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長發白袍者
當見到安志勇的表情是這個樣子,再看著其他人一臉的悲戚,頓時他們什麼話都不用說,我便徹底明白過來了。
劉成死了……
我覺得非常的奇怪,我記得我現實的生活和這一切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的,然而當知道劉成死了之後,我卻覺得我和他天天都見面,然後親眼見到他死之前的癥狀一樣。
在這一瞬間的功夫,我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迷糊了。我記得我明明是已經在社會上工作多年的社會人士,為什麼此時我卻覺得自己彷彿還是一個高中生一樣呢?
感覺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即便再如何的不可思議,我的腦子裡還是能夠很清晰地浮現出劉成死之前的種種情狀。
事實上流程在我們宿舍並不受我們歡迎。對我來說,我覺得這個人的脾氣有些怪怪的,每每和他說話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和他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鴻溝。
或者這種感覺不光我有,別人也都是這個樣子吧。所以我們到了這個宿舍這麼長時間來,大家和劉成時間的來往是非常之少的。
不過話說回來,劉成是個憂鬱男,所以我們宿舍平時也不會有什麼人那麼無聊去主動欺負他。特別是那一次之後,我們101宿舍的人不但不會欺負他,反而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全身冷颼颼的有些怕人。
我記得非常的清楚,那天的雨下的非常的大,中午吃完午飯之後,我們宿舍的幾個人都沒有上床睡午覺,而是關上宿舍門,背著宿管在屋子裡打牌。
我很好奇,何以我的腦子裡居然還能想到自己的宿舍里還有個宿管,並且我還能想象出宿管是一個鬍子拉碴的,差不多才五十來歲的小老頭呢?
然而不管怎麼說,就在我們幾個人玩的正開心的時候,突然間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忍不住感到一寒,全身頓時打哆嗦起來。
在我們南方,雖然日期已經到了陽曆九月份了,按照時節上算也已經到了秋天了,但整個天氣卻依舊維持著三十度以上的高溫。
尤其是今天,雖說的雨下的很厲害,但是即便是開著窗戶,我們都還是覺得熱的難受,總希望痛痛快快地出一場汗才好。
然而很奇怪,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居然覺得冷了起來了。
關上窗戶,依舊覺得非常的冷。而在我們感到奇怪的時候,突然一回頭間,只見流程濕噠噠地站在我們的桌子旁邊,臉色蒼白。望著他突然出現,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嚇了一大跳。
我們記得非常的清楚,一直到現在我們都是靠在近門的位置打牌的,目的是為了隨時聽著外面宿管的動靜。然而現在,劉成卻是在門對面的窗戶邊發愣著。
望著他這個樣子,我也是嚇了一跳。我記得非常清楚,在我們幾個人打牌之前,為了防止宿管,我們特意將房門給栓了起來。並且在栓門之前,我們記得劉成是在宿舍裡面的。
我們打牌的地方本來就擁擠不堪,劉成如果要出門的話,肯定要從我們身邊走過,並且會發出開門的響聲的。然而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劉成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從宿舍里走了出去,並且還跑到外面淋了一場雨了!
「你是什麼時候走出去的,怎麼我們都不知道?」眼望著劉成這副德行,蘇磊一驚之下,帶著半分嘲笑的口氣,「你小子出門的時候怎麼不打傘?」
劉成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低著頭,任由雨水順著他的頭髮落下。他的衣服全部濕透,看起來在外面淋的時間還不短。
他的身上,靜靜地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冷氣,讓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撲克牌。
看到他這副樣子,坐在床沿邊拿著牌的我,也覺得有些毛毛的。而在這個時候,安志勇則取出一條毛巾披在劉成的肩膀上:「趕緊把水給擦乾淨,別著涼了就不好。」
「就是,我水瓶里還有些熱水,你快洗一下身子,換套乾衣服。」呂志國帶著微笑,指了指一旁的暖水壺。
但劉成依舊木頭人一樣站著,似乎根本就沒聽到別人的說話聲,這讓大家有些厭煩了:相處幾天來,大家都知道這傢伙很孤僻,因此平時大家的交流也不是很多。今天他依舊這樣子,別人本來還關心著,現在也轉為厭煩了。
事實上對於這麼一個人,我向來就是敬而遠之的。而此時,蘇磊蘇海也不耐煩起來,自顧跑到一旁聊天,一邊用餘光不屑地瞟了瞟這裡。
「假如哪天我死了,你們會不會給我上墳?」劉成突然說起話來。
他的話說的莫名其妙,讓大夥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又是心中不安:真不知道這傢伙腦子裡想的什麼,怎麼突然就說到死字了?
呂志國又好氣又好笑地安慰著:「別多想,我們都死了,你還死不了呢!」
但說著話,他終於慢慢地將頭抬了起來,那模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的吃驚。
他的臉,白的如一張白紙,皮膚看起來像被水浸泡過很長時間一樣皺巴巴的,沒有半點血色。
看見他這副模樣,我們幾個人都是嚇了一跳,一個個的都紛紛湧上劉成身邊——他雖說平時不愛吭聲,但總算不是什麼壞人。介於同寢室情誼,有什麼事情大家還是要幫他的。
「你怎麼弄成這樣?」呂志國頓感毛骨悚然。
身後的譚國慶也探過頭,一邊用毛巾給他擦頭髮,滿臉關心:「都是一個寢室的,有什麼事情都好說,別悶在心裡。」
突然,蘇海哎呀一聲,一臉驚訝地指著劉成的腳下,瞠目結舌都無法說出話來。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指向望去,頓時也是滿臉的驚懼。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樓頂上排下的水砸在地上,發出一陣陣「滴滴答答」的聲音,越顯得原本濕氣重重的屋內更有一種說不上的霉味。
在眾人的目光都轉到這邊的時候,劉成卻兀自喃喃:「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他一邊說一邊向窗戶邊慢慢地走去,雙眼獃滯,根本就沒理會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的聲音。
他慢慢地向窗戶邊走著,我們宿舍的人望著他雙腳,一個個的瞳孔也越變越大起來!
劉成身上的雨滴不住地向下流著,但地面卻沒有因為他身上的水滴而有半分濕意!
本來對於這些我並沒有注意,不過在這個時候,當見到劉成如此樣子的那一瞬間,我也是嚇了一大跳:這未免也太邪門了吧。
原本這段時間,我一直對這個怪人是敬而遠之的。但是現在見到他這個樣子,我的腦子裡馬上就想到了這段時間我每天晚上所做的那個夢,於是立刻衝上前去,使勁地抓住劉成的肩膀,說話聲也開始哆嗦了起來:「你看到了什麼,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快說啊!」
「剎……」就在我吃驚地搖著劉成,問著他情況的時候,一陣血紅的炸雷頓時從天劃過。雨聲中,響雷將空中的烏雲炸成一塊塊的碎片,頓時讓我的心中咯噔一跳!
這響雷,這響雷。我記得非常清楚,這樣的雷,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是的,夢中!
這段時間來,我總會莫名其妙地做著那個怪夢,然後每次在夢中,我都能看到圓月下閃電劃過的情形。
此時見劉成如此,我忍不住想到夢境里的一切,頓時抓著劉成咆哮起來:「到底你看到什麼……」
事實上,我的力道很大,劉成卻不知道疼痛。相反,在我使勁地搖著他的時候,他咧開嘴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讓我毛骨悚然之下,頓時放開他,退後幾步。
一道濕風自窗戶吹過來,宿舍鐵制的房門頓時「哐當」一聲巨響,隨即合上。
劉成面帶笑容,突然間舉起右手,一動不動地指了指房門,「呵呵」有聲地笑了起來:「女人,女人……」
女人?宿舍里什麼時候有女人?
雖說不敢相信,但眾人還是立刻回過頭,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到房門背後,而我更是尖叫起來。
雖然對我在湯池中學過著高中生活感到好奇,但是我的記憶里還是存儲著我在這個學校已經有兩個星期的記錄。
這是其次,最為關鍵的是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同樣一個夢,而每個夢都會與一個長發人聯繫在一起。至於那個人到底是男是女,我根本就不知道。
此時聽劉成這麼一說,我也開始注意起來:難道那個傢伙一直住在我們宿舍里?
順著劉成所指著的方向看去:天藍的房門,除了門腳的拖把和掃帚外,什麼東西都沒有。哦對了,有的只有唐少兵在房門背後留下的「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的粉筆字。
就在我們感到好奇的時候,卻聽劉成傻呵呵地看著房門笑著:「你的頭髮為什麼淋濕了?你為什麼總是穿著那件白色的長袍?你為什麼站在那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