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感覺自己的拳頭蠢蠢欲動
走投無路的柳大寶終於不再掩飾自己的邪惡,他眼睛因激動而顯得爆凸,嘴角大大的咧開,神情癲狂,口中的話語一字一句彷彿是鋼針利劍,毫不留情的向著自己身邊的親近之人刺去。
蘇小小還不知道他口中所謂的「可令人致死的秘密」指的到底是什麼,然而柳兒的臉卻刷一下子變得慘白。
「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柳兒除了怕以外,更多的還有生氣,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向關心愛護、向來拼盡全力去守護的好弟弟,居然會……會這麼的恨著自己。
除了仇人,還有誰會寧可拼著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心,也不顧一切的要拖對方下水?
「呵,姐姐?你什麼都幫不了我,還好意思當我的姐姐?」柳大寶面露譏誚,根本沒將柳兒的傷心放在眼裡。
聞言,柳兒的臉上流露出濃重的絕望和哀傷。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卻有如灌注了千鈞之力砸在聽者耳畔:「你真的要這麼做?就算你明知道會害死我,你還是執意要如此么?」
「對,你幫不了我,你就該死!」柳大寶毫不在意地說道,忽又想起了什麼,擰起眉頭惡聲惡氣道,「得了,在我面前你哭什麼窮呀……你在王府裡頭吃好的住好的,哪樣不比在家裡頭用的好?在王府呆了那麼多年,你告訴我只存下了區區二十兩銀子?騙鬼呢你……」
柳大寶自認自己完全沒有做錯,你不仁我不義,這事分明是柳兒做的不對,自己報復回去不過也只是禮尚往來罷了,正當的很。
最怕的不是明知故犯,而是分明已經錯到離譜,偏偏自身卻渾然不覺。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喊出來,柳兒已是淚流滿面,然而嘴角卻是維持上揚著的弧度,似是在這瞬息之間想通了什麼,整個人莫名鬆弛下來。「你我姐弟情義,今日恩斷義絕!」
這副似哭似笑的表情令眾人不覺駭然,生怕柳兒是受了刺激導致精神出現問題。
誰知,柳兒笑完哭完,卻是自行緩步走到北宮濯面前,端端正正地跪下來,身子匍匐在地,聲音語調俱是一派平靜:「攝政王大人,奴婢柳兒,欲向您請罪。」
「本王允了,你且說吧。」北宮濯掃視著她,淡然開口,表情無驚無疑,似乎是早料到了她接下來將要說出口的話。
蘇小小的心則是在一瞬間便深深的糾緊了。
她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人……柳兒能犯下什麼彌天大罪?還不就是為了替弟弟還債而偷去的那一顆先帝御賜的南海夜明珠嗎?
「吾弟好賭成癮,奴婢一時糊塗,竟偷竊府中珍寶,妄圖以此替吾弟還債,實在是愧對主上。」柳兒不勞費弟弟動口,自己主動自首,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做下的錯事,「此事蘇姑娘已經查明,請蘇姑娘替奴婢將珍寶完璧交回……」
說著,柳兒重重叩首,額頭撞上堅實的地面,砸出沉悶的一聲響:「奴婢自知犯下彌天大錯,無論攝政王大人降下任何責罰,奴婢都甘願領受,絕無半句怨言。」
「哦?是么?」北宮濯眯了眯眼,慢吞吞說道,「本王若是要你以命相抵,你也願意?」
蘇小小聞聽此言,大驚失色,駭然驚叫:「萬萬不可——」
盜竊是不對,但是罪不致死,更何況柳兒犯錯是因為心繫家人,本該是情有可原的哪……她還正處於如花年華,怎麼能夠尚未綻放,便要匆匆凋謝了呢?
北宮濯,他不應該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啊!
蘇小小替柳兒擔憂,一雙眼帶著怒意瞪視著北宮濯,同時心中飛快盤算起解救的辦法來。
誰知,柳兒卻是保持著跪姿不變,安然接受,「奴婢心甘情願。」
北宮濯沒有理會蘇小小的慌亂無措,也沒有去看平靜的柳兒,一雙眼眸淡淡移動到柳大寶身上,問道:「本王將她處死,可是遂了你的意?」
柳大寶跪地恭敬回話:「姐姐鑄成大錯,本就該以死謝罪。草民雖然心痛不忍,但也只好大義滅親!」
瞧瞧,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就好像幾分鐘之前那個威脅姐姐去死的混賬不是他一般。
蘇小小很少會這麼痛恨一個人,但是看著柳大寶那無恥的嘴臉,她感覺自己雙拳蠢蠢欲動,欲將他揍之而後快!
如果柳兒要死,那麼她便先一步將這個禍害除去……她創造的世界里,不允許有這樣卑鄙無賴的人存在!
想著,蘇小小右拳運力,整個人衝動的往前邁了一步……然後,她感覺到衣服后擺被人拽住了,同時,眼角瞥見北宮濯微微抬起手臂,像是不經意般,但是強悍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拽住她的人是周揚天,而攔下她的人是攝政王!
蘇小小心中微驚,但是見周揚天沖自己使了個眼色,知道事情應該還有轉機,便按捺住自己,耐心的靜觀其變。
「你如果願意,本王允許你代柳兒受過……畢竟她是為了你才犯下如此大罪的,本王想著,或許你會想要報恩也說不定。」北宮濯像是沒看出來柳大寶那副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嘴臉似的,靜靜的給他提供了另一個建議。
柳大寶自然是趕緊拒絕,生怕說慢了一步,攝政王就真的會改變主意:「草民認為不妥,不管如何,都是姐姐私自犯下的過錯,與我無關,斷然不該由我去替她承擔……求攝政王大人明鑒!」
「你確定了?可會後悔?」北宮濯溫言問道。
柳大寶半分猶豫也沒有,肯定回答:「絕不後悔!」
蘇小小注意留心著柳兒的表情,生怕她會因為弟弟的絕情而倍受打擊、深受重創。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看清楚了親弟弟的為人,柳兒面色半點兒不變,一顆心冷下來以後,迅速變得堅硬如鐵、刀槍不入,再也不會委屈自己輕易受傷。
「很好。」北宮濯勾起唇角,像是對這個答案感到萬分滿意,「來人,將柳大寶帶出去,交給放債人,囑他們按合約行事。待親眼見到柳大寶斷臂之後,你們方可回來複命,聽明白了?」
「是。」兩位侍衛出列應下了,隨後一左一右,徑自將還未回過神來的柳大寶架了出去,毫不拖泥帶水。
遠遠的,還能聽到柳大寶鬼哭狼嚎似的求饒和痛哭流涕聲……
他想不明白,攝政王同他探討的不是如何處置柳兒的事宜嗎?怎麼突然之間,要受懲罰的人居然變成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