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近在眼前的相思

白寒衣遣散了屬下，親自提著我回到內室，我四下張望了一番，感慨萬千。雖然那時我看不見，但是住在瞑水宮的日子，這個房間的布置，我一寸寸摸過去不下百遍，閉著眼睛也能夠想象得出。

白寒衣見一隻貓嘆氣，輕笑起來，打開籠子放我出來，我走到他面前站住，抬頭看他，不知說什麼好……好吧，似乎我也不能說什麼，總之故人相見分外眼紅，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白寒衣沉默了一會，伸手舉起我，上下打量之後，彎著眼自言自語。

「是母的……」

誰來告訴我，這麼聖神美好的故人重逢時刻，這個人剛才在幹什麼？好吧，不用說了，老娘作為一隻貓就這樣被這個變態看光了！我羞憤氣憤悲憤地朝他飛起一爪，白寒衣眼中眨過絲訝異，優雅地稍稍後傾，輕鬆躲開一隻五短身材動物的攻擊，詫異道。

「怎麼？你還會害羞？真有意思！」

不害羞才有意思呢？你個變態！

白寒衣放下我讓我在屋子裡自由活動，顛簸了許多天，精神疲憊，我準備一躍上床好好睡一覺，沒想到才躍到半空，后脖子就被拎起來，白寒衣抱我在懷中，指著那張老娘睡了很久的大床溫柔地解釋。

「這是她睡的地方，不能讓給你，我抱著你如何？」

你抱著我呀？這……好吧，那也勉強將就了。

白寒衣果然抱我入懷，斜靠在床上，一言不發撫著我的毛，好溫暖，不想離開……有人保護，感覺原來那麼好。我鼻子發酸，往他懷裡鑽了鑽，我承認，我其實還是比較脆弱的。

白寒衣的手，還是那麼修長溫柔那光潔的手指，隨意地滑過我的額頭、背脊，讓我莫名安心，不由打起盹來。

迷糊中，我聽到白寒衣對我說。

「聽說你通曉人性？那你說，她可還會回來？」

我眼皮很沉，沒有聽清他說什麼，嘴裡本能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沒等我回答，他又自己輕笑起來。

「怎麼辦好？有些人，明明不屬於自己，我卻還是想把她留下。」

我頭一點一點地沉下去，濕漉漉的鼻子觸到白寒衣的手，他像是突然從自己的世界里回過神，又心血來潮把剛睡著的老娘舉起來，美麗的容顏在面前放得很大，我心一跳，睜圓了眼睛。

「你也很寂寞吧……」他朝我綻開個迷倒萬千少女的微笑，害得老娘小小的心臟受到驚嚇。

白寒衣抱著我，轉頭喚了聲「小黑」，即刻有團黑影閃電般躍過來，我嚇得往白寒衣肩膀上鑽，他拎著我的脖子把我從身上趴下來，放到地上。

「小黑，過來。」那團漆黑走過來蹭他的腳，我才發現原來是只綠眼的漂亮黑貓，這白寒衣……什麼時候開始養動物了？真詭異！

白寒衣蹲下，摸著我的背脊對『小黑』介紹。

「這是小白……」

你才小白！小黑小白，看看這個人起名字的品味！我無語凝咽。白寒衣下句話讓我更加凝噎。

「小白，從今往後，小黑就是你的夫君，你要一生一世與它永不分離才好。」

小黑立刻響應主人號召，走過來示好，我驚得一背脊毛乍起，豎起耳朵對它吹鬍子，不斷往白寒衣身後靠。

他媽的，白少主白公子，拜託你不要那麼空虛給寵物搞什麼拉郎配，貓也是要自由戀愛的好不好！何況老娘是人！還是你名譽上的老婆！有這麼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嗎！

我手舞足蹈，大叫大嚷表達了半天，白寒衣終於明白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人獸是不道德的，遣走『小黑』

惋惜地嘆了口氣，抱起我順毛。

「你不願意？那……便算了，在她回來之前，你就陪著我吧。」

老娘不是少女漫畫里的小白女主，白寒衣也不是少女漫畫里的王子殿下，指望他一眼穿過貓的外表直擊靈魂發現我的存在，那是不現實的。沒有陰謀詭計的日子，對白少主而言，太缺乏挑戰性，所以他不可能滿足於和動物膩在一起，於是他處理事情不在屋裡的日子，小黑君就成了我唯一的陪伴。

「春喜，散步，去不去？」

我從軟榻上轉過頭，祖母綠眼睛正在那裡對著我叫喚，我很悲哀我居然能和一隻禽獸進行語言交流，為了讓自己記住我是人類這個事實，我決定盡量不去理它。

「小黑呀？乖，一邊去，我正在思考問題，別煩我！」

「誰是小黑！誰是小黑！說過多少次，我叫俊郎！你這個沒腦子的笨貓！」

差點忘了，小黑是它在遇見白寒衣之後，被強加的稱呼，不過它似乎不太滿意……雖然我認為俊郎著實不比小黑好聽多少，可它居然為了這麼個蠢名字侮辱我作為人類的智慧！一隻貓竟然都敢說老娘沒腦子？我怒了！跳下軟榻準備給它一爪子，誰知動物的危機感很強烈，老娘前腳才著地，它一溜煙就鑽出了屋子。

我氣急敗壞地追出去。誒？這一路上，花盆倒地，青玉石地板上泥土散得到處都是，簾幔被撕扯得萬條垂下綠絲絛……俊郎蹲在那裡，擺動著尾巴。

「死貓！讓你跑！」我一巴掌拍在俊郎腦袋上，它立刻委屈地叫喚起來，還想打第二下，身體卻凌空而起。

「看你幹得好事！」一個侍女惡狠狠提起我，滿目凶光，我認出她的聲音，是曾經照顧過老娘的那個……誰來著。

俊郎可憐兮兮叫了聲，繞到她身後，翹起鬍子對我笑，好吧……如果貓會笑的話……白寒衣自己腹黑，連養的貓都跟著腹黑！我還想質問那個誰你憑什麼以為是老娘？她就先指著地上一片狼藉。

「你這傻東西！好吃懶動還整天搗亂！平日就只知道賴在少主身上撒嬌，以為沒人動得了你？簡直跟那蘇飄飄一個德行！今天需得好好收拾你！」

原來大家對我是這麼個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