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不趟渾水
「楊林，我可是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但人家還是不死心我也沒辦法，下次我可就不出面了。」
「這麼有決心的么？」
耿晨曦拒絕了瑞芯的合作，但明顯低估了人家的決心和熱情。
劉總表示耿晨曦的要求並不過分，他可以回去讓公司拿出展示樣品來。
面對這種情況，耿晨曦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那次會談也就草草結束。
而楊林在聽說之後，則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決心不決心的不說，你既然不想搭理他們，直接點不就行了？幹嘛還得跟他們拉扯這麼久？」
「你覺得那個什麼漢芯靠譜？」
楊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去年不是報過……」耿晨曦話說了一半，楊林卻接著道：「萬一是假的呢？」
「假的！？」耿晨曦愕然道：「不能吧，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是假的？」
楊林自然知道那是假的，可他卻不能直接告訴耿晨曦他知道這件事在幾年之後實在捂不住了才爆出來。
當初李正則也想參與這個項目來著，被楊林得知之後給攔了下來，加上當時李成康希望楊林再搞出點成績來，這才有了摩音的計劃。
從現在耿晨曦的表現上來看，很顯然她並不相信這件事是個騙局。
「去年的時候，我關注過這件事一段時間，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不靠譜，那位主導的大神自稱是摩托羅拉的首席設計師，放棄了國外的高薪以一副愛國科學家的姿態回國搞科研，嗯……你不覺得太高調了么？反正我從未見過那麼高調的科學家。他給我的感覺，更像一個會包裝的商人，而不是一個學者。」楊林攤攤手，想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來告訴耿晨曦。
因果這種東西，雖然一直都是先有因後有果，但因往往很隱秘，只有在見到果之後，因才會浮現出來。
而楊林正是看到了結果再反推起因。
「我覺得你想多了吧？」耿晨曦笑笑，不以為意道：「中科院那麼多人，如果是假的，會看不出來？」
楊林一直以來覺得很奇怪的，也是這個問題，中國能人輩出，那場騙局能忽悠那麼久，楊林自己其實也不信當初沒有明白人，但事實卻是，它的確忽悠了很多人，忽悠了很多年。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素來如此便是對的么？有沒有人看出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出來了，也沒人說。讓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根本就不是真的，但就是沒人說，這意味著什麼？」
聞言，耿晨曦微微蹙眉。
不是因為楊林的分析，而是因為從他的話里不難聽出，楊林根本就沒有往「可能是真的」這方面想，從一開始就認定那就是假的。
「你也不能太小看國內的科技了吧？」
楊林很想說他真沒小看，但這話又不能直說，只好道：「這樣，咱們就從合作與否這個角度去想。如果是假的，我們會損失上億的資金，如果這樣，就算是摩音在流動資金和研發經費上也得傷筋動骨，對吧？」
耿晨曦沒有言語，點了點頭。
「如果是真的，那麼他們什麼時候能出成果，那種成果能不能達到我們的預期，達到我們的要求，也都是未知數。最關鍵的是，我們本來就有自己的研發中心，出成果可能會比較慢，但……那都是已經證明過自己的技術人員，我相信只要資金和時間到位，出成果是一定的，何必要找個不靠譜的合作者。」
「所以……你讓我婉拒了？」
「那肯定啊，而且，他們搞的動靜太大，那位大神必然也是有些能量的，利益這種東西沒法說，外人也不好去碰。委婉地拒絕一下，他們聰明的話就不會再來找我們了。」
「你是怕……」
「是啊，誰不怕呢？」楊林攤攤手，自嘲地一笑，說道：「現在摩音看著生意不錯，但我們畢竟只是個企業，那趟渾水，還是不要摻合的好。」
耿晨曦一開始並不太同意楊林的看法，只覺得他有些太悲觀了。
國家媒體去年就將漢芯計劃大書特書，如此大的動靜，她不相信敢有人在裡面玩貓膩。
但這會兒聽楊林說的「利益」倆字之後，耿晨曦忽而動搖了。
的確，如果裡頭的利益關係太過錯綜複雜，怕是即便裡頭有假，利益相關方估計也不會自己爆出來。
這……怎麼越瞅越像皇帝的新衣呢？
楊林此時也很矛盾，他知道這事兒是假的。就像他自己想的那樣，裡面的利益關係必然複雜，曝出去之後他又能有什麼好處呢？一旦牽扯到他惹不起的人物，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很可能都打了水漂。
一個看到過高處風景的人，再讓他一切歸零，楊林覺得自己可能接受不了。
所以，他才決定暫時往外推一下。
如果瑞芯的人知難而退，那麼這事兒他就當沒有發生過，如果對方還是一意孤行要拉摩音下水，那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一款高性能，且超越國外同類產品的晶元去年就已經問世了，但一年多的時間卻從未見有任何的成果轉化，這本身就很奇怪了。」
想著之前楊林跟她說的話，耿晨曦看楊林的眼神微微有些變化。
的確，她始終相信楊林的眼光，但這一次，他似乎有點兒……太妖了點啊。
「這樣，我先找人調查下這件事。」耿晨曦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
「嗯，你隨意。反正到我這裡，我是不同意跟他們合作的。」楊林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決。
倆人正說著話，楊林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楊總……哦，您要是不方便，我一會兒再來。」
來人是人事部的經理王磊。
「耿總你沒見過？都是自己人，有事兒就說吧。」
王磊沖耿晨曦點頭示意后，對楊林道：「楊總，是這樣的，這個月公司有二十名女員工進入孕期，申請離職……」
他還沒說完，耿晨曦的眉頭就是一皺。
而楊林擇直接擺手道：「什麼情況？懷孕就了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