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能再輸了
來人名叫李譽今,是戚曉的現任男朋友,和兩位女孩同級同班。如今因為家族變故已經退學半年,在家族企業中經歷磨練,為執掌航向做準備。
「看吧,人一大男生都知道鄧陽,我就說你這個人問題很大嘛。」林夏總算是找到了同僚,得意地沖著戚曉擠擠眼睛。
於是,戚曉立刻轉頭沖著男生甜甜地問道:「李譽今,你還知道鄧陽啊?」
「啊?」男生一愣,不就是那個新生代偶像嗎?
但他顯然知道被叫全名意味著什麼,當即摸摸頭笑著說:「鄧陽……那是什麼?可以吃嗎?哎哎,大家喝飲料,別光顧著說話啊。」
戚曉沖著林夏聳聳肩,後者氣鼓鼓地吸了一大口奶茶,控訴這兩個人狼狽為奸,戚曉則嘻嘻哈哈地說她生氣的模樣十分可愛。
「對了,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來學校了?」戚曉收起了玩笑,突然認真地問李譽今。
「我這不是想你了嘛,剛才辦事路過學校,順帶跑進來看看。」李譽今笑吟吟地看著戚曉,發現她鼻頭沾了奶茶,細心地用紙幫她擦乾淨。
「鬼才信,趕緊給我老實交代,你小子是不是又耽誤公司的事情跑出來玩了?」戚曉依舊不依不饒。這小子有過多次前科,每次的理由雖然千奇百怪,但最終都會在戚曉的審問下歸結到一點:他想來見戚曉。於是也因為這個被戚曉罵了很多次。
果然,李譽今的目光黯淡下去,這往往是承認錯誤的前兆。戚曉深吸一口氣,準備等他一說出來就給這小子好好「上一課」。哪知道李譽今突然變了神情,悠然自得地說:
「公司最近沒什麼大事情,所以我跑出來問題也不大。」
這是新託辭嗎?戚曉瞪著眼睛剛準備質問李譽今,就聽他繼續說道:「況且,我確實聽說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覺得有必要來和你說一下。」
「切,怎麼聽著就像理由呢,姑且給你個陳述的機會。」戚曉故作不屑地收回目光,開始用吸管努力把最後幾顆珍珠搞上來。
李譽今看著戚曉略顯幼稚的舉動,眼睛泛起笑意,不自覺地摸了摸她的頭,立刻遭到對面林夏的抗議:「咳咳,幹嘛呢,這裡還坐著個人呢啊,說正事!」
「別急嘛,這就說。我聽說啊,今年艾伯頓的優秀畢業生代表人選大名單里有你倆,而且排名很靠前。」
戚曉還在專心對付最後一顆珍珠,聽到這話后不過腦子地就問了一句:「啊?不錯啊,可是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桌面上驟然安靜下來,當戚曉滿意地嚼著珍珠抬起頭來時,就見兩位如同石化一般靜靜注視著她。
「怎麼啦?我臉上有什麼問題嗎?」她疑惑地摸摸臉頰,就聽到李譽今悠悠地說了一句:
「不是,曉曉……」
「嗯?」
「是你的腦袋可能有點問題……」
林夏在一邊艱難地點點頭,好像這個話題比剛才的更令她心塞。
「所以說,我們艾伯頓財經學院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綜測排名第一的優秀畢業生代表將在畢業典禮上做講話。因為屆時與會的大多是商界名流,所以這個名額對所有有志之士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是這樣嗎?」
「嗯嗯!重於生命!」林夏在一旁很狗腿地點頭,見識過這位殘忍的手段后,生命安全被提上了防範意識第一線。至於另一位,已經被暴揍一頓丟在後面,喪失了發表意見的機會。
「嚯,聽起來就像給我量身打造的一樣誒。」戚曉雙手抱住後腦,聽著風吹樹葉嘩嘩響的聲音,十分囂張地總結道。
「嗯嗯!其實今天我就是特地來恭喜你的。」李譽今湊上來同樣狗腿地點頭,戚曉反手就是一瓜,他雙手一撐堪堪架住。
「切,一點誠意都看不到,誰信你的鬼話。」
「我有!」李譽今再次湊上來,從懷中摸出一個小本本,神秘地翻給戚曉看。
「這是什麼?」戚曉看著本子上面花花綠綠的筆記,「莫非又是你從不知什麼鬼地方搞來的獨門秘籍?」
「那可不,這可是我從歷屆優秀畢業生代表學長學姐那裡總結起來的經驗,親自採訪,一手資料,原本是準備給自己用的,絕對……」李譽今說到這兒一下子捂住嘴,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因為得意忘形說話說得有點快,趕緊在戚曉反應過來前修正道:
「啊,當然後來就是準備給你的啦。這麼和你說吧,攻略在手,演講你有。對著上面的加分項好好表現,小姑娘,你絕對無敵強!」
李譽今再次囂張起來,重重拍了拍戚曉的肩膀,一副老父親的長相。
戚曉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像點樣子,看在你勞苦功高的份上,就免了你剛才的罪過吧。」
李譽今作感激涕零狀,兩個人笑作一團。他們誰都沒注意到身後的林夏已經半天沒有說話,她只是一邊踢著腳下的樹枝,一邊默默跟在二人的後邊,彷彿一下子被從他們的談話中剝離出來。
戚曉先注意到了這個變化,她壓低聲音問李譽今:「喂,你剛才是說過,大名單里有我這閨蜜吧?」
「有。」李譽今點點頭,也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裡。但是這份秘籍到底怎麼處置,只能由戚曉來決定。他沖著戚曉擠擠眼睛,聳聳肩表示:我不參與,你隨意。
戚曉放慢了腳步,等林夏追上來后就拉起她的手,大大咧咧地說:「我剛才得到一個寶貝,誰讓我們是好閨蜜呢?這個秘籍我們共享吧,一起向優秀畢業生代表努力!」
林夏訝然地看著戚曉,戚曉瞪大眼睛,沖她肯定地點點頭。她遲疑地說:「這個……拒絕可能會顯得我虛偽,但是不拒絕又讓我過意不去,雖然我比你差著一些,可是萬一……」
戚曉笑著打斷她:「都說了的嘛,我們是好閨蜜,這是我真心實意想和你分享的。所以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沒有怨言。至於李譽今嘛,你還擔心他?我們仨可是一起長大的,他需要也得拿出來,不需要正好我們倆分。北方姑娘,做事痛快點!」
她用力捏了捏閨蜜的手,林夏抿著嘴點點頭,但最後只輕聲說出個「謝謝」。
林夏和兩個人分開后,一個人行色匆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在路燈接連亮起來的時候,她察覺到自己心裡那一絲不安的躁動。
她想到了李譽今的強大,甚至從根本上意識到:如果他沒有退學,今天將不會存在別人競選的可能。因為差距太大了,李譽今是從小到大都統領一切的霸主,她一直看在眼裡。
還記得剛來艾伯頓的時候,別人都空著雙手聽金融系學生會會長講話,只有李譽今抱著一個厚厚的本子,給戚曉和她科普:台上講話的是誰,有過哪些成就,人脈圈子集中在哪裡。並且在以後的每次考試中,李譽今都能掏出一本所謂的「秘籍」來,不出意外的話,考試題目大部分都會原封不動出現在上面。
至於今天他提的事情,其實林夏是早就知道了的,而且她不僅知道,在整個林家的家庭會議上,這件事被當做重要的事情放在了第一序列。甚至,不僅僅是林家及其所代表的林氏集團,在和戚曉同一屆畢業的學生里,但凡有點實力的學生和家族都在為爭奪優秀畢業生代表這一席之位做準備。
這裡面單單不包括戚曉那個處境有些尷尬的父親戚洪業。
他已經被自己的女兒排斥了十五年,這十五年裡他也曾試圖修復關係,但始終不能如願。自從戚曉的母親和外公外婆去世后,戚曉就跟在姑姑身邊生活,每年和戚洪業見面的次數聊聊無幾。就算見了面,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互相問候幾句,然後雙方就都沒了話題。
至於戚曉本人,對這些她所謂的「身外之物」漠不關心。因為常年失眠的毛病,造就了她記憶力差的困境。其實,說是困境,不如說是她選擇性忘記很多不重要的事情。她的邏輯簡單粗暴:既然存儲空間小,就把這些更多地集中在提升個人的方面,比如,學習,比如,實踐。
想遠了,拉回來。
現在林夏面臨的最大對手恰恰就是這個好閨蜜戚曉,在她已經獲取的消息中,整個大名單的第一名赫然標著她林夏的名字,第二名就是戚曉,兩個人的得分相差無幾,但比第三名高出許多。這也就意味著,這場競賽中其他人充其量只能算是陪跑,冠軍只可能從她們兩個人當中決出。
但林夏面對戚曉是沒有信心的。
從小到大各種各樣的比賽中,戚曉總是能壓她一頭,不僅在有分數的領域,在諸如受歡迎程度、藝術天賦世界、邏輯判斷語境中,林夏每每只能望塵莫及。甚至一同長大的李譽今也選擇了戚曉而不是她。
不是她林夏不優秀,只是因為戚曉實在是太強又太要強了。她也不是一定要爭取什麼,但這次事關家族榮耀,她沒有後退的路。
所以林夏已經下定決心: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輸了。
戚曉自願給她提供秘籍也罷,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也罷,她都認,只是不看就是了,她不想虧欠誰。要贏,她會選擇堂堂正正的路。
可是,她對著燈光疏影,又捫心自問:那可是李譽今準備的資料,你真的確定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