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四
岩洞並沒有想象的深,下行十多米到達洞底。地上散落著熒光棒,乾燥的空氣從左邊隧道吹來,透著草藥的香味。月餅把手電筒往我手裡一塞:「去吧。」
我手一哆嗦差點沒拿住:「啥?」
「牆上有字自己看。」月餅靠著岩壁垂頭坐下,斜碎長發遮擋著額頭,似乎故意不讓我看到他的臉。
光柱照到隧道左側,一行豎刻隸書:「終境止,一人入。」看這意思是只能一個人進去。
我心裡奇怪,問道:「裡面到底有什麼?這張鬼臉是怎麼回事?」話音剛落,手背突然劇痛,那張鬼臉高高腫起,眼睛位置橫裂出兩條縫,顫動著就要睜開。
月餅撩起額前頭髮,綠光熒光棒把月餅的臉映得慘綠,隱約能看到額頭有一排癒合的傷口,數條毛細血管形成的鬼臉正在消褪。
「快點,要不就沒時間了!」
「你丫不早說!」我再沒多問,轉頭衝進隧道,好像穿過一層透明薄膜。
三十多米長的隧道里透著幽暗上網紅光,手腕粗細的植物根莖頂出岩石,根須包裹著一個個人形的隆起狀,綠色的蠕蟲從根須中探出半截軀體左右搖擺。
隧道盡頭橫著一方兩米左右的石台,巨大的鬼臉刻在岩壁上方,兩眼透著紅光,筆直地照著並排躺在石台上的兩個人,一隻屍鱉殘體散落在通往石台的台階上。
我回頭看去,隧道口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景象;順著隧道向前看,地面渾然一體,應該沒有機關,也沒發現搏鬥痕迹。
月餅額頭的鬼臉印痕應該和龍牌有關,按照月餅的性格,絕不會像我那樣冒冒失失中了招。況且石台上躺著兩個人,難道葬著兩個草鬼婆?
我實在想不通,猶豫了三五分鐘,沒發現什麼異樣,這才數著步子走向石台。心裡默數到二十八,距離石台還有十米時,我突然想到一種墓葬。
這種殉葬方式多見於戰火紛飛的南北朝時期,各國領軍大將殺戮太多,擔心死後遭到報應,便挑選親信士兵十二名封在陶翁中,倒進鐵汁,潑水令其迅速冷卻,由能工巧匠按照士兵身形容貌製成人形鐵蛹,安放在墓里殉葬。
鐵汁澆注的時候,士兵體內油脂揮發,又被迅速冷卻的鐵塊吸收,製成的鐵蛹飽含油脂,吸引植物根須包裹吸吮。據傳這種殘忍的殉葬方法源自南疆蠱術中的「木蠱」,樹須吸取油脂的同時,樹汁透進鐵蛹,士兵屍體浸泡著樹汁,變成不會腐壞的木人鎮墓。
我想到「那個人」留在樹上的警語,難道這些木人遇到外人,就會活過來守墓?
正想到這一點,右前排第一個人形樹須突然裂開。躺在石台外邊的人彷彿受到感應坐了起來,側頭看著身旁的屍體。
我看得真切,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他長了一張猴子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