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殘忍
這聲音像是幽靈地獄里索命的惡鬼一般,鍾音音只覺得背脊骨忽然發涼,一面不自覺的向後退去,心裡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來:「你……你想幹嘛。」聲音,更是發著顫。
「你都看到了?」宇文知舟扭動著脖子,表情變得有些猙獰,容顏不在俊美,聲音不在溫潤,更像是直接從喉嚨里發出來的一般。
而他也沒在問鍾音音到底看到沒有,而是直接肯定她看到了,不然她怎麼會在一夕之間變成這個樣子。
忽然冷冷一笑,「原來如此。」
他又說了這樣一句,這一次是笑著說的,可他的表情卻顯得無比的猙獰恐怖。
鍾音音只覺得此刻不止是背脊骨發涼,雙腿更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鐵銅一般,再也移不動,只是覺得眼前這一切都忽然變得恐怖不堪,最後雙腿一軟,頓時跌坐在地上。
而那張居高臨下的面孔卻隨著她慢慢癱在地上的身子而降下來,最後陰暗的雙眸與她直視,「既然你都已經看到了,那……」
『刺啦』的一聲,肩膀上忽然一陣涼颼颼的冷意,衣裳已經被那隻大手撕扯開來。
「不!」反應過來的鐘音音幾乎是慘叫著大喊出聲,一面掙扎,只是卻都無濟於事。
她曾經不是沒有幻象過自己成親之時,洞房花燭夜。一切雖然沒有如期到來,可是男主角還是眼前這個人,只是此情此景此人,都非她此刻所願。
如今他給自己的,除了凌辱,再也沒有別的。
鍾音音的屍體是在第二天早上被發現的,衣衫破爛,身上滿是血跡斑痕,臨死之前,不知受盡了怎樣的屈辱。
鍾家來確定過身份之後,鍾家主就當場暈死,鍾盛南也頓時傻了。心中百般後悔,昨日不該凶妹妹,不然她怎麼沒有回府?那樣就不會出事了。
「鍾少主請節哀。」屍體是幾個學子路過之時發現的,從街上臨時買了一塊布匹來將她殘破不堪的身子蓋住,此刻見著紅了雙眼全身發抖的鐘盛南,很是同情。
又看了看暈死過去的鐘家主,方安慰:「人死不能復生,還是先將小姐收殮回府吧。」總不能一直這樣暴屍街頭,而且還衣衫不整。
「多謝。」鍾盛南此時此刻沒有辦法平復自己的心情,只是顫抖著聲音朝幾人道謝,便示意下人過來將鍾音音的屍體收殮。
死的匆忙,自然也沒有準備棺槨,再加上她遺容不整,所以便由著幾個粗壯的婆子先抬回去。
鍾盛南則沒有回府,一面讓人送鍾家主回去,不過鍾家主卻在半路清醒過來,不見兒子,得知他去雲家了,也顧不得女兒慘死之事,畢竟當前女兒已經死了,總不能眼睜睜的在看著唯一的兒子去死,於是急匆匆的追過去。
好在他的運氣還算好,在鍾盛南剛到雲家大門口之前,將他攔了下來,「你做什麼?你妹妹已經去了,你還想為父白髮人送黑髮人么?」這一刻的鐘家主,像是那耄耋之年的老者一般,乾枯不已的雙眼裡,滿是絕望和害怕。
鍾盛南見此,既是心疼父親,又是為妹妹的死不甘,「可是,我不能讓音音就這樣死了。」而且,還如此凌辱人,雲家這不但是草菅人命,甚至是凌辱了整個鐘家。
「音音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想她就這樣死了。」鍾家主嘆了一聲,一面抬頭看著雲家高聳入雲的牌坊,「而且,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是雲家所為?」
「不是雲家,還有誰?這一定是那雲月九,當日既然敢當著眾人之面羞辱宇文公子,怎麼就能輕而易舉的放過了阿音呢?」鍾盛南覺得,這不就是明擺著的事情么?還需要什麼證據?
名門的門口,本就是十分熱鬧的,如今他這一吼,很多人都聚集過來。
而這時,只聽一個清脆明亮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我是沒有輕而易舉的放過你妹妹,所以那日當著眾人的面,將她跟宇文二公子的誓言公眾於世。」
這聲音,大家自然認得,正是雲家的少主。
她這話說得坦誠無比,絲毫沒有顧及才死了女兒的鐘家父子心情,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一面走過來朝那鍾家主抱拳道:「鍾世伯還請節哀,人死不能復生。」
「貓哭老鼠假慈悲!」鍾盛南聞聲怒罵,甚至要衝過去動手。一面看著沒有任何動作的父親,又氣又怒。
白月九目光一掃,落在他身上,凌厲逼人,「鍾少主出門前請帶一帶腦子,我要是殺人,會連屍體都不會留的。而且,鍾音音所過並非她一人之錯,何況我妹妹如今也不在介懷,我何必多此一舉?」
她殺人不留屍。這話,孟然是信的。
畢竟當初那麼一個大大的怪物,都能在她手下化為一灘血水。
鍾盛南青筋暴漲,雲家的侍衛見此,也都防備著上前來擋在白月九的面前。
鍾家主這時卻道:「不是她。」這白月九他是沒有了解過,可是阿音,的確叫她犯不上動手,而且當務之急,她也沒有那功夫卻管這樣的兒女私情。
「爹!」鍾盛南只覺得父親是膽小怕事,不敢找雲家替妹妹報仇罷了。當即又氣又怒又是絕望,見父親無動於衷,便氣急敗壞的離去了。
鍾家主聲音虛弱不堪,連帶著那眼神也黯淡無光,有心無力的朝著白月九行了一禮,便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離開了。
白月九見他那背影,心生悲涼。她也是才聽聞鍾音音的死訊,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歹毒,殺了人不說,竟然還……
「得了空,你去查一查,可看看有什麼線索。」她想了想,還是開口吩咐道。
這話,自然是對孟然說的。孟然查這種事情,應該有自己的路子,所以白月九隻要線索,至於他如何查到,白月九不在乎。
孟然輕輕的應了一聲,卑躬屈膝的跟在她的身後,往賽場而去。
恨其父親膽小怯事的鐘盛南也沒有回鍾家,七走八拐的,竟然走到那日遇到琴娘的地方。
不是別處,正是宇文知舟所住的宇文別館。
也是巧合,也是在當時遇到琴娘的地方看到了琴娘。
琴娘正從後門出來走了沒一頓路就瞧見了他,先是一愣,旋即盈盈上前:「琴娘見過鍾家哥哥。」
這一聲鍾家哥哥頓時將鍾盛南煩躁的怒火抹平,走上去不顧一切的將她摟在懷裡,想起妹妹的慘事,忽然哽咽起來,「琴娘,我妹妹她,我妹妹她……」
琴娘臉上帶著媚笑的表情忽然怔了一下,片刻聲音才有些怪異道:「我已經聽說了,鍾家哥哥節哀吧。」
節哀吧……這話鍾盛南今日聽了無數遍,可是都覺得那些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畢竟疼痛不在他們的身上。可現在聽宇文琴說,卻覺得她是懂自己的,也能體會此刻自己的悲傷。
宇文琴半響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然後將他又帶到了那日的客棧,叫人送了酒上來。倒了半盞酒給他遞上去:「鍾家哥哥,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卻不知如何安慰你。」
「你在,就足夠了。」鍾盛南沒有絲毫猶豫就接過酒盞,仰頭一口咽下,將酒盞一丟,便將宇文琴攔腰一抱,「琴娘別離開我,好不好?」他一邊說著,一邊吻著她嫵媚的臉頰。
宇文琴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鍾家哥哥,我不會離開你的。」說這話之時,她忽然閉上眼睛。因為實在是沒有辦法面對這個傻男人。
她更不可能告訴他,他的妹妹正是因為他而死。
倘若他沒有遇到自己,他那傻妹妹沒有當著二哥的面說撞見那日的事情,那麼今日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沒有辦法,只是沒有想到,這鐘盛南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因為他那妹妹變成這副模樣。
到底,她也不是鐵石心腸,有些動容了。甚至忍不住想,自己只怕就是死得比鍾音音慘上一千倍一萬倍,只怕二哥除了冷冷一笑,什麼多餘的心情都不會有吧。
又或許,他會笑著說一聲:「活該。」
想到此,宇文琴忽然覺得心裡好痛,下意識緊緊的抱著這個男人的身體,此刻只想用別的東西來代替心裡的痛楚。
鍾音音的死雖然叫人震驚,雖然雲家作為沐陽城的主人,也開始叫人在查,但想要找線索,卻是大海撈針,畢竟現在的沐陽城才叫真正的魚龍混雜。
而且大家的重心也都在群英大會上,所以也就引起一陣騷動,大家的重心便都轉移了,不過為了城中眾人的安全,防備上還是加強了許多,街頭開始出現雲家的巡邏侍衛,每隔一段時間便能看到巡邏隊伍。
可是,任由誰也沒想到,鍾音音的屍體竟然失蹤了。
且說那鍾家主回到府上,就再也撐不住暈死了過去,鍾盛南也沒出現,家裡上下亂成了一鍋粥,都先顧著活人。
所以鍾音音那裡一直遺容未整,就如之前被帶回去的模樣,置放在側廳中。
雖說也叫人守著,可也就是那守屍的婆子小解的當頭,屍體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