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紋身
三名發小面面相覷,紛紛言道:
「你除了臟點,並無大礙。」
「子崖你究竟觸發了什麼機關?怎引出如此大火?」
「那吃兔子的猛獸何在?」
宋子崖低頭打量自己手腳,自言自語:「我能活著已屬僥倖,怎麼可能連皮毛都沒傷到?甚至連衣服都沒損毀……」跟著抬眼反問「方才你們可見到一頭額長鹿角,滿嘴獠牙的著火猛獸躥出地道?」
「真有這猛獸,咱們也難活了。」富寶笑道。
貴寶也說:「除你出來,再無他物。」
宋子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把地道深處遭遇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
富寶貴寶兩兄弟交換了眼神:「這事蹊蹺,這般猛獸,還不怕火燒,怎麼說不見便不見了?」
傳宗這會兒深吸一口氣,猶豫著說:「子崖你平安無恙自然是好,可……」說著,他把剩下的泉水倒入通往山腹的石階「你看,石頭被火烤得滾燙,水一落地就化作蒸汽,而子崖你……」
「想說什麼,兄弟間不必有顧慮。」宋子崖說著,脫下了濕漉漉的長衫外套絞水。
下一瞬,站在左右兩邊的富寶貴寶紛紛後退。
「怎麼了?」宋子崖扭頭,無奈看不到自己後背。
傳宗咽了口唾沫:「子崖,你何時在背上紋了獸身?」
聞聽此言的宋子崖渾身一凜:「我知曉了!!」他轉身面對三個兄弟「那猛獸此刻正附在我背上!!」
貴寶嚇得一個哆嗦,全身都是雞皮疙瘩:「這究竟是何獸?怎得如此兇惡怪異?」
「看來……那幕後主謀想要的寶貝,便是這頭能化作紋身的猛獸了。」傳宗說著上前打量「至少目前看來,它救了子崖,能辟火,不知還有沒有其他效用?」
富寶這時道:「據說濱州府內有一老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論何事問她,無有不知。」
「是那個千金一問的豐瑞婆婆嗎?」宋子崖側臉問。
富寶點頭。
「那我們便去濱州,問明此獸為何能變成紋身,對人有無妨害,若有益無害,留著護身倒也不錯。」說到此處,宋子崖哈哈一笑「急死那個害我爹娘的賊人!他永生永世別想得到這寶貝了!」
前往濱州之前,各人自作準備。
富寶、貴寶和傳宗將先前藏好的殘銀挖了出來,反正去濱州得路過卧虎鄉,順便就將銀兩換了。
宋子崖這邊,則在地道醒目處用刀刻下一行字:欲尋獸寶,且乖乖在此等小爺回來!
跟著將青石門恢復原狀,蓋上石板和磚瓦泥土,並在周圍布置了致命的機關陷阱,又請來張聰,囑咐他不要讓本郡百姓靠近,徒傷性命。
宋子崖恩怨分明,臨走前自牛車上劈下一塊碎銀,遞給張聰作為報酬:「自己鑿碎了,不然郡上無人敢收。」
張聰死活不要:「宋大哥,你爹娘雖不是我爹所殺,但脫不了干係,後來我家還受秦清明威逼,要將宋大哥你誘殺,沒成想最後你不計前嫌救我一命,我張聰讀得書雖少,卻也曉得知恩圖報!」
「廢話少說。」宋子崖不耐煩了「你在此看守,一日三餐能從天上掉落?不得花費銀兩購置?且拿著,莫要啰嗦。」
聞聽此言,張聰只得收下,目送宋子崖一行拉著牛車遠去。
………………
卧虎鄉及濱州之行,路程漫漫。
沿途過去,村落不少,各有各的慘狀。
其中一處村莊竟然人畜全無。宋子崖討水時進村查探,才發現村民已被屠殺乾淨,上百具屍首無人收殮,有青壯,有老弱,也有光身的婦孺……
宋子崖不忍卒視,忍著濃烈屍臭點燃了茅屋草舍,就地焚化了這些可憐人,讓他們免遭野獸啃食。
就這樣走了一天一夜,風餐露宿不在話下。
臨近卧虎鄉時,最後一個大土坡,老黃牛拉著五六千兩殘銀十分吃力,宋子崖與眾發小便在後面幫忙推,好不容易站上坡頂,四人終於看到了盤龍郡鄰近的卧虎鄉全貌。
白壁黑瓦,山牆林立,隱約可見熱鬧集市,安定富足景象。
「希望消息沒有傳得太快。」宋子崖手搭涼篷放眼遠眺,那熙熙攘攘的城鄉,便在腳下之路的盡頭。「此間捕快不比咱們盤龍本郡,他們可沒情面講,進城后大家遇事須得忍讓,切不可張揚。」
眾發小點頭應允。
「去了銀號,只消推說東家走了火,這堆廢銀足有七百多斤,五六千兩是換不到了,退個一千兩總不是問題。」傳宗在旁邊擦著滿頭熱汗說。
「不成不成。」宋子崖回頭告誡「除了貪官污吏發財容易,大部分人的錢財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們必須錙銖必較,否則會引起銀號和當鋪的懷疑,因為只有贓物才會折價賣。」
富寶貴寶兩兄弟點頭稱是。傳宗摸著後腦勺傻笑:「還是子崖你機警。」
半個時辰后,四人拉著牛車來到卧虎鄉城外。料想中商販如織的熱鬧景象並沒出現。
有的只是近百騎頭包黃巾的漢子,手執利斧沿街劫殺。本地鄉民四處逃躥,不少婦孺摔倒后被馬匹鐵蹄踐踏,輕者筋斷骨折,重者肚破腸流。放眼望去,一片混亂慘狀。
「是黃巾軍!」宋子崖見情形不對,還在城門口的時候急忙拉著牛頭回撤,但是已經晚了。
一騎黃巾瞥見進城的牛車,二話不說掄起流星錘,朝著宋子崖等人奔來,口中還興奮地直嗷。
宋子崖眉鋒一挑,心說找死,掀開牛車上的麻布,抓起硬弓搭箭拉弦。
流星錘漢子騎馬飛快,轉眼朝著宋子崖衝過來三四丈。
電光火石間,宋子崖氣定神閑,指尖一松,箭矢破風而行,對方在五步外的地方應聲落馬,脫手而出的流星錘被甩到半空,重重落地。
宋子崖讓兄弟們拉著牛車迴避,自己迎著亂匪往前去,邊走邊射,基本一步半的光景就會齊發三箭,徑直穿透黃巾軍的竹甲,當時便有十二人落馬。
走到流星錘漢子身側,宋子崖發現他沒死透,但箭矢從左眼窩進後腦出,染紅了整塊黃巾,身子抽搐,肯定救不活。於是手起刀落,給了此賊一個痛快。
抬眼望著混戰中的街道,宋子崖心知騎兵面前,步兵只有挨打的份。當下拉著流星錘漢子的馬匹作掩護,繼續拉箭射擊,沒有一箭落空,等黃巾亂匪發現他這猛人時,又有二十七人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