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下一切,才是開始處
舍下一切,才是開始處有人說,世上從來沒有命定的不幸,只有死不放手的執著。所以,不要總是羨慕他人的自在與洒脫。他們獲得幸福的原因也很簡單:不執著於緣。懂得放下,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也便易得逍遙,快樂無窮。
南懷瑾心中對那些逍遙的人很傾慕,認為這些人真正能夠做到「放下」二字。做了好事馬上要丟掉,這是菩薩道;相反的,有痛苦的事情,也是要丟掉。所以得意忘形與失意忘形都是沒有修養,都是不夠的,換句話說,便是心有所住,不能解脫。一個人受得了寂寞,受得了平淡,這才是大英雄本色。無論怎樣得意也是那個樣子,失意也是那個樣子,到沒有衣服穿,餓肚子仍是那個樣子,這是最高的修養,就像孟子說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過,達到這步修養太難。
真正的人生該如何過呢?南先生認為重點在「隨」字。時空的腳步永遠是不斷地追隨迴轉,無休無止。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河水能夠沖走泥沙與污濁,時間能夠抹去人類的一切活動痕迹,世間沒有永恆不變的東西,也沒有絕對的真理和絕對完美的事物,人所能做到的就是「隨」,順時順應,隨性而走。
莊子臨終前,弟子們已經準備厚葬自己的老師。莊子知道后笑了笑,幽了一默:「我死了以後,大地就是我的棺槨,日月就是我的連璧,星辰就是我的珠寶玉器,天地萬物都是我的陪葬品,我的葬具難道還不夠豐厚?你們還能再增加點什麼呢?」學生們哭笑不得地說:「老師呀!若要如此,只怕烏鴉、老鷹會把老師吃掉啊!」莊子說:「扔在野地里,你們怕飛禽吃了我,那埋在地下就不怕螞蟻吃了我嗎?把我從飛禽嘴裡搶走送給螞蟻,你們可真是有些偏心啊!」
一位思想深邃而敏銳的哲人,一位儀態萬方的大師,就這樣以一種浪漫達觀的態度和無所畏懼的心情,從容地走向了死亡,走向了在一般人看來令人萬般惶恐的無限的虛無。其實這就是生命。
在上個世紀,一位美國的旅行者去拜訪著名的波蘭籍經師赫菲茨。他驚訝地發現,經師住的只是一個放滿了書的簡單房間,唯一的傢具就是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
「大師,你的傢具在哪裡?」旅行者問。
「你的呢?」赫菲茨回問。
「我的?我只是在這裡做客,我只是路過呀!」這美國人說。
「我也一樣!」經師輕輕地說。
既然人生不過是路過,便用心享受旅途中的風景吧。每個人的一生都像一場旅行,你雖有目的地,卻不必去在乎它,因為你的人生不只擁有目的地而已,你還有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如果完全忽略了一路的風情,人生將會變得多麼單調和無趣,活著還怎麼稱得上是一種享受呢?
每一道風景從眼前過了,每段緣分與自己重逢再離別,你仔細回味一番,充分享受個中的滋味,不必耿耿於懷得失,在痛苦時想想快樂,快樂時憶苦楚,始終保持心情的平和,生命才會充滿溫暖柔和的色彩。等到緣分過了,風景沒了,等待你的還有另一波風光和快樂,之前的一切便可放下,享受眼前此刻。開始的背後是放下,為什麼人們悟不到呢?
時間公平地對待每一個瞬間,但人在生命的旅程中卻不能停滯不前,總沉湎於過去。只有不停地向前走,才能擺脫重重阻礙,得見白雲處處、春風習習的旅行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