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過敏
「老闆老闆，」在秦薇神遊的時候林晗早已把芒果汁摻進了紅酒。紅酒顏色微深，但在餐廳暖黃色的燈光下並不明顯。林晗手上拿著兩支高腳杯，遠遠地遞過一支給樊子昂。
樊子昂手裡其實是有酒的，敬酒可以，但他並不是很想接過那支杯子，可剛打算婉拒她的酒的時候，林晗從樊子昂微皺的眉頭中看出了些端倪，立刻笑嘻嘻地搶白道，「這可是我和秦薇，書店裡唯二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給您敬的酒呀，您可一定要喝。」
一聽酒中也有秦薇的一片心意，樊子昂不由得慶幸自己拒絕的話沒有說的太早。他的眼神落在一旁的秦薇身上，她正坐在一片陰影里，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纖細的雙手擰在一起，暴露了她心裡的緊張。
突然她抬起頭，飛快地瞄了樊子昂一眼。兩人實現對上的瞬間，秦薇薄面一紅，似是沒想到樊子昂竟會在被敬酒時看向自己，她趕緊低下了頭，不再看他。
難道……樊子昂心裡一下子明亮起來，難道秦薇其實對自己還是有舊情的？
這麼一想，樊子昂就連象徵性地維護自己身為老闆的高冷形象地欲拒還迎也不想幹了。他趕緊站起來，接過林晗手中的酒，「兩個美女給我敬酒，是我的榮幸。」
說罷，只遙遙對林晗隔空示意了一下乾杯，看也沒看，聞也沒聞，直接仰面喝下了一整杯摻了料的紅酒。然後還把杯子倒過來，示意大家自己喝得一乾二淨。
「好啊！」傅寬頻頭給爽快的樊子昂喝彩，周圍其他員工也是頭一次看到自家大老闆這麼豪爽的一面，平時他雖然待人比較溫和，可總是高高在上的，這次可是開了眼了，總覺得老闆的形象平易近人了起來。
於是其他人也跟著一起喝彩，可歡呼聲還沒結束，異變突生！
樊子昂突然捂著喉嚨倒在卡座上，手裡的高腳杯失去借力，磕在大理石地磚上「嘩啦」一聲碎得稀爛。周圍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蒙了，只有林晗和秦薇心裡明鏡似的。
林晗沒啥動靜，秦薇這下是真的擔心樊子昂了，她到底還是心軟，見不得樊子昂遭罪。
她趕緊跑到蜷著身子的樊子昂身前，定睛一看，差點把她嚇得直接跪倒在地！
只見樊子昂白凈的臉上、脖子上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張起密密麻麻的小紅疹，就連伸出部分在外的舌頭上也有！他應該是舌根因過敏而腫大了，導致呼吸不暢，只能雙手一直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喘息聲粗重急促。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來，眼珠也有些不受控制地上翻。
「快……快叫救護車！」秦薇站在樊子昂身旁手足無措，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救護車救護車地喊個不停。
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林晗也嚇壞了，她是知道樊子昂過敏沒錯，可是她不知道他的過敏反應竟然這麼大啊！
傅寬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慌忙拿出手機打了120，同時跑出去聯繫了飯店的經理。經理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過敏事件，來了也只能在旁邊干站著，同時在心裡祈禱可千萬別有個三長兩短，要死也別死在店裡。
救護車在事關人命的時候來的總是特別及時，沒幾分鐘樓下就響起了警笛，然後跑上來四、五個一身白大褂的急救員，在眾人幫忙下趕緊把樊子昂抬上擔架送了下去。
隨車的有秦薇、傅寬和林晗，三個人在車裡看著病床上神志不清的樊子昂都說不出話來。還是醫生在做了簡單的檢查后打破了沉默，「病人這是急性過敏，已經休克。幸好送來的早，否則就直接休剋死了。」他頓了頓，「知道是什麼過敏原嗎？」
「怎……怎麼會……」秦薇臉色慘白，雙唇上絲毫血色也無，「他……他芒果過敏從沒有過這麼……這麼嚴重的情況啊……」
醫生瞥了她一眼，眼神帶著不屑，他一直不喜歡年輕人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又什麼都不注意，「喝酒了嗎？」
四個字問的秦薇和林晗啞口無言，醫生皺眉，「酒精會加快過敏反應，這麼大的人了，一點常識都不知道。」
「抱歉抱歉，醫生，是我帶他們來吃飯的，我沒注意到，是我不好。」傅寬看兩個小女孩被醫生訓得抬不起頭，知道她們心裡也不好受，趕緊把事情攬下來。
車廂里又陷入了沉默，只有呼吸機嘀嘀的響聲盤旋在每個人的心上。
好不容易在死寂的氛圍中熬到了醫院，昏迷的樊子昂被推進了手術室。門外三個人在走廊里坐下來，林晗一個勁兒地瞟秦薇，秦薇卻沉浸在樊子昂過敏休克的后怕中，沒有給她絲毫回應。
傅寬的眼神在秦薇和林晗兩人之間徘徊許久，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你們敬的那杯酒……你們是故意的？」
被「故意」兩個字一下子扣在頭上，秦薇神志恍惚，林晗則徹底慌了神。這件事還是因為自己玩心太重，是自己太過魯莽，如今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她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對不起店長，我、我只是想……」
「報復」一詞在林晗舌尖上轉了一個圈，到底還是被咽了下去，雖然她真心悔過，可現下她不想再多生事節了，為自己，也為秦薇。「我只是自己發現芒果汁和紅酒兌著喝有點意思，才想讓老闆也嘗嘗。我也不知道老闆他芒果過敏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薇在林晗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用詫異的眼光看她，但也只是看著，並沒有反駁，任林晗胡說了。畢竟她也害怕。
「哎好了好了。」傅寬閉著眼揉揉太陽穴，今晚這變故讓他有些頭疼。睜眼的時候正看見秦薇和林晗兩人交流的目光，想到秦薇和樊子昂撲朔迷離的關係，他這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還有什麼不懂的？但現在又不是一定要定出個對錯來，他也懶得管，「咱們還是等老闆醒過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