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到深處無怨尤（1）

「微微，我是向媽媽，你現在在公司嗎？快來醫院，你向爸爸突然昏倒了，打天宇那孩子的手機又正在通話中，你和天宇快點來醫院吧！」電話那頭是平日里都永遠保證優雅的向母慕玫驚恐的聲音，這是我從來不曾聽到過的聲音，好像那個與向偉一同締造璀璨王國的女強人在這一刻瞬間崩塌。

我的心驚了一下，定了定神，馬上鎮定下來，趕忙對電話那頭聲音有些沙啞的女人說道：「向媽媽，別著急，我和天宇馬上趕過去。」

說完我按下電話，隨手拎起抽屜里的皮包，徑直的往總經理辦公室衝去。在我的心中，向偉的地位絕對不會亞於我的親生父親，蘇誠。這些年來，我其實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夠在向家得到這麼的寵愛，能夠得到慕玫的發自真心的疼愛，其實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是向偉帶回家的，即使向偉平時比較嚴肅，不怎麼愛說話，但是我知道他是疼愛我的。

因為在他的眼光里我看到一種說不出的情愫，似乎帶著點溫柔，又似乎偶爾有些苦澀。

我知道現在向天宇一定正在和幾個部門經理開會，可是現在的自己已然管不了那麼多了。沒有敲門，我直接打開門，走到向天宇的身旁，他正挑眉看著我，似乎在問怎麼了？我低頭，俯身在他耳畔小聲的說著：「向爸爸在醫院，剛忽然昏倒了，我們快去醫院一趟」

向天宇眉頭一緊，馬上轉頭告訴部門經理先散會，說完就帶著我奔向停車場。向天宇的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我感覺到了揪心的疼痛，卻不願意開口讓他放手，因為我知道，他在強撐著，其實這傢伙很擔心，只是，他沒有說出口罷了。

我輕輕的將自己的手覆上他的，然後綻放一個微笑，「向爸爸會沒事的，放心吧。」

他也擠出一個笑，微微的點著頭。車子在街頭賓士著，目的地只有一個。

「媽，爸呢？」

慕玫看到兒子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沖了上來抱著向天宇哭了起來。我看著向天宇輕輕的用手拍著他母親的背，不斷地安慰著她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想起了此刻正在墓園安靜睡著的母親。

閃了閃神后，我也緩緩的走上前去，抱住了慕玫。

「向媽媽，向爸爸會沒事的，一定。」這話是在安慰慕玫，是在安慰向天宇，其實，更是在安慰著我自己。

手術室一直亮著的紅燈讓所有等候的人的心緊緊的揪著，不曾放開。時間在等待中一點點的流逝，漸漸的我們的心都開始不安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需要這麼久？」向天宇來回的走著，用手鬆了松領上的領帶。

「天宇，放心，沒事，現在對我們來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我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他的，想把自己盡剩的溫暖和信心傳遞給這個眼前早已經面臨崩潰的男人。

「以前醫生就說過你爸爸血壓高，可是，誰知道，誰知道。。。。」剛剛止住哭泣的慕玫，邊說邊又要流下眼淚，我只得趕忙放開向天宇的手，坐回到慕玫的身邊，用手攬著她的肩膀。

忽然，這一刻，當慕玫，這個我叫了16年媽媽的女人，埋在我胸前流淚的時候，我的心很軟，很軟。

愛吧，應該便是這個世間最唯美的情感愛情讓這個眼前的女人如此的傷心，如此的恐懼，如此的不安。我忽然明白了，原來慕玫的愛，也是如此的深。

就在這個時候，紅燈忽然熄滅了，我們三個一下子全部都衝到了手術室的門前。

醫生走了出來，看了我們一眼后，嚴肅的開了口。

「你們是病人家屬？」

「是，我是她的妻子。」

「病人有心肌炎，這種病會隨著年歲的增加而嚴重，加上病人血壓比較高，所以暫時還處在危險期，需要觀察兩天，如果穩定下來了，以後也要靠藥物來控制心臟了，你們做家屬的，要更加細心的照顧病人，這個時候病人的情緒很重要。」

危險期？我的腦袋在聽到這三個字眼的時候頓時就懵了。

然後就木木愣愣的看著向偉從手術室里被推了出來，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病服，蒼白的臉，無色的嘴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看到的這一切，是那個曾經總是威嚴的站在會議室里，主持董事會議的男人？是那個總是在家裡嚴厲的要求我和向天宇的父親？是那個當我難受生病時，總是會偶爾流露出一絲關懷的溫柔的向爸爸？是那個，7歲那年，在孤兒院向自己伸出溫軟的手的天神。是他？

不，我不能接受這樣的蒼白，不能接受。

「小微，發什麼楞，快來！」向天宇回頭喊我的時候，我才緩過神來，幽幽的應了一聲來著，就小快步的跟了上去。

我在心底告訴自己，蘇微然，現在不是難受不能接受得時候不是？看著身旁一臉恬靜的慕玫，我笑了，連向媽媽都能做到的冷靜，現在的自己怎麼會犯糊塗了呢？

看著病床前還需要用輸氧管支撐生命的向偉，我告訴自己，該是回報向家的時候了，只要向爸爸能夠醒來，平安無事，我願意做任何的事情，無怨無悔。

「媽，放心吧，爸吉人自有天相，會渡過這個難關的。」

「恩，天宇，媽媽在想，如果你爸爸要是就這麼去了，我也不願意在這個世界獨活著了。」

「媽！」

「向媽媽！」

我和向天宇同時大聲的反對慕玫的想法。

「天宇，微微，放心，媽媽現在沒事。」慕玫勉強的給了一個笑容后，又目不轉睛的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如果這世間真的有一種情感叫做相濡以沫，那麼今天，我親眼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