動保安，把這事傳出去，所以我們要一直熬到天亮。等我們跑到一樓，發現沒什麼東西跟著我們的時候，心才稍微安定下來，五個人抱在一塊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