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賊入侵
陰暗狹小的潮濕空間里,到處瀰漫是腐臭,白月九躺在已經腐爛的枯草上,任由老鼠啃食著自己剛被齊齊斬斷的雙腿。
新鮮的血腥味與腐臭充斥在一起,使得角落裡的老鼠們忽然活絡起來,沉靜得可怕的牢房,老鼠撕咬皮肉的聲音是那麼清晰。可是白月九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畢竟皮肉之痛,則比得里心上的疼?
『砰』的一聲,厚重的牢門被人打開,一束刺眼的陽光從門框里射進來,嚇得老鼠們亂竄。
隨著輕盈的腳步聲,一個清秀文靜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輕輕的叫了聲:「小姐。」
白月九聽見這熟悉的聲音,艱難的抬起眼帘,看到了已經梳著婦人鬢的琉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是她的貼身丫鬟,兩人一起長大,情如姐妹,她教她讀書習字,猶如疼愛親妹妹有過之而不及。
琉璃見她睜開眼,乖順的退到一旁,一個優雅雍容的絕色女人出現在那裡,她逆光而站,一身金色的光華,越發顯得她的尊貴不凡。
白月九掙扎著身子,想要起身,想要張口質問,可是被斬了雙腿,被割了石頭的她,只能嗚咽的胡亂叫著。
那絕色女人忽然一笑,百媚生輝:「三妹妹,夫君說他不想見你這副噁心的模樣,讓姐姐專程來送你一程。」
白月九悲憤的掙扎著,看著眼前這兩個女人,依舊覺得仿若做夢一般,一個是她最親近的心腹丫頭,一個是真心待她的姐姐。
可是,怎麼都變了?
白雲裳看著白鳳九醜陋的面孔因為悲憤而變得越發扭曲,忽然開懷的大笑起來:「三妹妹,你是不是還不知道,為什麼夫君現在還不願意來見你,大哥也沒來救你?我告訴你,大哥死了。你說大哥也真是的,素來看著也個品行端正之人,誰能想到竟然死在窯子女人的床上。」
大哥……大哥怎麼可能會去那種地方?
這時白雲裳的聲音再度響起:「順便告訴你,你的兒子,是夫君下令殺的,夫君說可不想替別人養孽種。」她語調一轉,頗為得意道:「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被侮辱的那日,夫君就在隔壁看著,那些人也是他找來的。」
白月九再也聽不清白雲裳說什麼了,她只記得嫁給了千時謹,他是雲侯,可是雲侯府人丁凋零,與其他侯府比起來卻顯得薄弱了很多,於是她開始為千時謹謀划,輔佐了並不受寵的四皇子,為四皇子謀得太子之位。為此,她犧牲了大哥的功名,讓疼愛自己的祖母失望,死不瞑目。
為了替千時謹制毒,使得她連續小產兩次,可就在千時謹功成名就之時,她上香求子的路程中,忽然被擄走,清白盡失,千時謹不但沒有嫌棄她,反而在發現她懷孕后,越發的珍愛她。
可就在她暗自慶幸的時候,惡夢卻已經開始……
白雲裳還在說:「其實一開始,夫君並不想娶你,可是祖母疼你,他需要祖母手上的人脈關係,也需要你那賤人娘留下的龐大遺產,所以才勉為其難的娶了被退親的你,本來打算娶你之後找個由頭讓你下堂,可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擅謀運籌,夫君這才留下你,不過現在太子殿下即將繼承大統,留著也沒什麼用了,所以嘛,夫君今日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到底你為夫君做了這麼多事。」
原本憤恨的白月九忽然冷靜了下來,將自己的不甘與仇恨都吞了下去,緊緊的抿著滿是裂口的唇。
冰冷的刀,此刻正一刀又一刀的從自己身上穿梭,她甚至可以感覺,自己身上的肉,正一片一片的掉落。
這便是傳說中的凌遲么?
「我不甘心!」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琉璃急切的聲音傳入白月九的耳中,她猛地睜開眼,卻發現外面雷鳴火閃,琉璃正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白月九吐了口濁氣,迅速垂下眼帘擋住眼中的驚慌,抬手示意讓琉璃倒水:「我沒事,做了個惡夢罷了。」
屋子裡的環境,以及身邊看起來也不過十二三歲的琉璃,讓她立刻就知道這是哪一年。
為何記得如此清楚?因為這一年,也是一個雷鳴電閃的晚上,她被海賊劫走,雖說沒有失去清白,卻因摔了腿,從此成為了一個人人恥笑的跛子,還因此被青梅竹馬退了親。
白月九垂著眼帘,她不管這是不是夢,但既然重新回到了十三歲,她就要阻止一切。一面掐了掐自己被子里的腿,一陣生疼。
這不是夢,她好像又活了,而且回到了十三歲這一年。是不是老天也憐憫自己?所以給了自己一次重活的機會?
琉璃很快就抬著上來,連忙遞給她:「風太大,奴婢不放心,去看看窗戶可是有關嚴實。」
白月九接了水頷首:「小心些。」她記得,上一世也是這樣的,琉璃去檢查窗戶,然後就被人打暈,而喝了水的她睡得很熟,直接被海賊擄走了。
她看著琉璃急急出去的背影,又看看碗里的水,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琉璃叛了她,但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叛了。
為了給千時謹制毒,原本因為摔斷腿后苦心學醫的她轉展開始制毒,所以這種廉價粗爛的蒙汗藥她自然輕易察覺出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將水都倒入床側的棉被上,然後平躺在床上,閉眼假寐。
不多時,屋子裡果然傳來躡手躡腳的聲音,白月九對琉璃太熟悉,一下就聽出是她的腳步聲。
可見是來確認她是否昏迷過去。
琉璃看了看旁邊空著的碗,連叫了兩聲,見白月九沒有搭理,這才冷笑道:「小姐,是你無情在前,莫要怪琉璃無意了。」說著,腳步聲便朝外去。
白月九躺在床上,哪怕現在重生了,可她自問對琉璃是掏心掏肺,到底是哪裡讓琉璃生恨,竟然現在就開始害自己?她的不解中,聽見琉璃開門的聲音,然後一個明顯陌生的腳步聲進來。
與前世一模一樣,她被劫走了,而為了給琉璃洗脫嫌疑,那男子也將琉璃打暈。
這黑衣人對於白府似乎很熟悉,輕易的避開了巡哨出了白府。白月九忍不住開始懷疑這個所謂海賊的身份。
父親作為布政使駐於湖州不過一年的時間,這白府里也是新建的,海賊怎麼能如此清楚這宅子離的一草一木?不過想來很快,她就會知道,這人到底是不是海賊?
出了白府,是一條巷子,此地白天本就是供下人們出入的小道,晚上更無一人。記憶里白月九記得自己被帶到一艘船上,船並不大,但是許多不三不四的人,她當時嚇得急忙跳船,卻忘記那時候連續大雨漲潮,腿砸在礁石上,那些人以為自己死了,就駕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