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悶騷
五十七、悶騷胡大海聞聽閨女和鮑總斷絕了關係,一顆懸了幾年的心算是放了下來,借著這個機會,他跟桃花長談了一次。
「跟小鮑結束了?」
「結束了。」
「好啊,一直為這個事情擔驚受怕的,那人心眼窄,不分的話早晚是個禍害。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就還是一個人單著?」
「這不挺好的嗎?又不缺你吃,也不缺你穿。」
「我都多大歲數了,能吃多少,能穿幾件?甭跟我這打馬虎眼,你是不是又有新人了?」
「有你這樣當爹的嗎?怎麼什麼話都能問出口。沒有啊,你別瞎猜。」
「我不是為你著急嗎,如果沒有你會跟小鮑分開?」
「我早就煩透他了,你不會是想再讓我把他找回來吧?」
「額,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奇怪你怎麼突然就變得乖了,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我是什麼風格?離開男人活不下去?」
「不是,不是,是……是……」大海突然暴躁起來「反正我告訴你哈,我可能要和你媽復婚,以後家裡不想再看見亂七八糟的人,你也抓進把自己的事情搞定,以後能不去歌廳就別去了,我和你媽養著你們娘倆。」
「復婚?你倆復婚?我怎麼不知道?」
「你媽不讓我說,她自己又總張不開嘴,都拖著好一年的功夫了。我可是我先跟你打了招呼的,別到時候看到你媽耍驢脾氣。」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倒是你自己,別等我媽回來你又打她。你倆什麼時候又在一起了?你原諒我媽了?」
「有兩三年了吧,一把年紀的,有什麼大錯是不能原諒的,我保證不動你媽一指頭。再說,你不也常跟你媽通電話嗎,還不是希望她回來?」
「我當然希望了。瓜子兒這回可以天天見奶奶了,她指定高興。」
「別說瓜子兒,先說說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沒想好,等我想好了會告訴你們的。」
胡大海復婚的時候沒張羅,只是簡單地請了幾個人吃了頓飯,包扣周瞎子在內。地點也沒去什麼高檔的飯店,桃花做的主,就包了一晚上的老英拉麵館。
周瞎子這年已是接近90歲的高齡,卻是身體硬朗,紅光滿面。一杯酒下肚后,他指著桃花對大海說,「這誰家的閨女啊?面相也忒好了點,福星臨頭照呢。」
大海忙跟他解釋,「這是我閨女,生下來時你還給她摸過骨的。」
周瞎子便摘下鼻翼上的老花鏡,等著一雙精湛的眼睛仔細地瞧了瞧桃花,「嘖嘖,還有兩個大劫啊,如若能挺過這兩道關,大富大貴,幸福圓滿。」
他說完,也不理會大海的追問,要老英把那隻沒動筷子的鹽焗雞打了包,「咚咚咚」用手裡的桃木棍子敲著地面,飄然地出了拉麵館。
2008年的初春的一天,高楚給桃花打電話,說是他要出趟差,並且很可能挺長時間都要呆在外地,詢問桃花想不想跟著去。
桃花有些猶豫地問,「你出差辦事兒帶著我去方便嗎?」
「肯定不方便了,哈哈。你要是不怕我在外面找小姐,你就不去。怎麼樣,考慮考慮吧。」
桃花不滿意地說,「你找小姐跟我有毛關係,錢是你的,想怎麼花,想給誰花是你自己的事兒,我只是有點心疼那些錢就這輕易地打了水漂。」
「哈哈。那好吧,就這麼定了,後天我開單位的車去,出發前會告訴你時間。」高楚也不等桃花給出肯定的答案,便自作主張了。
「去哪兒啊?別到時把我賣了還不知道地方。」
「去大連。賣你?你也不值錢啊,沒人買的,哈哈。」
「討厭!」
當時桃花病並沒意識到這次大連之行有什麼不穩妥之處,沒想到的是,就因為她的這次貿然出行,差一點丟了自己的性命。
金魚兒曾就桃花和高楚大連之行深入的和她探討了一番,認為無法理解她這麼做是出於什麼目的。桃花媽已經回到了家裡,一家人那一段時間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瓜子兒也上初中了,要勁兒著要考重點高中,高楚又不給桃花錢花,出差帶著她明擺著是男人需要一個宣洩的對象。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做法,不太像桃花的一貫作風,最起碼的錢還是應該要的。
桃花給出的解釋是,她其實是個很悶騷型的女人。別看她表面上除了對錢有著強烈慾望之外,像個沒什麼主意的傻女人,那是她一直沒找到目標,而一旦發現了自己的最終目的,她會不擇手段地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金魚兒大吃一驚,在所有的類型中,悶騷型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她們大多身懷絕技,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卻是動輒橫刀奪愛於無形,揮揮手不給你留下一點可能性。
對悶騷型女人你可以這樣去理解。知道現在遍布網上的那些借貸公司吧,看似裝出一副解人於為難的好心,實際目的是收割本金加上高到嚇人的利息。他們之所以敢把錢貸給那些還在上學的小姑娘小小子,是因為他們相信你有能力還錢嗎?那你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他們壓根兒就不會相信任何人,他們相信只自己,相信自己有這個力挽狂瀾的能力,不管把錢借給誰,都會憑著自己的能力把錢要回來。
悶騷型就是那個放貸的人,儘可能偽裝出善良和弱勢的一面,等到了下刀子的時機,會毫不留情一刀將目標斬於馬下。最關鍵的是,她們的自信很容易走向偏執的極端。
桃花自從看中高楚以後,表面上看似她吃了大虧,不要錢,沒地位,白白地被他睡了無數次,嘴上說是找刺激,無非是變著法地吊著高楚的胃口。形容男人對身邊的女人有這麼一句話,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桃花相當妻不想當妾,所以就不用從前交鐵子的辦法,而是轉而為偷。高楚就恰恰中了桃花的圈套,對這個偷更加的興趣盎然。
這次的大連之行,悶騷型的桃花是準備好下刀子了的。
大連的公差是高楚岳父牽的線兒,岳父得到消息,大連要在長興島一帶劃出一片工業園區,市內的很多大型的工廠都將逐步搬遷到這裡,並且還有一些新興的企業也要在此開辦工廠。他的一個老同學正是其中一家企業的項目總指揮,目前在長興島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先期工作。
高楚單位的產品正好是對方需要的,而且數量還挺大,按估算能全部拿下的話應該有五六百萬之多。公司老闆聽了高楚的彙報,立刻拍板,這個項目由高楚全權負責,從現在開始跟蹤,直到順利完成為止。
高楚出發前做了一些功課,可等開車到了長興島還是大吃一驚。工地倒是正在平整,可除了那企業自己起了一棟三層小樓之外,周邊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山和剛泛青的菜地,四處散落著七七八八的農民住房。別說是住的地方,就是吃飯的飯店都找不到一個。
高楚皺著眉頭罵道,「怎麼這麼荒涼啊。」看看外面天色已經接近傍晚,不情願地自言自語,「莫不是還要開去大連住,明天再返回來辦事兒?要是那樣的話,每天光路上就是兩個多小時,這可如何是好?」
桃花回頭指了指來時的路,「我剛才看路邊有租房子的,也就幾分鐘的道兒。」
高楚拿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問,「我剛才也看見了,可那是農村的住房,這你也能住?」
桃花被高楚一問,眼前立刻出現了那次刨花帶她回老家的情景,那出租的房子和刨花家的房子差不多,都是紅磚房,帶著個小院子。
「我不管,反正是被你騙了過來的,住哪你拿主意。」桃花懂的什麼時候該裝傻。
高楚不語,從自己的單肩包里掏出一張地圖來,低頭研究半天說,「好像附近海邊有度假村可住,先對付一晚上再說吧。」
車子順著不寬的公路又前行了二十多分鐘,鼻息里有了淡淡的腥味兒,轉過山路的一道彎子,山腳下,一望無垠的大海瞬間突兀在車子的左前方。桃花沒見過海,頓時在車座上歡蹦亂跳起來,嘴裡嚷著,「高楚,快看啊,大海!大海!」她一邊喊著一邊雙手拉住高楚開車的一隻手用力搖晃著。
正是下坡路,車速稍微有些快,高楚也正把頭轉向外面,等感覺手上的方向盤不對勁,忙轉頭回來。眼前路當中突然出現兩個挎著筐的農婦,他連忙向較寬的左側打輪,胳膊卻被桃花死死抓住,一晃神的功夫,只好順勢用力往右打。
車子彈跳著越過路邊的排水溝,一頭拱上一塊磨盤大巨石,車子低吼著打了橫,右側車門猛烈地撞擊到一顆低矮的樹上。隨著玻璃的破碎聲,橫七豎八的樹枝穿透窗子猛地刺進車廂內。
桃花從驚叫連連到一聲慘叫,再看時,一根拇指粗細的硬樹枝順著她的腋下直直地插入到胸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