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北上(一)
如果沒有劍骨,易天覺得,自己多半會過的很輕鬆。
離開蒼嵐宗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些日子,白天的時候,貓兒帶著他不斷趕路,本來,三師兄是想背著他的,只是被貓兒以鍛煉為由,沒等本人的意見,就給直接拒絕了。
趕路的同時,易天也在不緊不慢的修行,那絲緞上的行氣圖譜,在天倫的輔助效果下,他已經摸了個半透。
這行氣圖譜確實像養靈時的一道行氣法門,運轉靈氣所用,但不同的是,這道法一催動,除了運轉靈氣之外,還可以藉助諸天星辰之力,提升自己的修為。
他總覺得這絲緞圖卷記載的法門和止戈術的氣引有些類似,兩者都可以通過行氣來提升修為,可又大相徑庭。
因為絲緞行氣圖譜藉助的是天上星辰之力,所以他給這道法取名為周天引。
每天夜裡,他除了修習止戈術和周天引外,便是施展天倫推演這兩種法,只可惜經脈俱斷,天倫心法無法運行,導致推演速度很慢,基本沒什麼太多的領悟。
三人走了半個多月,風餐露宿,來到一座小鎮,三師兄帶著易天進入鎮中,買了一些藥材,準備配置藥液給易天調理下身子。
三師兄是一個長得比較結實的漢子,身材高大,皮膚黝黑,顯得有些憨厚。
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易天發現這位三師兄性格很溫和,粗中有細,只是他有個毛病,看到什麼東西都喜歡瞅瞅,以他自己的話來說,這是琢磨。
三師兄的修為比貓兒要低一截,只有氣海後期修為,早些年的時候,他的修為是超過貓兒的,只不過,他有次修鍊走火入魔,修為不進反退,從歸元跌到氣海。
饒是如此,這位三師兄從未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信心,反而特喜歡琢磨藥理、器道,他在這兩道上的天賦不低,很快便有所成就。易天從貓兒那裡得知,三師兄的葯道水準以臻至宗師之境,比之許多宗門專門修習此道的煉藥師也不惘多讓!
客棧中,易天被三師兄放在木桶里用藥水泡了半夜,然後上床入睡。三人留居客棧,只開了兩個房間,易天和三師兄一間,貓兒獨自一間。
次日,清晨。
「三師兄,把你的腳拿開!」易天一臉無奈的瞥了一眼三師兄壓在自己身上的長滿黑毛的腿。
床對面的三師兄皺了皺眉頭,惺忪的睜開了眼,朝易天這裡瞥了一下,然後尷尬的一笑,急忙收回腳,緩緩起身。
一番洗漱之下,找到貓兒,然後三人在客棧下樓吃了頓早飯。貓兒和三師兄修為比較高,對於俗食不再依賴,但易天修為較淺,一日三餐還是免不了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不敢貿然吞食靈果,擔心引起體內力量失衡。
吃完飯,貓兒起身看向二人,道:「走吧,趕緊去渡口,我們坐船北上!」
三師兄撓了撓腦袋,提議道:「做修者行路的無帆船吧,這種船速度比較快!」
「嗯!」貓兒點頭了點頭。
「天河這些年並不安穩,裡面的水獸越來越暴躁了」三師兄嚷嚷了一句。
天河貫通南北,劍城所在之地名為霧隱州,處於天河中段部位。
大江大河如那大山大澤總是會孕育很多妖獸,這些妖獸的實力並不弱,對渡河的人會造成危害,三人北上走天河,路途遙遠,若乘坐普通的船很容易被水獸掀翻,落入水中,難以脫身。
來到鎮子外的渡口,三人乘坐一老頭兒的無帆船,作為蒼嵐弟子,自是有些眼力的,他們看得出這老頭修為不簡單。
許多涉世紅塵的修者都喜歡弄一艘船,然後在各大河流上擺渡,幫助凡人渡河,若是遇到同樣的修者也會相助。
這老頭修為越高,三人的旅途就越安穩。
修者催動的無帆船速度很快,通過天河北上,再行半個月,便可以抵達霧隱州。
旅途中,易天對三師兄和貓兒很是叨擾,不斷詢問他們在修鍊上的體悟,他自己不能修鍊,卻希望藉此思忖出適合自己的路。
......
暮色夕陽過,枯葉飄零時。
古道上,一個孤獨的身影在那行進,從東林禁地,到無盡之森,從十萬大山,到天南之地,五年了,他都記不清自己到底去了些什麼地方,也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
他的路途還長的很,沒有停留的打算,若是記得不錯,前面有一條大河,能夠直接北渡。
在那些荒原,都是些刀尖口舔血的人,說不清楚誰善誰惡,只不過,有人撞到他身上,他總習慣一劍斬了。
殺人如麻,人屠劍魔!
被世人忘卻了名字,可他自己卻不曾忘卻,他叫溫言,走過十萬八千里地,他依然眷戀著那一道風景,屬於半壁峰,屬於他和她,也屬於他的師尊,師兄,師妹!
溫言發覺周圍的空氣有點異常的涼,他摸了摸脖子,才發現有絲絲很小的風。
他轉過頭,朝黑夜深處看去,目光有些詫異,有人朝他這裡飛速敢來,憑藉那道氣息,他能察覺到來人的實力並不低,更讓他意外的是,他覺得來人似乎有點熟悉。
剛從南國殺回中域,他受了不小的傷,靈覺不如往常敏銳,否則的話,憑藉那道氣息,他就可以辨別是何人。
一個黑衣人從密林深處走了出來,在黑暗中,更是漆黑不可視。他走得很慢,整個人輕飄飄的,他的腳好像根本沒有踏在地面上,就像是黑暗中的精靈鬼魂。
黑暗中,依稀的可以看到他那滄桑的臉龐,手有些乾枯但遒勁有力,令人驚訝的是他有一雙漆黑的眸子在發光。
溫言的瞳孔忽然收縮,他突然動了,如同一道光,瞬間扼住了來人的脖頸,冷聲質問道∶「誰?」
「是我!」那黑衣人緊咬這牙關,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
「老狼?」溫言長長吐出口氣,緊張的心神放鬆下來,道,「你怎麼來了!」
他搶了琅玕族的無垢土,一直有人追殺,一個兩個他倒是能輕鬆應付,然有一次,他放走了一人,結果他的動向被回稟,來了一大堆高手圍殺他。
他差點被圍毆致死,幸虧他施展出長虹貫日才得以逃脫。
老狼嘴角抽動了下,反問道:「能不來嗎?」
溫言有些不解,眉頭緊鎖,聽老狼的語氣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心裡驚了驚,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這小子真不知道么?老狼心裡誹腹,皺眉道:「你小子弄出的動靜好大啊!淮水一帶都因為你風雲匯聚了。」
「什麼?」溫言神色很是詫異,「這是什麼緣故?」
老狼看向溫言,覺得他似是真不知情,眉頭擰成一股,「你是不是要和北冥聖子決鬥?」
溫言猛然一驚,老狼怎麼知道的,自己要北上殺北冥聖子不假,可從未放出話說要和他決鬥啊?
他想殺北冥聖子,可他從來沒想過鬧出很大的動靜,儘管他知道事情一旦發生,便再也瞞不住,但他想減少風波,因為,事情一旦暴露,他基本沒什麼勝算了。
畢竟,北冥聖子成名多年,早已證就天位,正面相爭,他根本不是對手。
那到底是誰放出風聲?
老狼看到溫言怔住了,急著確定自己的猜測,於是喊話問道:「喂!到底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