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十面埋伏
第二十四章十面埋伏
第二天一早,在離捕食者總部較近的一個出租房內,陳勝穿著短褲趴在涼席上呼呼大睡。昨晚與眾人狂歡一通宵,他喝醉了,此時睡得正香。
門鈴響了,陳勝揉著睡眼披上外衣,打開門驚呼道:「咦,李槐森先生!」
李槐森在門外笑道:「太好了,你認識我。」
上次方城與李槐森的辯論已在捕食者盡人皆知,陳勝得知李槐森坦承自己不如方城后,對他還是頗有好感,急忙把他請進屋。
「請坐!剛搬的家,有點亂,別介意。」陳勝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把沙發上的臟衣服扔到洗衣機里。
「沒關係,我是來和你談點事情,不用客氣。」李槐森與陳勝對面而坐,打量了他一下,「我聽說你的事了,嫉惡如仇的小夥子,你跟方城聯手教訓那些銀行蛀蟲真是大快人心,我早就該來認識一下你的。」
「過獎了,其實那都是城哥的功勞。」
「你現在同方城關係很好吧?」
「那還用說,他簡直對我恩同再造,我當他就像大哥一樣。」
「他的確有本事,從昨天尋人事件后,我當真是對他心服口服了,他的策劃能力當真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
「是啊,我相當佩服他。」
李槐森忽然長長地嘆了一聲,陳勝問:「李先生怎麼突然嘆氣了?」
「沒什麼,觸動了我一些想法。」李槐森抽出煙來遞上一支,「可以抽煙嗎?」
「抽吧,我也抽的。」陳勝幫忙點火,自己也點起一支。
李槐森吐出一口煙:「陳勝,你應該聽說了,我當年是搞金融的,說起來跟銀行也掛鉤,照理你應該恨我的。」
「我恨你幹嗎?跟你無冤無仇的。」
「因為那些銀行的蛀蟲如果沒有我們,也撈不到那麼多黑錢,說起來我其實是問心有愧的。」
「李先生當年是幹什麼的?」
「我搞過許多商業詐騙,大多是通過股票來騙錢。你聽說過內部股吧?比如就像那種空殼公司,沒有廠家,沒有辦公設備,沒有人員,除了一個空架子什麼都沒有,但這種公司卻堂而皇之在市面上有股票。我們就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別人買這些根本不存在的公司股票,先給他們一點甜頭,等他們套牢后股票就一文不值,從而撈取大家的血汗錢。」李槐森一臉愧色,「這樣的事我們干過不少,也就是鑽了大家對股票情報不熟的空子。」
陳勝沉默了一會兒,問:「現在李先生還在幹這種事嗎?」
「半年前我取締了公司,不過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當客戶電話打進來時,我們裝作是在交易大廳,大聲地高喊『漲啦!買進啦!』諸如此類,讓別人以為全是利好消息,不少人就是這樣被我們套進來的。我們給經紀人的提成超過正常經紀人4到10倍,有不少人只幹個兩三年就成了百萬富翁,然後更賣力地去騙錢。而我拿著他們的錢去買真正利好的情報,我那時有相當一部分情報來源是從銀行來的。」
陳勝有些不解:「李先生是到我這兒來懺悔的嗎?」
「算是吧!想當年我也是個熱血青年啊,不過在這凡塵俗世,就被花花綠綠的鈔票迷花了眼,現在看到你,不禁回想起一些往事,如果讓我重來一遍……」李槐森望著陳勝嘆了口氣,「我一定會做個像你這樣的人。」
陳勝感覺有點突兀,不過經歷過最近的事後心智成熟了許多,已不會動不動就喜怒於色了,只是淡淡地說:「李先生如果改邪歸正了也是好事,那些事情畢竟跟我沒有直接關係,同我說似乎有點多餘。」
「我只是想問你,你會不會堅定做一個正義的人?」
「當然!」陳勝挺起胸膛。
「那你願不願意為此大義滅親呢?」
「大義滅親?」陳勝撓撓頭,「李先生你能不能說明白點?」
「比如你發現你的親朋好友在幹壞事,會不會為了正義不惜舉報他們?」
「假如他們真的幹了壞事,我會按我的原則辦事。」
「如果是你非常尊敬的人呢?」
「會的!」
「即使是方城?」
陳勝眉頭震了一下,問:「李先生,你什麼意思?」
李槐森俯下身盯著他:「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發現方城在幹壞事,你會不會堅持自己的原則?」
「胡說!」陳勝霍然站起,「他絕不會幹壞事。」
「你自己看吧。」李槐森把一份滿是英文的文件放在他面前。
陳勝翻了翻:「我對英文不太懂。」
「我現在告訴你,這是一份來自M國商貿信息安全中心調令的複印件,知道上面說什麼嗎?」
「什麼?」
「方城是他們的人!」
「你說什麼?」陳勝身體一晃,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方城來中國的目的,是為了竊取中國第一大民間商業情報組織捕食者的所有資料,然後賣給M國的企業從中獲利,同時幫助M國的情報部門策劃如何控制或搞垮這家組織的方案。」
陳勝傻掉了,他半晌才明白李槐森的意思:「你……你胡說八道!方城一直為捕食者服務,他幹了多少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你……我明白了,你是見自己鬥不過方城,得不到總監的位子就誣陷他,想把他搞臭搞垮,好讓自己上位!對不對?」
「也對,也不對!」李槐森無視陳勝的怒火,「誠然,如果方城倒了,我的確能坐上總監的位子,但我並不在乎這個位子,我在乎的是他乾的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不會聽你的花言巧語,你馬上給我出去!」陳勝怒下逐客令。
「陳勝!」李槐森的面孔變得嚴厲,「你以為我來之前不知道你會對我這個態度嗎?可我還是來了!為什麼?因為我覺得你是個正直的人,可靠的人。我可以去找雷曼說這些事,可以找鍾元年說,也可以找陳琳去說,但我卻來找你,你難道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陳勝的手慢慢放下了。
李槐森大聲道:「我就是覺得這不太可能,所以才找你這個最相信、最尊敬他的人。我讓你知道這件事,是想讓你去查查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會不會是我們冤枉了他。或者說,我不敢對其他人說,我不知道方城現在在捕食者中有多大的勢力,我不知道誰是可靠的。但我知道你很可靠,你從前的作風證明了這一點,你來的時間也不長,工作領域跟方城沒多大的關係,你只是因為個人對他的敬佩進而對他忠誠。」
陳勝還愣在那裡,不言不語。
李槐森接著語重心長地說:「但對朋友忠誠是一回事,國家大義又是一回事,如果你明明知道他是個賣國賊,是個壞人,你還跟他為伍嗎?這樣你又怎麼對得起自己的原則?當然,我不是現在就說他是壞人,但無風不起浪,我需要你幫忙把事情弄清楚。」
陳勝的腦子徹底亂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即使只是猜想也無法接受。他思索了很久,終於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好,我會查清楚的。李槐森,如果讓我查到是你在陷害他,我不會饒了你!」
「如果他是好人,那也是我希望的,你知道他的本事,我們的確需要他這樣的人。」李槐森遞給陳勝一張名片,「有什麼消息就及時跟我聯絡,你要記住,我不是想害他,我是想幫他。」
同一時間,在雷曼的辦公室中,鍾元年大步走進來彙報:「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些人怎麼樣?」
「當聽說方城加盟了捕食者,他們都表示有興趣了解進一步的情況,我們藉此機會得到了他們的地址和聯繫方式。昨晚,我們的夥計已全部出動,這些人已經被我們控制了。」
「好極了!」雷曼站起來,「萬事俱備,連東風也不欠了。終於,該輪到我們登場了。」
「方城怎麼辦?昨天他看到我們抓人,估計起了疑心。」
「他從哪兒來,就讓他回哪兒去吧。」雷曼眼中露出些許憾色,「可惜啊,如果他真是我的手下該多好,可惜……」
這時秘書打進電話:「雷曼先生,陳勝求見,他好像很衝動,讓不讓他進來?」
「讓他進來。」雷曼與鍾元年相視一笑,「李槐森挺會辦事的嘛。」接著,鍾元年從另一扇門出去了。
陳勝走進來,他面色有些激動,叫了聲雷先生,但嘴唇動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雷曼示意:「坐吧,陳勝,是不是有什麼事,慢慢說。」
陳勝鼓足了勇氣說:「雷先生,我想知道您個人對方城的看法。」
「方城?才華橫溢的年輕人,有理想有抱負,堪稱典範。你怎麼突然來問這個?」
「您覺得他會是個壞人嗎?」
「壞人的定義是什麼?」
「比如他是個國外的商業間諜。」
雷曼笑道:「你在說什麼啊,他本來就是啊!」
「我是說,他是想危害捕食者的商業間諜。」
「怎麼可能,他做了那麼多事,每一件都於我們有大功,我沒見過他有任何危害我們的行為。怎麼啦?陳勝,你有話不妨直說。」
陳勝扯著頭髮猶豫了半天,終於遞出了那份文件:「您看看這個。」
雷曼看了一會兒,面露驚訝:「這個……你從哪兒來的?」
「李槐森給我的。」
「他為什麼不直接給我?」
「他說他不相信方城是這樣的人,又加上上次與方城爭奪過總監之位,怕您不相信他。我想了很久,拿著這個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只好來找您。」
雷曼面色變得嚴肅,他再次翻看著,面色越來越難看。
陳勝小心翼翼地問:「您看這東西是真的嗎?」
「從表面上看,像是真的,我見過商貿信息安全中心在這方面的材料。但這只是一份複印件,除非能拿到原件才能鑒別真偽。」
「原件會在哪兒?」
「假如這是屬於方城的,當然是在他那兒。」
陳勝問:「如果真有這回事,您覺得方城想幹些什麼?」
「那就太可怕了,現在捕食者集中了大量的中國大型企業的商業情報,還有黑色情報領域的人員。他在這裡一天,每給我們的對手發出一條信息,都可能給我們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但是……」雷曼搖搖頭,「我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這可能是有人陷害他。」
「您也這麼想嗎?」陳勝站起來,緊張地搓手,「現在該怎麼辦呢?」
「這事誰辦都不好。」雷曼思索一會兒,「陳勝,方城如今在捕食者位高權重,出了這種事對我們的聲譽是極壞的影響,所以我不希望這件事情擴大,我想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麼?」
「去方城的家,找機會搜一搜,他是不是有這份原件。」
「萬一他沒有呢?」
「那就最好不過了,但我必須要確認。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萬一發現了,你千萬不能聲張,你得獨自去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
「以你個人的名義報警,將他繩之以法。」
「啊?」陳勝的臉色都變了。
「你該知道我們現在招請的黑色情報人員大多跟我們只是結盟關係,換句話說,他們加盟是因為我們對他們的安全有保證,如果知道連方城都保不住,人家對我們會失去信心。所以,如果方城真是M方的人,這事只能秘密處理。你跟方城在一起這麼久,應該知道我們的辦事作風,雖然是我們的授權,但如果你出現什麼問題,我們是不會承認與你有關係的。」
「這我明白,我擔心的是方城會不會真的……」
「我同樣擔心。」雷曼攤開手,「我希望這一切只是個誤會,但事關重大,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陳勝,你是方城的朋友,所以才值得我信任,因為我相信你會儘可能地站在他那一邊。但話說回來,如果出了什麼事,你要保持大是大非的觀點,不能讓私人感情代替了你的原則。你要知道,你最值得人欣賞的地方就是你的正直。」
陳勝點點頭:「我明白,我會做好的。」當他要離開時,雷曼又叫住他:「還有一件小事,關於上次你跟方城聯手操作的那件銀行事件,我們就這事寫了一份書面材料正準備入檔案,你在上面簽個字。」
陳勝沒多想,隨手就在上面簽了字,甚至都沒看內容。
當陳勝一走,雷曼臉上露出笑容:「傻小子啊,這腦子笨的,哪配跟方城做朋友。」
陳勝走後不久,李槐森走了進來,雷曼向他豎起大拇指:「不愧當年是推銷員,我還以為你說不動這小子。」
「小事一樁。雷曼先生,你要辦的事我辦好了,你的承諾幾時兌現?」李槐森得意洋洋地問。
「放心,方城一走,你立即就會取代他的位置。」
臨近中午時分,還在住所的方城飛速地在電腦上搜索著,雖然屋裡開著冷氣,但他額頭上依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以往的情景像過電一樣在腦海中閃回著,現在他基本解開了心中的謎團,他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哪裡,現在他要確認這一切,要找到證據。他很想現在就衝到捕食者大鬧一通,但他知道那隻會把事情搞砸,他要忍,要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讓幕後黑手自己露出馬腳——因為現在人家把一切都處理得天衣無縫,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綻。
這時,敲門聲響了。方城打開門,M倚在門邊舉起幾個氣球:「嗨,夥計,樓下志願者小姑娘送我的,你要一個嗎?」
方城問:「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M進屋后把氣球放下往床上一躺,「你這什麼表情,昨天我可是幫了你的大忙,你居然一點表示也沒有。」
「對不起,M,我現在心情不好,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怎麼了?同夢娜吵架了嗎?」M靠到電腦桌前,「還是你又看上哪個姑娘,在為怎麼跟夢娜說分手而發愁呢?」
「我現在真的很煩,你就別開玩笑了。」方城關上電腦,背過身去抽起了悶煙。
M看見方城的臉色的確不好,便說:「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好吧,我不打擾你了。」他手在桌面撫了一下,拍拍方城的肩準備離開。
「M……」方城突然叫道,「我想再問你一次,你為什麼又來中國?」
M面露詫異:「為了你啊,夥計,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方城揚揚手。
M轉過身離開了,當他關上房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在關門一剎那,他看到方城在電腦桌前孤獨的身影,默念了一句:「對不起,朋友。」
方城在M走後感覺天氣更燥熱了,腦中千頭萬緒根本不知從何入手。他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一絲真相,但又不能肯定,因為這個真相太恐怖了,他不能相信。難道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場謊言?自己只是一枚不知不覺受人擺布的棋子?難道身邊所有的人,都是自己的對手?難道連夢娜和自己的愛情都是假的?
方城的頭無力地磕在桌子上,任汗水流經自己的雙眼。他不敢睜眼,不敢面對現實,它是如此恐怖,恐怖得像是從骨髓中散發出的寒氣。
不料,這時敲門聲又起,方城怒了,M這個傢伙怎麼又回來了。他一怒,開門還沒等看清人就大喊:「我說了我現在很煩!」
「城哥,怎麼了?」門口的陳勝被嚇了一跳。
「陳勝,是你啊。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別人。」
「你沒事吧?」
「沒事,剛才M來過,那傢伙很煩,我把他趕走了。」
陳勝走進屋子:「城哥,你臉色很差,心裡不痛快嗎?」
「沒事,你找我有事?」
「我剛在樓下經過,就上來看看你。」陳勝提著一個大西瓜,「天熱,給你買了個瓜消消暑。」
「謝謝。」方城關上門,「你坐吧。」
「你真的沒事?」陳勝見方城的表情又是沮喪又是痛苦。
方城搖頭:「真沒事,可能昨天喝了點酒,受了風寒不大舒服。」
陳勝打量著房間:「夢娜姐昨晚沒來嗎?」
「她昨天也喝多了,睡在公司,可能現在還沒起來呢。」
「那……我去切西瓜,城哥你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吃不下。」方城發現陳勝的面色有點慌張,「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我沒事……真沒事。」陳勝不擅長說謊,欲蓋彌彰地說。
「到底怎麼啦?」
「真沒事,我……哎呀!」陳勝捂著腦袋,「我頭疼。」
「怎麼突然頭疼?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不用,我這是老毛病,小時候就有的,喝點正氣水就好了。」
「還是去醫院吧,我這兒沒有正氣水。」
「真不用了,哎呀……城哥,我疼得厲害,你能幫我去買瓶正氣水嗎?」
「好的。」方城轉身下樓買葯。
方城一走,陳勝立馬像兔子一樣跳起來,在房間里翻找起來。他查了查桌上的文件,又翻翻抽屜,一邊翻一邊自言自語:「這樣找不是瞎找嗎?這麼重要的東西他不可能隨便放的。唉……千萬別找到,千萬別找到!」他的心裡極度矛盾。
陳勝沒什麼發現,又隨手翻翻方城的床上枕頭下面,就在他移開M剛才放在床上的氣球時,忽然看到一個塑料文件袋,他抽出裡面的東西一看:「不會吧,就在這兒?」
裡面正是M國商貿信息安全中心調令的原件,他一張張翻看,慢慢地絕望了:「方城,你居然真的是……」
此時方城剛下樓,他正要前往藥店,忽然覺得不對頭,回想陳勝的表情,他覺得那好像是裝出來的,從沒聽說過小時候頭疼喝正氣水的。不對,一定有問題,他火速地跑回家中。
一推門,方城愣住了,他看到陳勝拿著文件,痴痴獃呆地坐在床邊,眼中熱淚盈眶。「陳勝……」方城看看他,「怎麼啦?」
「你……」陳勝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揮舞著文件怒吼,「方城,我一直當你是偶像,你居然做賊!」
「什麼東西?」方城奪過來翻看,立即臉色大變。
「拿過來!」陳勝奪迴文件,「別想毀滅證據,來不及了,我已經報警了!」
「你說什麼?」方城大驚失色,「你報警了?」
陳勝揚揚手上的手機:「沒錯,我承認我欠了你很多,但是,你怎麼可以干出這種事,你這個賣國賊!我怎麼瞎了狗眼一直相信你!」
「你瘋了!」方城大吼。
「我只是憑良心辦事,我告訴你,就算是我親爹,我也不會讓他做出這種事來!」陳勝吼得比他更大聲。
方城冷靜下來,他腦子裡閃現了一幕情景:M剛剛進來時,在放氣球的同時把文件袋塞在了下面。方城心如刀割:「M,連你也……」
「你等著坐牢吧!」陳勝歇斯底里地狂笑著。
「你別笑了。」方城語氣平靜下來。
這種平靜讓陳勝呆住了,他看到方城萬念俱灰的表情,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你被人玩了,我也被人玩了,你以為抓了我你有好處嗎?你很快也要坐牢了。」
「我?我為什麼要坐牢?」
方城冷笑道:「是不是雷曼讓你來的?」
陳勝咬咬牙:「是的。」
「他是不是還讓你簽了份文件,關於我們上次搞銀行那件事的書面材料?」
「是……是的,你怎麼知道?」
「你看過文件內容嗎?」
「沒看。」
「你這蠢貨!」方城暴怒起來,「我大不了只是回M國,但你至少得坐上5年牢。你如果仔細看看那文件,你會看到裡面除你和我,其他人隻字未提,有責任的只是你和我。」
「那件事不是結束了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銀行不控告你偷竊之罪,但你破壞銀行通用系統的底層數據卻是事實,光是個破壞公共財產的罪名就夠你坐上幾年牢,一直坐到你不被人記起的時候。」方城苦笑,「傻小子,你被人當槍使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完全不明白。」陳勝徹底蒙了。
方城咬咬牙:「不,我不能就這麼回去,快離開這裡。」
方城拉著陳勝快速離開房間,陳勝已經六神無主,只知道跟著跑。當兩人跑過一條街時,聽到警車鳴叫然後停在了樓前。
「快走!」方城拉著他又跑出好遠,「你現在不能露面,你得離開北京,等一切結束了再回來,不然你這牢就坐定了。你一天不出現,他們就一天不敢把材料遞上去,記住,千萬不要露面。」
「我到底怎麼了,我是在做好事!做好事啊……」
「你閉嘴,你做什麼好事?你以為正直的人就一定會做好事嗎?你現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方城四面看看,壓低聲音,「我沒空跟你解釋那麼多,你必須相信我,不然只會害了你自己。你相信我嗎?」
陳勝看看手上的文件,張口結舌地說:「我不知道。」
「好,那文件你拿著,等於掌控了我的罪證,你要是實在不相信我,你就去警局吧。但你這樣做只會讓真正的壞人逍遙法外,他們的目的不是要我死,只是要我離開,離開懂嗎?我們都被人算計了。」
陳勝猶豫著:「讓我怎麼相信你?」
「你欠我的人情總是真的吧?」方城提起他的衣領,「你要做真正的好人嗎?可以!我只請你給我點時間,不用太久,兩周就夠了,到時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告訴我,你是不是會還我這個人情?」
「是的,我欠你的人情。好,我答應你,我不會露面。」陳勝望著方城的雙眼,嘴唇在顫抖。
「我知道你不明白,但你會明白的。一旦你離開了,記住,別回來,你不適合這個圈子。走,越遠越好。」方城推了陳勝一把,「走啊!」
陳勝走了,他回頭看到站在街頭的方城還在向他揮手:「快走啊!」
陳勝一咬牙,扭頭就跑,一陣風吹過,他的衣衫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