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夢(3)
他掏出手機,把數字逐一輸進去,沒想到還真能撥通,他隨手打開免提,故意給舒暢看,響了幾聲,果然有人接聽了。
話筒里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請問是哪位?」
吳凡瞬間傻了。
舒暢掩著嘴朝他吃吃的笑。
那個女人停頓了一會兒,聽無人回答,又說道:「我是江州刑警隊的付雪晴。找我有什麼事?」
吳凡嚇了一跳,急忙把電話掛斷了。
舒暢忍俊不禁,豎起拇指,「姐還真是小看你了,居然把刑警隊的女警察都泡到手了,厲害!!」
吳凡忙道:「這純粹是個誤會,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
「行了行了,你在我心目中還是坦坦蕩蕩。男人在外面偶爾放鬆放鬆不算什麼。我替你保密就是。」
吳凡還想繼續解釋,舒暢已經笑呵呵的離開座位,去忙別的事情了。
吳凡心中無比鬱悶,可是回想起來更覺得驚奇。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在稿紙上寫過數字,但確實是他的字體。
最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居然是一串手機號碼,而且是一個女刑警的手機號碼。
難道他認識這個女人,可是付雪晴這個名字他沒有任何印象。
考慮到這兩天自己經歷過太多事情,他覺得還是提早去看醫生比較好。
當天下午他請了假讓女友陪他去看醫生。
吳凡現在的主治醫生叫陸恆,據說是著名心理醫生丁潛的師弟,還不到三十歲,但醫術高超,是江州市中心醫院精神科的副主任醫師。
他對於吳凡的病情十分了解,耐心的聽他講述最近遇到的問題。
吳凡把自己做噩夢、夢遊以及稀里糊塗寫出手機號碼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唯獨沒敢提那個裝血的水杯。
陸醫生耐心的聽完吳凡訴苦,找出他的病例檔案,抽出幾張腦部CT放在桌上,向吳凡解釋:「這是你車禍受傷后,在神經科治療時拍的照片,照片顯示你腦組織里的腫塊已經基本消失,但是位於大腦丘腦和內側顳葉之間的海馬體出現了永久性的創傷。」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跟我的失憶和夢遊症有關係嗎?」吳凡問。
「海馬體主要負責長時記憶的存儲轉換和定向等功能,也就是說,一旦這個部位受損,有可能導致你過去的記憶部分或者完全消失,由於感知錯亂,間接的導致了你出現夢遊癥狀。」
「那我還可能恢復正常嗎?」這才是吳凡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不好說,對於你腦部海馬體的受損程度,以目前的醫學水平還無法給出準確的判斷,也可能你過去的記憶會逐漸恢復,也可能永遠都恢復不了。但萬幸的是你的程序記憶沒有受損,也就是說,你日常行為和思維能力都已經恢復了正常,不會影響你未來的生活。眼下真正困擾你的我覺得倒是你的精神狀態,諸如你的噩夢、焦慮以及短暫的認知混亂,甚至夢遊癥狀都屬於創傷后應激障礙,而我的工作就是幫助你調整心態,適應現在的狀態,到時候,你的噩夢和各種不適自然就會消失的。」
「那我為什麼會夢到兇殺呢?」
「這個嗎?」陸恆思索了一下,眉頭微鎖,讓吳凡有些緊張。
「這個原因就有很多了,」陸恆說,「我姑且猜測,可能是你失憶前聽說過某些事、想象過某些事或者受到過某些驚嚇,在你頭部受傷失憶后,這些碎片隱藏在了你的前意識和潛意識中,在你焦慮的時候,被以噩夢的形式放大了。但你不用擔心,我先給你開些安神補腦的葯。你服用一段看看效果,我們再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
陸醫生雖然解釋了吳凡噩夢的來源,但似乎也沒有有效的解決辦法。而且吳凡自己清楚,那個裝血的杯子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噩夢,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還是一個謎。
……
……
回到家,晚上入睡前,吳凡遵照醫囑吃了葯,可是噩夢依然不期而至。
他又做了同樣一個夢。
夢見同樣一個小女孩被殺。
那個女孩再一次被割斷喉嚨,鮮血從她身體里往外噴涌,染紅了全身……
吳凡從夢中驚醒時正是後半夜,窗外和房間里都一樣的漆黑,女友在身旁熟睡,周圍寂靜的彷彿什麼都不存在,他通身冷汗,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恐懼。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在這一次他沒有夢遊,也沒有忘記自己是誰,他能回憶起噩夢裡每一個恐怖的細節,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還夢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圖案和數字,與兇殺情景打亂了穿插在夢境里,究竟都是些什麼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他唯一確信的就是那個女警察的手機號碼也出現在了夢裡。
如果按照陸醫生的解釋來推測,這個手機號碼有可能是在他失憶前就知道的,至於他跟這個叫付雪晴的女刑警之間是什麼關係還不得而知。
想到這裡,吳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他夢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會不會就是隱藏在他潛意識中關於過去的記憶碎片呢,假如他在清醒后能夠回憶起夢見的都是什麼,順藤摸瓜,是不是就能找回過去的記憶?
想法雖然好,但做起來困難,誰又能控制住自己的夢呢。
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準備好一支筆和一張紙,盼望著自己像中午那樣,在睡著夢遊時拿起筆把夢見的東西寫出來。無論什麼都行,只要寫出來。
他想試一試。
他起身又吃了一片安眠藥,然後躺在床上靜靜的等待再一次入睡。
……
……
嘩——嘩——嘩——
手機的鬧鈴聲忽然把他驚醒。
吳凡睜開眼睛,才意識到天已經亮了。
女友已經起床了,正在廚房準備早餐。她是一家模特公司的攝影師,工作時間不固定,這兩天正好在家休息。
吳凡躺在床上清醒了一會兒,把自己從支離破碎的亂夢中拽回來。正當他想坐起,忽然看見自己手裡握著一支鉛筆。
他遲疑了一下,猛然想起半夜醒來時自己的打算,難道真的又寫出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