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人動過我的槍

「胡隊，馮子奇沒在局裡，聽門衛說一刻鐘前他開車離開了。」

胡曉眯縫著眼睛，緊緊地抿著嘴，半晌他才揮了揮手：「去忙你的吧。」

年輕警察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隨手帶上了門。

胡曉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凌力，馮子奇出去了，去了哪兒不知道，嗯，大約是一刻鐘前吧。」

放下電話胡曉嘆了口氣，他的內心也如馮子奇一樣，不相信肖剛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雖說他是隊長，肖剛是副隊長，但在他的心裡肖剛是他的前輩，也是他很尊重的師長。

馮子奇應該是去見肖剛了，他給凌力去這個電話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有種出賣了自己戰友的感覺。

門再次被推開了，進來的是警務督察大隊隊長范誠。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胡曉微笑著問道。

范誠沉著臉在沙發上坐下：「歪風！」

胡曉的心裡有些不悅，估計范誠也是沖著肖剛的事兒來的。

「老范，怎麼一大早就跑到我這兒甩臉子，我胡曉可沒有得罪你吧？」

范誠說道：「我問你，肖剛以前的那個搭檔馮子奇去哪了？」

胡曉看了他一眼：「出去了，怎麼了？肖剛是肖剛，馮子奇是馮子奇，你也說了，他們只是以前的搭檔，肖剛出事我想不會讓他負什麼責任吧，要負責任也是我這個隊長。」

范誠皺起了眉頭，對胡曉的態度他很不滿意：「老胡，這起槍擊案你不是不知道，性質是何等的惡劣，我告訴你，剛才局領導已經開會決定成立707專案組，我也是專案組的一員，這個案子我們督察大隊會密切關注。老胡，這種大是大非面前我希望你別犯糊塗。」

胡曉淡淡地說道：「范大隊，有需要我們配合的我們會積極配合，我胡曉也不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之前凌力就來過電話找馮子奇，我已經如實告訴他了，估計現在他應該已經查到了馮子奇的去向。」

彭大媽在廚房裡忙碌著，馮子奇和肖剛站在陽台上。

「我以為你會帶著人來。」肖剛遞給他一支煙，

馮子奇接過點上：「我確實有這麼想過。」將煙點上，馮子奇歪過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肖剛苦笑，他搖了搖頭，要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人不是你殺的？」馮子奇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肖剛又搖搖頭，人肯定不是自己殺的，但那粒子彈應該就是從自己的槍里射出來的，他說道：「有人動過我的槍。」

他把昨晚自己在辣子巷遇襲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馮子奇聽完問他昨晚要見的那人是誰，他回答道：「那是我的一個線人，叫張嚴，找到他，我擔心他會有危險，昨晚他約我在『靜子』酒吧見面，不過他沒出現，我就直接去了他的住處，然後……」

馮子奇相信肖剛不會對自己說謊，他嘆了口氣輕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肖剛望向自己昔日的搭檔：「你希望我怎麼做？」

「跟我回去，把事情說清楚。」馮子奇說。

「已經說不清楚了，如果我沒我猜錯的話槍上只有我自己的指紋，而且現場說不定還有不利於我的證據。」

馮子奇點點頭：「我聽說監控拍到了你的背影，兇手和你一樣的裝扮。」

「所以我不能回去，我得把事件事情弄清楚。」肖剛將煙頭彈了出去，看看錶：「估計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兒來，我得走了，我會再和你聯繫。」

馮子奇一把抓住了肖剛的手臂：「你不能走，你走了就更加說不清了。」

肖剛的臉上有痛苦的神色，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一走就會坐實了殺人的罪名。但他不走又能如何，他根本就解釋不清楚昨晚發生的事情，他的心裡很清楚自己是被人給算計了，對方既然敢對他下手就一定有了萬全之策。

肖剛拉開了馮子奇抓住自己的手：「我必須走。」

「如果我一定要留下你呢？」馮子奇的聲音一下子冷了幾分。

肖剛淡淡一笑：「你不會的。」

說罷肖剛轉身向著廚房走去：「大媽，我有點急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彭大媽放下手裡的鍋鏟：「剛子，吃了再走吧，大媽菜都要弄好了。」

「不了，我確實還有事。」肖剛一面說著，一面走到了門口，望著彭大媽他的臉上帶著笑，眼裡卻隱隱有些濕潤。

馮子奇站在客廳里望著肖剛，他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喉嚨里有什麼東西堵得慌。

「小馮，你不走吧？」彭大媽問道。

馮子奇的目光仍舊是停留在肖剛的身上，嘴裡卻說：「我不走。」

彭大媽似乎是找到了一點安慰，要是兩個人都走了她這飯菜就浪費了：「那行，你先坐著看會電視，馬上就好了。」

邢衛東一面開著車一面扭頭望向副駕駛位上的凌力：「凌隊，馮子奇真是去見肖剛嗎？」

凌力的目光望著前方：「他和肖剛搭檔了七、八年，整個局裡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肖剛，也只有他能夠和肖剛說上話。」

「老實說，幹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還是頭一回抓自己的人我這心裡總是感覺怪怪的。」

凌力沒有再說什麼，他又何嘗不是這樣的感覺呢？

後排坐著兩個警察，也都不說話。

凌力的電話響了。

「我是凌力，老范啊，沒錯，我查到馮子奇現在正在河西劍江化肥廠的老家屬區，現在在趕過去的路上，嗯，好的，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凌力拿起對講機：「都注意了，檢查一下自己的武器，肖剛的手裡有槍，大家都小心一點，如果他反抗，可以開槍。」

「咚咚。」

敲門聲響起，正在吃飯的彭大媽和馮子奇對視了一眼，馮子奇站了起來：「我去吧。」

彭大媽沒有說話，放下了碗筷，她的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今天肖剛給她的感覺很不對勁，馮子奇也不對勁，問他們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都說沒事，但此刻她卻在馮子奇的臉上看到了不安。

馮子奇打開門，看清了門口是凌力帶著十幾個刑警，他們的手上都握著槍。

馮子奇正準備開口招呼，凌力把他推到了一邊，自己領著人衝進了屋，他們小心地在屋裡搜尋，雖然屋子裡就只有兩個房間他們還是搜查得很仔細。

彭大媽的心裡有些害怕，她還沒見過這樣的陣勢，馮子奇走到她的身旁扶著她。

彭大媽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想幹什麼？」

凌力這才走了過來，先是和彭大媽說：「大娘，對不起，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他亮出了自己的證件，彭大媽沒有伸手去接，她只是扭頭看向了馮子奇，馮子奇點了點頭，證明凌力並沒有說謊。

凌力望向馮子奇：「肖剛呢？」

馮子奇一臉的平靜：「肖剛怎麼會在這兒？我是來看大媽的。」

彭大媽活了八十歲，此時也回過了味來：「剛子怎麼了？你們為什麼要找他，還弄出這陣勢，剛子也是警察！」

彭大媽是聰明人，馮子奇既然這麼說她又怎麼會告訴凌力肖剛來過呢。

凌力示意手下的人把槍都收了起來，看看彭大媽又看看馮子奇，很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他們是否說謊，不過他最終還是沒能夠看出來：「不好意思啊大媽，讓您老受驚了，我們也是職責所在，對不起。」

彭大媽癟了癟嘴：「如果沒有什麼事那就請吧，我們還要吃飯呢。」

太陽出來了。

七月的陽光應該是溫暖的，可肖剛的心裡卻是極度的寒冷。

他感覺自己落入了陷阱，可是連對方是什麼人他都不知道。

此刻他更擔心的是張嚴，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張嚴出賣，張嚴的處境都不會好，自己要想洗脫嫌疑的話張嚴就是一個重要的證人。

所以他必須要找到張嚴，希望張嚴還活著。

警車的警笛聲從身後由遠及近，肖剛沒有回頭，也沒有加快腳步，相反他的腳步慢了下來，就像一個正在散步的人。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也沒有再戴他的那副墨鏡，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路人甲。

警車飛馳而過，並沒有在他的身邊停下，望著遠去的警車他的心裡有些苦澀，自己明明是個警察一夜之間卻成了殺人犯，曾經的戰友正滿世界通緝他。

「叔叔，請問一下民族路怎麼走？」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攔住了肖剛的去路，臉上帶著笑容。

肖剛很耐心地給她指路，女孩說了聲謝謝就準備離開。

「姑娘，能夠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我的手機掉了。」肖剛叫住了女孩。

女孩沒有猶豫，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肖剛，肖剛撥打了一個號碼，只響了兩聲鈴對方就接聽了電話。

「你在家嗎？我要在你那住幾天。嗯，好的，我現在就過去。」肖剛打完電話隨手把那號碼給刪了才將手機遞給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