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出嫁
景衡磨了磨牙，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善地盯著她，這才輕哼道：「叫人快些準備嫁妝和聘禮，及早成婚！」
他是再忍不得了，終於將這些事情平定下來，他再也不想等了，也不想每日都要偷偷地跑到顧家小院里再出來，他想要的是就這麼一直和她在一處。
顧青懸臉頃刻間漲得通紅，羞澀地扭到一邊不再做聲了，而車窗外，纖纖捂著嘴偷偷地笑了起來，抬眼看著汝河府中恢復了生機的街道，心中便如灑滿了陽光一般的明媚。
日子會越過越好的，姑娘當初說的，果真沒有騙她。
大曆朝淳熙三年，京中因了汝河府一樁大案突地動蕩不堪，要犯景憲身負命案，被凌遲處死，這一支的族人於景家之中除名，而與景憲有勾結，貪墨之官員更是不少，皇帝震怒，直接命刑部主事和驍騎營聯合徹查，如有反抗之人，就地格殺，一時間官場之上也動蕩不安，卻也因此抓出不少蛀蟲來，此案一直在京中過了半年之後才漸漸平息。
而與之相隔數百里之地的汝河府中，八月初的日子卻是喜氣洋洋，街頭巷尾人們似是自動自發一般，在自家門前都掛上了大紅燈籠，若是立在城樓上看，此刻的汝河府便是一片紅色的海洋，處處喜氣洋洋，都可聽見眾人的說笑聲。
而顧家醫館中自從白日起便是人來人往，熱鬧不停，顧家二老還有顧家父母乃至顧家的所有人都聚集在院子里，和眾人說笑，左鄰右舍的人都來道喜，院子里熱鬧成一團。
招財、吉祥、如意三個也忙得團團轉，只不停地招呼著客人，後來還是顧梁氏看著他們累得緊，便笑著叫他們也去歇歇，這來的客他們來招呼就成。
而閣樓之上，顧青懸的閨房之中，也是一片喜色，房中人倒是不多，只有幾個女孩兒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妝鏡前的顧青懸。
「瞧瞧這頭面，可真是氣派，我連見都沒有見過呢！」陶雲芝笑眯眯地坐在一旁，肚腹已有些微微隆起，原本孕婦是不好和喜事有什麼交纏的，也是不被允許入新房的，只不過顧青懸並不在意，而顧家二老也不在意，是以她便坐在這裡了。
而剩下的幾個則是顧青懸幾個要好的玩伴，便是花如雪也從河陽府趕來，聽見這話，臉上也是帶著幾分笑意，「這般的珍珠紅寶鳳冠，只怕是世上僅此一件，我可是聽說，景公子向宮中請旨賜婚時，也是要了這麼個寶石鳳冠呢。」這是何夫人告訴她的。
「是宮裡頭的工匠所做，怪不得如此精緻。」眾人滿眼艷羨地看著顧青懸，顧青懸臉頰微紅，抿唇不語。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二丫頭卻是坐在一旁，不住地關切著自己的長姐是否渴了餓了，她沒心思去關注那鳳冠什麼的，她只是擔心這喜事時間這麼長，長姐的身體可能承受得住？
顧青懸微笑著拉了她坐在身旁，如今二丫頭已在一位先生門下學習，不說別的，如今的小小少女身上多了幾分沉穩的氣質，讓人刮目相看。
眾人說笑了一會兒，隨後才見顧長忞進了門來，瞧見一屋子女眷，小小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退出了門，隨後立在門外道：「請各位姐姐夫人勿怪，我是來給長姐送點心的。」
陶雲芝笑眯眯地走到門前，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點心盤子，隨後笑著道：「小秀才，還害羞了不成？」
聽見這話，顧長忞更是臉紅了一片，他別過頭去只慌亂地丟下一句，「各位姐姐夫人慢用，莫要餓著了肚子。」隨後飛也似地跑開了。
看見這般情形，眾人忍不住鬨堂而笑，看著陶雲芝逗弄自己的弟弟，顧青懸笑罵了她一句，又惹來眾人調笑，這屋子裡直是笑聲不斷，笑聲一直傳到院子里，更添幾分喜慶。
顧家二老眼老渾話，顧老太太又是糊塗不已，只知道今日是自己心愛的大孫女出嫁，別的一概都不知，只是和眾人說話時也只笑著，顧老太爺自也是如此。
顧梁氏卻是臉上歡笑，心中倒有幾分酸楚，養大的女兒便這般成了別人家的，儘管那人待她再好，心中也是酸楚的。
是以她到了顧青懸的閨房中時，眾人瞧著她眼圈發紅，也都知趣地退開了。
顧青懸看著她的模樣，隨後伸出手來攬著她的腰身，撒嬌一般地道：「阿娘。」
聽見這話，顧梁氏的眼淚便有些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下，顧青懸看著也心頭酸澀不已，見她似也有了幾分淚意，顧梁氏趕緊擦了擦眼睛，笑著道：「瞧我這不爭氣的，這是大喜事，可不當哭的。」
顧青懸忍著淚意用力地點了點頭，顧梁氏這才將女兒攬在懷中，隨後才舒了一口氣道：「你們兩人能走到眼下這一步也是不容易，我瞧著他也是個好的，日後你們定能過的幸福順遂，娘別的無所求，只求你能過的順心如意，安樂一生才好。」
顧青懸心中酸楚，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摟著母親柔軟的身體，聞著那熟悉的令她安心的味道，低低地道：「娘——」
「不管景家家大業大，若他敢欺負了你，那也是不能忍得，咱們家裡雖說一般，可也不能任他們欺負了去！若有什麼不好的，儘管回家來！」顧梁氏想了想，突地又這般說道。
顧青懸忍不住失笑，隨後用力地點了點頭，嗯！他若是敢欺負了她，她就回娘家來，叫爹娘替她做主，不過……景衡會欺負她？呵呵呵呵呵，也不過是說笑罷了。
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母女二人正說著話，隨後蒹葭便來了，身後帶著一個喜慶的婦人，笑著道：「夫人，姑娘，該梳妝了。」
聽見這話，顧青懸臉上露出一抹紅暈來，顧梁氏卻是趕緊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站起身來連連點頭稱是。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顧青懸看著鏡中的自己，眼角眉梢的笑意緩緩地揚了起來，她定會過的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