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斗酒不是英雄
今日野外燒烤,趕上天公作美。
陽光和煦,輕風習習。薛金爾自告奮勇承擔了這次野外燒烤的執行策劃。她找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平坦之處,還包下了附近一家農園旅館,以備這一行人的午後休息。
東西倒沒少準備,大夥商定11點生火開始燒烤,這段時間自由活動。公司來的員工里有的帶著情侶去附近溜達,單身的則都帶著釣具前往河邊釣魚,好讓在燒烤的時候加道純天然的活魚。平素里呆在鋼筋混泥土的世界里,能有這難得的一親大自然的閑暇,眾人的心情都不錯。
不知是不屑於跟員工級的人呆在一起讓自己掉價,還是心裡有什麼彆扭,薛琪炫就坐在設定好燒烤的草坪上,看似悠然的欣賞著四面的風景。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薛金爾詫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幫忙收拾,幫忙幹活啊!」
薛琪炫不樂意的回眸瞅了妹妹一眼,意思比較明顯:你看我像是幹活的人嗎?
「厚著臉皮來之前,你怎麼跟我保證啊!啊?」薛金爾毫不客氣的雙手一叉腰,杏眉倒豎,「說什麼不會擺架子,說什麼跟大家打成一片……」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潑婦了,你將來怎麼嫁人!」
「我嫁不嫁人不用你管,但現在你得歸我管!好!你坐著當老太爺吧……無所謂,但只有這一回,我當吸取個教訓,下一次,打死我都不敢再領你出來丟人現眼!」
「好啦好啦!」薛琪炫無奈的笑著,「我投降!OK?請吩咐吧,我做點什麼好!」
薛金爾一瞅腕上的手錶:「喏……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去生火吧!」
「你又沒有搞錯,你我看穿……」薛琪炫愕然道,「穿得這麼……」
妹妹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我們是露營,是在野外休閑,你西裝革履的做什麼,美國總統要在這裡接見你嗎!去,把上衣脫了,把領帶摘了!柴禾什麼的都準備好啦,快點的!」
薛琪炫恨恨的磨著牙,極不情願的挪步朝燒烤爐子走去。
而距離生火二十米開外的地方,龍香和杜墨正在嘻嘻哈哈的搭帳篷。
在車水馬龍的都市裡呆的時間長了,一旦來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長期打拚在城裡的人都會顯得格外的愜意與自在。任誰都會珍惜這清風艷陽的饋贈,好好的歡快一把。
杜墨雖然身材高大,但顯然也不是常在戶外活動的人,搭個帳篷搭得歪歪扭扭,怎麼弄怎麼弄不板正。而龍香也似乎故意捉狹,站在旁邊指手畫腳,一派頤指氣使的神情,還不是得意的晃晃腦袋。
「這隻腳,笨蛋……這一隻你調的高度太低了,那邊能撐得起來嗎?真笨……」她樂呵呵的呵斥著杜墨,看著小子忙得滿頭大汗,又跑過去幫忙拾掇工具,「還以為讓你搭帳篷是便宜你呢,沒想到你會幹得這麼吃勁!」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去生火,那是我的強項!」
杜墨累得一個勁抹汗,索性停下不滿的瞅著她。
「哼!」龍香不滿的一聲悶哼,「看他穿成那樣我就來氣,走到哪都忘不了擺個老闆的譜,我讓他得瑟!你以為生火是好事啊,過一會你就知道了!」
想象著這薛琪炫一會之後的造型,龍香禁不住撲哧一樂。
「哦!」杜墨眨巴著大眼睛,打趣道,「那我可以理解為龍老闆特意關照我嗎?」
「切!少貧嘴了,快弄吧,一會同事們都快回來了!」龍香瞪了他一眼,拿起一張凳子遞給他,「站上去系吧,沒那麼費勁!」
「不是說是露天燒烤嗎?搭個帳篷做什麼?多此一舉!」杜墨踏上凳子,有些不理解的咕噥道。
「怎麼你有意見,你也跟……跟那個誰一樣,故意擺譜嗎?」龍香不悅的仰望著他。
「不是,我是覺得這玩意兒沒有……嘿嘿,沒有什麼必要,等會拆的時候也費勁!」
龍香無奈的嘆息道:「這個東西你要怪就怪薛金爾那個傢伙,老是別出心裁弄些累贅的東西。不過既然都承認她是這次活動的總指揮了,我們就給她一個面子吧!」
「呵呵,」杜墨用心的綁著繩子,嘴裡也不閑著,「薛金爾算得上你的閨蜜嗎?」
「幹啥!」龍香頗為敏感的斜睨著他,「你別告訴我,你跟她一樣是個八卦的傢伙!」
「你看看你……咋那麼敏感,我不就隨口一問嗎?」杜墨謙卑的賠著笑臉,「我發現你們女孩都差不多一個問題。」
「哦?願聞其詳!」
「你們啊,算了你都不告訴我,我幹嘛要告訴你!」杜墨開始賣關子。
「不說你可別後悔!」
龍香使壞的笑道,一口皓齒輕咬鮮紅的下唇,宛如孩子般偏頭打量著這個大男孩。
一個帳篷的直角接頭,杜墨因為貪懶往前俯身過大,「嗤」的一聲,左臂的胳肢窩撕開一個口子,露出白皙健碩的肌肉。
「天哪!賠大了,我的義大利進口襯衣啊!」杜墨仰天悲呼,大有生不如死的誇張。
「活該,嘿嘿……」龍香小孩心性上來隨手擎起一根帳篷的支架,一捅他的胳肢窩。
沒想到這傢伙頓時誇張的怪笑起來,嗓門竟然比哭還難聽!
掙扎躲避中一個重心不穩他摔了下來,剛好摔在龍香的雙腿前——
「要不要緊!」龍香緊張的扔了手裡的支架,趕緊蹲下捧起杜墨的腦袋:「摔沒摔著?」
哪知她過於緊張,忘了自己的穿戴,一步裙下的風光讓這傢伙看了個透徹!
杜墨尷尬的用手搔著後腦門:「原來你心情好的時候,喜歡穿紫色的啊……」
龍香微微一愕,立刻想起今早出門時換的一套紫色的內衣褲,頓時一閉雙腿將他扔到草坪上,一張如花的俏顏羞臊得滿臉緋紅,一雙粉拳雨點般的落到杜墨的身上:「你這色狼,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杜墨開心得翻身匍匐在地,雙手捂著腦袋任平她泄憤,卻吃吃輕笑不已……
身邊忽然響起「嘭」的一聲巨響,二人頓時停下嬉鬧,回過頭來。
只見衣冠楚楚的薛琪炫此刻蓬頭垢面,形象被煙熏火燎得慘不忍睹,左額的頭髮被火苗燒沒了,右邊臉五顏六色,左眼烏青,活脫脫一直大熊貓!
不過,卻是一隻憤怒的大熊貓。此時怒火中燒,殺氣騰騰看住草坪上打鬧的兩個人。
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哥……」薛金爾氣喘咻咻的跑來,一看這陣勢,再看看哥哥的造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你……你怎麼……哈哈哈哈,你想笑死我啊!」
「有那麼好笑嗎?」薛琪炫被笑得莫名其妙,卻還是惡狠狠瞪住龍香與杜墨二人。
薛金爾強忍笑意,生拖硬拽將哥哥拖到了河沿,用手巾沾濕為他擦臉。
「你吃醋啦?」薛金爾試探的問道。
「吃醋?」薛琪炫冷笑著拿開她的手,「我吃哪門子醋!」
「你老實點!」薛金爾扳正哥哥的臉繼續給他擦洗,「能不能不口是心非了!你看人家打情罵俏的,就在那裡橫眉豎眼……那你告訴我你不是喜歡他的話,你是什麼意思?」
「我就看不慣她那不自重的樣兒!」薛琪炫躲開妹妹犀利的目光,不屑的叱道,「跟什麼男人都能打鬧到一起,一點不自重!」
「奇怪了……」薛金爾將手巾隨手扔到河裡,陰陽怪氣的笑道,「人家打鬧,關你什麼事!」
「我!」薛琪炫好強的咆哮道,「我那是……我那是!」
「我是你妹妹,難道都不能告訴我實話嗎?啊!」薛金爾鬱悶道,「喜歡就喜歡唄,又沒有人笑話你!」
薛琪炫一聲暴喝:「你挺好了:豬頭才會喜歡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
他這一聲充滿了憤怒,音量足以讓準備送毛巾過來的龍香聽了個真真切切,她氣氛得扔了毛巾狠狠踩了幾腳,疾步朝烤爐的位置折返回去。
「怎麼沒人笑話我!啊!」薛琪炫暴跳如雷,「我他媽從來沒生過火,這倒好,你看看我成了什麼樣子!」
「你做得很好啊,路子不著得很旺嗎?」
「你給我去去去!我心煩!趕緊走!」
薛琪炫背過身去,一個勁攆妹妹。
「神經病……」
薛金爾熱臉湊上了冷屁股,氣惱地轉身跑開。
中午燒烤盛宴的時候,大傢伙都很開心。沒想到吃到一半的時候,薛琪炫逼妹妹打電話讓旅館的老闆騎三輪車送來幾箱啤酒,冷笑著找到杜墨,於是一場兩個男人關於酒的「戰爭」便爆發了。可二人心裡都有氣,碰杯時,措辭間無不冷笑面對,先是用杯,之後索性整瓶的干!
看得眾人噓唏不已,明白的人看到這一出拼酒,紛紛開溜,喝到最後,整個場面就只剩下這兩東倒西歪的男人,外加龍香與薛金爾兩個美女無言的對視。
「現在好了,就只有兩個酒瘋子了,你負責看好杜墨,」薛金爾掃興的分工,「哥哥交給我!」
二人分別攙扶著酒鬼走進了旅館各自的房間。
「我怎麼在這裡!」
倒在床上,杜墨忽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龍香的手。
「你說你怎麼在這裡!」龍香甩開他的手,起身去往洗手間擰乾一條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你跟他斗什麼氣,你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你是不是傻?」
「原來……」杜墨凝神看住她,「原來你這麼在乎我!」
說完用力抓住龍香的手,放到唇前。
龍香掙扎了一下卻發現對方並沒有鬆手的意思,只得放棄無聲的看住他,都說酒後吐真言,她看出杜墨似乎有話要說。
「我很愛你……」杜墨喃喃道,「我真的是很在乎你,知道你苦……你累,可我,願意跟你……一起……一起面對……」
杜墨在醉意中沉沉睡去,但雙手卻還死死握住龍香的手,面容幸福,眼角溢出一顆淚珠,倔強的不肯滑落。
龍香心裡驀地一陣心酸。回憶起自己離開家門,飄零紅塵,多少次跟這男子甘苦與共;儘管明知他會表白,自己也有了心理準備,可不知為何心裡還是泛出莫名的感動,她緩緩俯身,輕輕吻掉了杜墨眼角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