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抓住小偷
收銀和理貨員不一樣，收銀每天都要面對顧客，秦薇不敢和顧客接觸，只好每天帶著帽子口罩，低著頭小聲的把錢數說一遍，收到錢也不敢細看，匆匆結賬了事。
每到月末，樊子昂會來書店清點賬務。這個月的收益不錯，只等驗鈔機再把錢過一遍就行了。
「叮——」驗鈔機的報警聲尖銳刺耳。
樊子昂皺著眉把幾張紙幣抽出來看了看，問秦薇，「這幾天收銀都是你？」
秦薇點點頭，心裡有點慌亂。驗鈔機響了，是不是有假幣？
樊子昂微蹙眉頭望向她，把手裡的百元紙幣放在收銀台上，「這幾張是假幣。」
「啊。」秦薇心裡咯噔一聲，把錢拿起來細看。乍一看看不出什麼，但仔細一摸就會發現這些錢比正常的百元紙幣薄很多，而且過分光滑，明顯就是假錢。
秦薇想起她前幾天收錢，為了不直面顧客，都是低著頭把錢收了就放回去，看也不看。應該就是這樣，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收錢的時候沒注意…」
「的確是你的錯，工作不認真，才會導致假錢混淆進來。」樊子昂鮮少說話這麼重，看見秦薇眼神惴惴，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他怔了怔又繼續說道，「由於你的疏忽，店裡損失了五百元，這筆錢我會從你的工資上扣除。如果這樣的事再有下次，你就不必再來工作了。」
秦薇驚慌的抬頭，看樊子昂的表情不像說笑，又低下頭，一言不發的接受了處罰。她需要這份工作，她一定要找到付假錢的人。
這個人既然一連幾天都用了假幣，看來是有恃無恐，說不定接下來還會繼續用。
秦薇像往常一樣，帶著帽子口罩，低著頭看也不看顧客一眼。只是在收錢的時候，多了個心眼。每張錢都先仔細摸一摸才會放進去。
就這樣過了兩天，秦薇再次摸到了假幣的手感。
她猛的抬頭，面前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穿著衛衣的小青年，看秦薇看她，小青年不在意的瞪回去，「快找錢！」
大概是想要證明自己的決心戰勝了人群恐懼症，秦薇咽了咽口水，然後鼓足勇氣說道，「你這是假錢！」
小青年愣了一下，從秦薇手裡把錢搶回來，「我給錯了，下次再買。」
說完就要離開。
秦薇急了，「你…站住！」
但她聲音太小了，小青年根本不理她，眼看就要出自動門，一個女孩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還喊著，「來人啊，有人付了假錢還想走！」
買書的人群騷動起來，小青年急了，「胡說什麼，我就是拿錯了錢。」
女孩名叫林晗，是秦薇的同事，平時兩人也就點頭的交情，現在沒想到竟挺身而出。她對著慌亂的青年冷笑一聲，「秦薇，你說他是拿錯錢了嗎。」
秦薇感激的朝她笑笑，「不是，他付了好幾次假錢了。」
「報警吧，」人群中喊了一聲，「用假幣犯法的。」
小青年急了，「哎哎，別報警別報警，有話好說啊！」
「誰跟慣犯有話好說。」林晗翻了個白眼，直接打了110。
警察局對這種不涉及人命的事件都是懶得出警的，詢問完情況之後接線員就推說馬上就到，可一群人在書店裡等了好久都沒有等來警車，那個用假鈔的青年又一個勁地說私了私了。秦薇還沒說話，同事林晗忍不住了，「吵吵什麼啊你！現在知道怕了？」
秦薇其實是挺害怕這種場合的，她現在之所以能在人群中站著估計是因為林晗給了她一點心理上的支撐。她偷偷摸摸地看著周圍人漸漸因為沒有熱鬧可看而散開，悄悄拽了拽林晗的胳膊。
「要不就私了算了，把損失賠了就行了吧。」秦薇怕事，她害怕日後會被這青年報復。
林晗看秦薇是真害怕，也知道她心理上確實是有些毛病，惹不得麻煩，便不再勉強。不過對著那青年還是沒有好臉色，「那你把之前的用過的假鈔都給補上吧。」
「行行行，不報警都好說。」青年連連點頭，不過他話鋒一轉，「我以前可沒在這裡花過假鈔啊，就這是第一次，以前的你們可別賴我。」
秦薇一聽就蒙了，以前的不是他？那之前的賬豈不是只能自己還了？
「信了你的鬼話！」林晗顯然見識得比秦薇多，知道這人怕是想賴賬，於是怒喝出聲，「薇薇，把那幾張假鈔拿出來。」
被林晗的突然點名嚇了一跳，秦薇抖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翻抽屜找到那五張百元假幣遞了過去。
「掙開你狗眼看看，」林晗把那五張和今天這一張放在一起，一手捻開露出六個編號部分，一手一字一頓地戳著青年胸口，「六張全是JQ13打頭的假鈔，是不是從你一個人那兒流出來的心裡沒點數嗎？」
周圍人都附和起來，青年也沒見過這麼大陣仗，他只是個小混混，被大庭廣眾直白地拆穿讓他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心理防線有些崩潰，但就是低著頭不吭聲，死不承認。
「……我我們有監控的。」秦薇這時候意識到應該乘勝追擊，即使平時不敢說話的她這時候也壯著膽子說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青年一下子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有監控的話自己肯定是要被定罪了。於是趕緊承認下來，掙開林晗的手掏錢塞過去，只想著賠了錢趕緊讓自己走人，別等到回頭警察真的來了。
秦薇手裡被粗暴地塞進了六百塊錢，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就泥鰍似的從人群中竄出去跑了。還是人群的歡呼聲把秦薇喚回過神，原來大家都在祝賀秦薇抓到了用假鈔的人還拿到了賠償。
林晗拍拍秦薇的胳膊，她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笑得嘴角兩邊出現了可愛的梨渦，「恭喜你呀薇薇，這下也不用扣工資啦。」
秦薇頭一次在不太熟的人面前有了除去緊張以外的感受，她現在很開心。恐懼症讓站在人群中央的她稍微有點兒腿軟，但是沒關係，她心裡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並不害怕，腿軟只是生理反應，她已經能夠理智地告訴自己大家是沒有惡意的。
她覺得自己的人群恐懼有了被治好的希望。
「林晗。」秦薇握住林晗的手，她的目光真誠而帶著雀躍的色彩。可林晗分明能看見秦薇眼眶裡竟還有淚水在閃爍，也能感受到秦薇的手在微微顫抖。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