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殺了他

莫羨的手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然而她卻像是毫無感覺一般，只專註於那翻騰著的巨大地面。

裡面不斷有成團的黑氣湧上來，估計是戚懷昭那些妖兵被鎮壓久了，還沒那麼快恢復原形。

有的捉妖師不經意被它們扯住的腳踝，竟整個人都拖了進去，身側的人甚至來不及拉住他，就被地下的玩意給吞沒了。

莫羨向來溫順的眉眼有點冷，她抿唇，用黃符在周身設了一個隱形的屏障，隨後提著飲魔劍便走了過去。

奇怪的是，她所到之處，全部的妖獸都不敢阻撓她，有的一時好奇，想要伸手去觸碰，被一碰，就整個魂魄都化為塵埃，消失得一乾二淨。

莫羨目不斜視，她眼裡只有巨大封印陣地的中心，那緩緩成型的巨大妖獸。

那就是妖獸之王，戚懷昭的本體。

她身後的捉妖師不斷跟翻湧上來的妖獸鬥爭著，有幾個較為突出的，竟跟上了莫羨的步伐，其中還包括了琉璃。

琉璃的巫術直接承接於她的師傅，可以說全部的功力都在她身上，所以優於一般的捉妖師是必然的。

她是跟得莫羨最緊的一個，而她也看見了陣法中央的巨大身影，可不多時，那身形就慢慢小了下去。

除了莫羨，其他捉妖師跟琉璃都還要分神對付地上不斷翻湧出來的小妖獸，還有這凹凸不平的地面，也讓他們的步履維艱。

琉璃用巫術控制了幾個小妖，並且踩著他們的頭，向莫羨靠近。

「喂，為什麼這些小妖獸都不攻擊你？」琉璃真的對此非常困惑。

她身上有防護罩是一回事，可不被攻擊，也是一回事。

莫羨微微蹙著眉頭，似乎很不想回答這種問題，她自從沒了心臟的那刻，對待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樣了。

似乎一切都無所謂，她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滅了戚懷昭！

見莫羨不回答她，琉璃也不覺得難堪，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跟纏著她的小妖獸戰鬥。

莫羨目光緊緊鎖在不遠處。

她們的距離正在縮短，直到那個人的臉透過薄霧，出現在他們眼中。

琉璃才發現，那人竟是戚懷昭。

她驚愕地睜大了雙眸，「莫羨，戚懷昭在那裡做什麼？他是去打妖獸之王嗎？」

莫羨只是眸光微沉，「琉璃，不必自欺欺人，你知道真相的。」

琉璃往後退了一步，她是知道，但不代表她想承認。

誰能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喜歡的男人，有朝一日會變成自己要滅掉的敵人呢。

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想到這裡，琉璃看了一眼莫羨，問道：「莫羨，你不也喜歡他嗎？為何能這麼冷漠？你是想直接滅了他？」

「嗯，戚懷昭與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莫羨只是冷冷回道。

身側的捉妖師們聽見了，也十分贊同莫羨，「是的，莫姑娘說得對，我們跟妖獸之王又豈會是同道中人。」

「人妖本就不可共存。」

莫羨聽著，一言不發。

不多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封印之地的中心。

戚懷昭穿著一襲黑袍，顯得整個人越發冷峻，他不看其他人，目光只在莫羨身上。

「阿羨，你終於來了。」

「是的，我來取你的命了！」莫羨毫不留情地嗆他。

琉璃在旁邊，想開口跟戚懷昭說什麼，可他連一點餘光都沒有分給她。

戚懷昭只是看著莫羨，嘴角掛著寵溺的笑意，「你打不過我的。不管是從前還是往後，我的力量已經恢復了。」

「阿羨，你莫怕，我會保護你的。」戚懷昭微微笑著，俊秀的臉上因為這份溫柔而莫名沒那麼凜冽。

莫羨面上卻波瀾不驚。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此時戚懷昭應該是剛剛從封印中出來，他的氣場還不夠他曾經那般強大，不過漸漸地，有些捉妖師竟是站不住了。

他們被戚懷昭渾身散發的妖氣所壓制著，妖獸之王，可不是蓋的。

「你們人類，果真貪得無厭。若不是你們的始祖想要霸佔我們的地方，我們至於落到今時今日的地步？！」

戚懷昭身側的一個小獸吼叫道。

有捉妖師蹙眉，「你們是妖獸，本就不能跟人類一同存活，若是不想讓我們殺你們，你們便莫要做出殺人之事！」

「那你們殺我們妖獸便是正義之事？是理所當然的？換個角度想，你們在我們眼中，也不過是討人厭的螻蟻罷了。」戚懷昭總算是把目光從莫羨身上移開，而是環視了這些道士一圈。

「這是什麼歪理！」捉妖師們都十分憤怒。

「別跟他廢話了，我們開始布陣吧！」捉妖師里，有人建議道。

跟過來的捉妖師加上莫羨和琉璃，一共有八個人，正好可以做成一個八星連珠陣法。

跟當年封印戚懷昭的陣法類似，但更要牢固一些。

眾人想著，趁他的力量沒有完全能夠使用，合力將他封印起來便好。

然而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他得了六陰女的心臟，力量本就不能和以前相提並論。

而莫羨是知道此事的，她冷靜地給眾人講了一遍。

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沒想到他們眼前的這位少女，便是傳說中的六陰女。

聽說六陰女失去心臟，力量會達到鼎峰，難怪琉璃見到莫羨的時候，覺得她怪怪的，殊不知是氣場過於強大，跟原本的她完全不符。

「這可如何是好？」經驗豐富的捉妖師們一時也失了主意。

「你們繼續保持結陣，我上去跟他打便是。」莫羨想要試試，她跟戚懷昭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向來沒心沒肺的琉璃也微微蹙了眉頭，「為什麼，萬一你不夠他打，豈不是白白送命？！」

莫羨毫不在意，「若是如此，那也是我的命！」

她說完，已經不聽琉璃說什麼，直接朝著戚懷昭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戚懷昭身側的妖獸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向著他們的方向涌過來。

莫羨自然是暢通無阻的，不一會，便已經來到了，戚懷昭面前。

他們之間，僅僅是隔著十幾米的距離。

戚懷昭看著莫羨眼底泛起的微紅，知道她渾身的力量是十分充沛的。

只是，六陰女沒了心臟，有一件不好的事，就是再也不能見陽光。

戚懷昭想，莫羨是一個那麼喜歡太陽的姑娘，這點怕是讓她很難過的。

莫羨一言不發，直接跟戚懷昭開打。

經過這一連串的洗禮，莫羨的功力也是增進了不少的。

至少她身體里的靈力隨著那股力量的注入，暴漲了更多。

這就是頂級捉妖師的力量，莫羨忽然知道該怎麼運用了。

她虛空將手掌籠成拳，將所有的黑霧一收，小半的封印之地就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四周透著濃重的危險跟死亡氣息，被包裹在內的人和妖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誤觸了什麼，丟了性命。

就在此時，一道亮光從上而下地劈下，漆黑一片的黑色牢籠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皎潔的月光再次落入封印之地。

戚懷昭升騰到空中，將他的黑色匕首收了回來。

他僅僅憑著這個，就將她的結界給破了。

「阿羨，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好玩哦。」戚懷昭臉上的神情仍然是遊刃有餘。

莫羨清麗的小臉上一片肅然，「是嗎？那我便換一個。」

她也不著急，打算用盡自己的本事跟戚懷昭耗著。

她再次拿出飲魔劍，剛才的鮮血已經凝結。

劍刃透著紅光，忽然幻化出無數個劍尖，猶如萬箭齊發一般，朝著戚懷昭的方位射去。

而戚懷昭動都不動，只在掌心中幻化出一道紅色的火焰，將它彈到面前，瞬間形成了一面紅色的半透明屏障。

劍尖的攻勢全部被吸收了進去。

戚懷昭根本不想跟她打，只是覺得莫羨在鬧脾氣，耍小性子，等她發泄完便好了。

她若是想通了，必然會覺得他這樣做，才是對兩個人最好的做法。

見這些物理攻擊對戚懷昭沒什麼用處，莫羨便徑直咬破了手指，虛空畫了一道血符，接著一棵紅色的花在半空中盛放，越來越大。

而莫羨的臉色則開始有些蒼白，她微微咬住貝齒，把越多的血給注射進去。

戚懷昭見狀，臉色驟變，眉頭緊蹙。

「阿羨，你做什麼？！不知道這會損壞你自身的靈力嗎？！」

她想必是恨透他了，否則不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報復他。

即便是想殺了他，可他如今的自殘，更讓他難受。

「那又如何，我現下可是六陰女，我的力量，取之不盡！」

「萬物都有盡頭。」戚懷昭緩緩說道，「阿羨，若是力量無盡頭，我當年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你別跟我提什麼當年，我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

莫羨眉眼凜冽，聲音淡漠極了。

她說話間，唇間的血色盡褪，而手中的花則是越來越大，已經落在地上生根發芽。

戚懷昭知道，若是讓她再這麼任性下去，必然會力竭而亡。

而月亮已經偏西，快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