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所有人都在等你
她呼喊著男人的名字,冰涼的身體撲到他懷裡,即使隔著沾染著風雪的大衣,還是莫名能讓人感受到絲絲暖意。
「唐時……我以為,我要死了。」她哭訴著。
「沒事了,沒事了。」
唐時將她抱緊,在她耳邊低聲安慰著。
陸一心抽噎了一下,沾著眼淚的眸子抬起,望著他。
在一片風雪中,男人的臉有些模糊,甚至看不太真切,但卻讓她感到安心,亦如他的懷抱。
「你怎麼來了?之前,我分明……」
「你以為,你那點兒小伎倆能瞞得過我?」唐時說,「我查過卡德羅納滑雪場的登記表,上面沒有你的名字。」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三錐山?」
「直覺。我的直覺,向來很准。」
他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他只能確定陸一心到了雪山,至於在哪家滑雪場,他怎麼可能知道。
於是,他先後奔波了三家滑雪場,分別是卡德羅納,黃冠峰,還有卓越山,剩下的,也就只有這三錐山了。
陸一心撇了撇嘴巴,「第一次聽男人說自己的直覺準的。」
「這些都無所謂。」唐時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金色的勞力士,薄唇泛起一絲淺笑。
「二十三點五十五分。這場遊戲,我贏了。」
「……」陸一心一陣無語。
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想著遊戲的事兒,她可是差點兒就在這兒凍成冰棍了好不好?
唐時的出現,令絕境中的陸一心看到了生的希望,然而,山林里冷冽的寒風,卻還是在時刻提醒著她,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她離開了男人的懷抱,不禁問,「對了,有人知道你下山嗎?」
「我找不到你,便通知滑雪場方面,他們這才發現你失蹤了。」
「他們知道了?」
「嗯,所有人都在找你。只是我覺得如果你在新手區,一定自己回去了,很顯然,你在一個回不去的地方,於是才找到山下來的。」
陸一心在心裡佩服著男人的聰明,當然,還為這個好消息感到高興。
「那太好了,你趕緊打電話給滑雪場,告知我們的位置!這鬼地方,我一秒鐘都不想呆了!」
她這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令唐時有些想要發笑。
這女人,向來喜歡由著性子亂來,這下,倒也讓她吃到了不小的苦頭。
唐時從大衣口袋裡取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卻蹙了起來。
「怎麼了,為什麼不打電話?」她問。
「沒信號。」唐時將手機收起,站起身,望向一片黑暗的山頂。
什麼也看不見,什麼動靜都沒有。
「沒信號……那我們怎麼辦?」她急了。
沉吟片刻,唐時回了一個字。
「等。」
只有等。現在,滑雪場方面已經知道了陸一心被困山中的消息,這會兒,已經展開了營救行動。
只是三錐山太大了,現在還下著這麼大的雪,搜救工作進展的怕是不會很順利,或許要多等一陣子了。
陸一心有些失望,因為,她迫切的想要回到山上去。
回到房間里,洗個熱水澡,將壁爐點起來,再溫暖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覺。
不過,雖然暫時回不去,好歹唐時陪在身邊,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起碼,她不會再害怕。
寒風呼嘯,她又靠著樹蜷縮起來,眼前,唐時在將地上的積雪堆起來。
她不禁問,「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興緻堆雪人?」
男人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沒有搭理她,更想是完全懶得搭理。
堆雪人?這女人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很多雪被他堆積在了一起,就像一座小山,接著,他將那些雪堆砌起來,並用手掌拍實。
很顯然,雪人可不是長這模樣。
陸一心艱難的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鞋子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地響。
「啊!我知道了,你是在造雪屋?」她望著那初見雛形的東西問。
「嗯。」
「在這裡面呆著,不會更冷嗎?」
唐時不停歇地堆砌著,語調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北極是極寒的生命禁區之一,但是愛斯基摩人卻能在那裡居住上千年,他們住的都是雪屋子。」
「我來幫你。」
「不用,你受不了。」
「我可以!」
她語氣篤定,並且開始幫忙,不多時,小小的雪屋子造好了。
還別說,還起來還挺別緻的。
雪屋在背風處留了一扇半圓形的拱門,兩個人艱難地從拱門爬了進去,躲進了這狹隘的空間里。
外面,寒風吹起尖銳的號子,雖然還是冷,但好歹躲避了風雪。
陸一心蜷縮著身子,忍不住向身旁的男人靠了又靠——因為這是眼下唯一的熱源了。
無意間,她見到了男人的手。
那手已經被凍的通紅,甚至,手背都已經浮腫了。
陸一心有些心疼,輕輕地捧住男人的手,粗糲,冰冷。
她張開小嘴,輕輕地向那隻手哈氣。
唐時嗤笑,「陸一心,你這是在做什麼?」
「給你取暖啊。你的手,都被凍傷了。」她小聲地說。
唐時收回目光,望著門外的風雪,「不是故意躲著我么,你完全沒有必要做這種無聊的事。」
陸一心微微慍怒,「你這人,對你好,卻還要說尖酸話。」
「手上的傷不要緊,怕只怕傷了心。」唐時將手收了回來,說話更是意有所指。
「呦,您還傷了心了。」陸一心冷冷地笑笑,她的委屈找誰說去?
沉吟良久,他忽然問,「陸一心,你真覺得我是那種人?」
陸一心歪著頭瞥向他,「不然呢?」
「我問你,你可曾聽過我一句解釋?」
「我視力1.5。」
言外之意,她看了個清清楚楚。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是記者,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
陸一心不服氣的說,「沒錯,我是記者,而不是喜歡捕風捉影肆意捏造的狗仔。你睡在韓蘇菲那女人的床上,敢說你們沒什麼?」
「我不記得。」
「你……」
察覺到她有些生氣,唐時平靜地說,「真的不記得,我睡著了。」
陸一心沒好氣的問,「好!那你說,你又為什麼會和韓蘇菲在一起,孤男寡女的?」
「她讓我幫忙修電腦,後來,我就睡著了。」
陸一心吃味地說,「是啊,睡著了,然後就睡到床上去了,是吧?」
「屋子裡的熏香有問題。」唐時目光沉沉地說,「但凡有點腦子,你就應該知道這是韓蘇菲希望看到的結局。」
「你才沒腦子呢。」她微微慍怒,「夠了,不想和你說話了。」
談判破裂。
陸一心收回目光,望著雪壁生悶氣。
唐時說這是韓蘇菲那女人的陰謀,這一點還不得而知,但她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二人上過床。
對於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上床這件事,她無法接受,哪怕大方的原諒,終究會成為插在心臟上的一根刺。
心緒忽地就亂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唐時什麼都沒說,靜坐在一旁,望著外面的風雪。
過了很久,外面還是沒有動靜,有的只是呼嘯的寒風。
陸一心又餓又累,疲倦的感覺潮水一般的襲來,漸漸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好睏,好想睡覺。
她軟綿綿地躺下去,身子蜷縮成了蝦米,快要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男人晃了晃她的肩膀。
「陸一心,不可以睡。」
她迷迷糊糊地說,「我困了……」
「不行!」唐時語氣嚴肅地說,「你忘了我說過什麼了?不可以睡覺,要保持清醒!」
「可是……我撐不住了。」
極寒的氣溫里,她的身體和頭腦都變得遲鈍起來,甚至,連男人的話都聽不太清楚了。
「陸一心!不許你睡,睜開眼睛看看我!」
唐時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晃,可她仍舊睡的那樣沉。
他眉頭一蹙,伸手摸了摸陸一心的額頭,面色凝重下來。
體溫很低。
人的體溫一旦低於34度,就會導致意識模糊,甚至是失去意識,如果她就這樣睡著,真的叫都叫不醒了。
更糟糕的是,現在已經叫不醒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唐時脫下了他的羊絨大衣,披在了陸一心的身上,他只剩下了單薄的白襯衫。
接著,他躺在了陸一心的身後,胸膛緊貼著她的背,從後面抱住她。
懷裡的女人睡的並不安慰,纖弱的肩膀不住地抖顫著,唐時將薄唇貼在她的耳畔,語氣出奇的溫柔。
「別害怕,有我在。」
……
這一覺,陸一心睡的很沉,不知過了多久,才悠悠轉醒。
她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壁爐里跳躍著火光,屋子裡溫暖如春,一縷陽光照射在窗子上,玻璃上的冰霜無聲消融。
這裡……是山頂滑雪場的旅店?
奇怪,她不是和唐時在山下的雪屋裡嗎?究竟是什麼時候被救回來的,為什麼她一點兒都不知道?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穿著拖鞋走過去,推開了陽台的落地窗。
外面的風雪已經停了,陽光不錯,滑雪者們已經在山頂聚集起來,一片熱鬧景象。
迎著朝陽伸了個懶腰,她返身回到房間里,這才見到被子上放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
這是唐時的,他衣服在這兒,人卻不知去哪兒了。
她拿出手機,打了唐時的電話。
無人接聽。
陸一心狐疑走出屋子,正好瞧見廊間經過的旅店服務生。
「打擾一下。」
她上前一步問,「請問你看見唐時了嗎?就是一位個子很高的男士,看起來有些嚴肅,昨晚和我住一起的。」
服務生倒是被問糊塗了,「客人,昨晚沒人和您一起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