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如痴如狂。

第三十四章,如痴如狂。

日入雪林,那滋味兒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的,即便力,卻需要不停地運轉才能夠保證體溫如常,若是稍有鬆懈,立刻可以知道什麼叫做嚴寒刺骨<>

蕭寧玉賭贏了,她按照約定的方法找到了容巧,巧言令色地說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嚴重性,讓容巧跟她合作。

受制於董漢峰跟受制於蕭寧玉其實都是差不多的,而蕭寧玉目前能夠提供的消息打在了容巧的七寸上,相比起來,那個明顯不會瞧得起自己的董漢峰就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了。容巧輕易就同意了蕭寧玉的交易。

蘇木青冷眼看著,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也是有利的,省了不少工夫,而更有利的是,在蕭寧玉要求盤龍堡不再理會蕭家事,而她則答應永遠不犯太康,並且現在就可以幫助盤龍堡恢復平定之後,梁千山猶豫了一下,竟然同意親自給子謙醫治。

他的冰寒內力幫子謙疏離一遍經脈,再佐以雪木,消除隱患也就指日可待。

「你這麼幫我,想么?」蘇木青深知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瞅了個空子,就索性與蕭寧玉談開了。

蕭寧玉目中劃過一抹激,笑道:「很簡單,蘇君不是想要幫太康皇帝嗎?我就和蘇君聯手剷除董漢峰在太康的勢力,背叛我的人,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頭一次栽在人手裡,還是這麼大的一個虧,蕭寧玉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之前的隱忍不也就是為了此時的聯手,她知道自己目前的能力即便加上容巧的幫忙也勝算無多,而且容巧又容易兩邊倒,倒不如蘇君來得更為可靠。

「好。」蘇木青沒有猶豫地意了。

蕭寧;得這一聲「好」中閃亮,貼近了蘇木青,呼吸可聞之間輕聲道:「若是我早碰見蘇君,得蘇君幫助,想必早就能夠君臨天下了吧!可惜吶……」未及蘇木青推開她,她自己先行飄離,莫名笑著,顯得高深莫測。

「若是我早見你。也不會助你是恐懼什麼蕭氏復國。天下大亂而是。我從來不會站在失敗地人身後。」天下地大勢早定。想要推翻重來。需要地不僅僅是野心和魄力。人心思定之時復女皇舊制怎會有人響應?如今地女子。早已不復當初地強勢了。

蕭家這麼多年都不能成是看不通這個道理。盤龍堡地追殺也未免有些多餘。出挑地女子再出挑又能夠怎樣。不會再有下一個女皇了。大勢所趨。早已經不允許女皇臨朝了。

「蘇君莫要說得太肯定。我所做地事情定然能夠成功地!」一個目標已經執著了多年是執念。也是執念了棄了這個執念。就連活著都成了一種虛妄只能夠走下去。不容許反覆。

「那是你地事情。」蘇木青抱臂而站曾察覺蕭寧玉瞬間黯然地神色。

蕭寧玉沒有再說話。如火地紅衣在雪林中分外醒目。卻漸漸遠去。這樣地世外之境更適合獨處。更適合寧思。有那麼一瞬。她甚至覺得天下離自己很遙遠。這種感覺讓她惶恐。更讓她茫然。

…………

九華殿,坐落在山之上,據說在九華殿上可以飽覽天地蒼茫浩瀚,據說九華殿中有歷代的帝王之秘,據說九華殿中金沙鋪地,水銀作河,瓊枝玉樹,極盡奢華,據說……九華殿,只有歷代的帝王才能夠進入,是為昭義之最貴,火湖水也要居於其次。

琉璃碧瓦即便是在夜間也有著幽幽的光芒,月光星輝揮灑在碧瓦上,點點銀光和著碧色愈顯得夜深靜謐,而那金色的磚牆,則因為並不甚明亮的光芒而顯得有些晦暗,不復白日的輝煌壯麗。

通向九華殿的路並不好走,瑩白的夜色中還是有著明暗不定的光影,那些,可能是隨時會飛來的毒箭,也可能是某一個經久的陷阱,如同露出利齒的野獸,隨之準備著吞噬誤入的人。

「你瘋了嗎?還真的要去九華殿!」鳳五玩世不恭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前頭的那一段路若不是有他護著,眼前人早早就送了命,哪裡還能夠走到這裡,但,再往前,只怕他的武功再高十倍也不能保證平安無事了。

這樣昂貴的宮殿,即便是揭下一片瓦,撬走一塊兒磚,不敢說暴富,小富卻是肯定的,可是百年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一個人能夠登上這無人保護的宮殿,就是因為宮殿周圍的機關已經連成了片,除非能夠長了翅膀飛過來,否則絕對走不到門前。

紫檀木製成的大門已經遙遙在望,這時候放棄,怎麼可能?!唐經格笑了笑,迎著月光的笑容瑩潤溫和,本就是如玉君子,月了些朦朧之美,墨衣雪膚,飄揚的長帶走了縷縷熱氣,好似在煙霧之中,看不真切。

衣袖擦過額上的汗水,唐經格眼中的光芒是鳳五不曾見過的炙熱,直直看向了那道大門,彷彿能夠透過大門看到殿中的稀世奇珍,靈丹妙藥。

「她說了,只有九華殿中才有醫治我的丹藥,我必須要親自取來,這宮殿原就是傳說中仙人所留,我若誠心求取,大門必然會為我敞開,若是不然,也是我沒有緣法,怨不得旁人。」清朗的聲音中還帶著歡悅,那人從來不會輕易許諾,能夠得到她的這個承諾,他已經很滿足了,而九華殿,他是非去不可。

鳳五聽得面色陰鬱,能夠讓一向謹慎穩妥的唐經格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女人作樂,若早知今日,他定然不會慫恿唐經格用那樣瘋狂的主意來算計她,她現在就是在報復,讓唐經格自尋死路,可惜眼前人卻傻乎乎地不自知覺。

「是她下午跟你說的吧!」耐不住喜歡之人的請求,悄悄帶他去了囚禁太后的地方,讓兩人獨處了一會兒是鳳五現在最大的後悔,他自信太后武功已失不了人,卻忘了那女人的心計,能夠如此借刀殺人,她還真是狠毒啊!

「她說的對。」唐經格的眉目之間有瞬間的黯然,把臉側微亂的絲攏於耳後,輕聲道,「若是我不能給她一個身為女人的快樂,那麼我對她的愛就只是虛妄,……而她也應了我到我尋得了葯,她定然會跟我走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夠阻止她離開,……」

「她是騙你的!她不會跟你走的,她從來不曾喜歡過你,她喜歡的是她那個哥哥喜歡的是蘇君!你清醒一點兒好不好?!」忍不住搖晃著唐經格的

鳳五止不住大喊起來聲音雖然宏亮,卻無法穿透木,只在野地中寂寥下來。

偶有幾處未曾融化的殘雪反射著月光,烏雲似為高聲所擾,散開了些,半輪明月從雲中走出月光照射在殘雪上,唐經格微微側了頭似要躲開那不堪忍受的滋擾,卻無人能夠看到他眼角瞬間閃過的晶瑩。

一步一步關算盡,他只有最後的這一條路只有最後的這一點兒希望,揮開鳳五的手,從他身旁走過,步伐堅定,擦身而過的瞬間,沉穩的聲音傳來:「我信她!」

鳳五本還有千言萬語要說,本來還要告訴他她是如何冷情,本來還要告訴他自己早在外面找到了一處桃源勝地,可以讓他們兩人不理會俗世紛擾,安然度日,本來,他還要告訴他,他是多麼愛他,愛到願意為了他放棄他最愛的美女,本來……本來,他還想告訴他,自己這個浪子不願意再遊戲人間,願意為了他而停留……

可是,這些都抵不過這一個「我信她」,僅僅是信嗎?不,那是愛,因為愛所以相信,而他,卻從來不曾這樣堅定地信任過自己,每一次換取幫助都如同一次交易,銀貨兩訖的交易,乾爽利落。

原先,他是最喜他這種性子,卻想不到,如今成了劃開心臟的殘忍,因為從來不愛,所以不信,所以交易,在他眼中,大概從來沒有過自己的位置吧!那麼,又何苦這樣索求,難道我鳳五是那麼不洒脫的人嗎?再這樣糾纏,怕是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如石像一般僵立了一下,著的手才頹然放下,想要離開,腳步卻遲疑了,回眸,想要再看他一眼,以後,就忘記他!

烏色的線條過,破空的聲音傳來,一道烏頭的利箭正射向唐經格,而他,仍毫無覺察地向前走著,眼看著,那箭就會穿透他的胸膛,一箭穿心。

「小心!」身體先于思想,鳳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擋在了唐經格的身前,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而他撐開的手臂拉開了唐經格和他的距離,透胸而過的箭頭還帶著串串血珠,卻在唐經格的衣前停下,沒有再進分毫。

「你——」忪片刻,唐經格似才反應過來生了什麼,捂著胸口,心好痛,看著那個總是的人嘴角那抹血絲,急忙用袖子擦去,可惜他一張嘴,又是汩汨的鮮血流出,怎麼擦也擦不完,反而讓他的臉上更多了幾分狼狽。

他不是一遊戲人間的嗎?他不是一貫瀟洒來去的嗎?他不是一貫如風如雲,捉摸不定的嗎?怎麼……此刻的他似乎已經站不穩了,他在說什麼,破碎的聲音無法傳遞,他的嘴在一張一合,卻什麼也聽不到耳中。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震驚,急,慌張,惶恐,駭然,唐經格都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一遍遍擦著那怎麼擦也擦不完的血跡,一遍遍問著,不覺淚水的流出,不覺眼中的關切。

鳳五看到了那抹關切,不再覺得身痛,而覺得心中滿溢,嘴角也不覺翹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他也是愛自己的吧,不然他哪裡會如此驚慌,他還是第一次為了自己而流淚了,他真好看,連流淚的樣子也這麼美!

想要抬起手擦拭他的淚水,卻不能夠,箭上有劇毒,他能夠殘喘這一刻已經是苛求了,無奈一笑,這個遲鈍的人啊,到此時才現,已經晚了,他不能再陪著他,也不能再保護他了。

寒風吹起,唐經格的力氣彷彿都被風吹走了,軟倒下來,而那需要他扶著才能夠站立的屍體也隨即倒了下來,倒在他面前,漸漸地在風中喪失了溫度……他雙眼睜著,嘴角含笑,好似看到了什麼美好的場景,眸中的光彩停留在了那一刻,燦若星辰。

而唐經格,則木然了。

「……我終究不能看著你死啊!……」這句話帶著嘆息一遍遍地回蕩在他的耳中,淚水再次洶湧而下,用沾了血的袖子擦拭不盡,也就不再擦了,一邊流著淚,一邊笑著,笑著握緊了那屍體冰涼的手,笑著貼近,笑著說:「難道我就能夠看著你死嗎?」

俯身,抱緊了那屍體,利箭穿心,好痛,比第一次跟他在一起還要痛,可是,心裡,不知怎麼,突然覺得好快樂,快樂得只想要笑,卻忘了怎樣才是笑,勾起嘴角嗎?還是……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印上了那帶著笑意的唇角,他第一次毫無目的地主動吻他,第一次現……原來這麼愛他!

這世間的愛有百千種,他卻從來不曾想過他會愛上一個男子。夢中的女子總是那麼優美端莊,總是那麼華貴嫵媚,總是那麼婀娜婉轉,從知道情愛的那一刻,他就想著他以後愛的人會是怎樣的女子,一直沒有答案,直到看到了蘇敏。

那端坐於金色絲簾後面的女子撥開帘子,緩步走出的時候,他的目光中就只有那麼一個女子,鮮花遠不如她嬌艷,明月比不過她皎潔,即便是白雪,也沒有她的清透,那個女子,恍似夢中人,一見難忘,再見傾心,自此愛戀。

不顧身份不顧地位,不要金錢不要權力,若是她說一句,就連這性命也可以不要,所以,明知道是死地而自去,明知道是空話還要相信,他為這愛戀早已瘋狂,只想拖著她一起步入深淵,可是……

冬季的夜晚本來就分外幽冷,山間的寒風又時時颳起,也不過片刻功夫,地上那兩具相擁的屍體就已經僵硬了,因為寒冷,並沒有流下多少的血跡,疊在最上面的那具屍體因為是黑衣也不甚顯眼,不仔細就會錯過了。

也容不得誰仔細,這山上,除了猛獸蛇蟲,是不會有人走過,那些走過的人早已經死掉,或化為了累累白骨,再隨風散掉,通向九華殿的這條路布滿了雜草,它的前面尚且不知道有多少未被觸動的機關等著自尋死路的人。

金光燦爛的九華殿前,與清風明月相伴,與天地同化枯塵,未嘗,不是一個埋骨的好地點,不過,還是要自己挖自己埋的好,不然,就如眼前這般歸葬……

惜花嬌艷愛花美,自認戀花第一人。誰得芳草步履下,多情何苦戀無情?若然,還有下一世,我可還會為你如痴如狂,若然,還有下一世,我定會伴你行走於天地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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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不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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