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你婚禮的時候，我會來
「老公，你明天下班來接我么？」
被林瑾汐問了這麼無厘頭的一個問題，顧沐宸停下了手中的活，單手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她來，反問道：「顧太太，我哪天沒來接你了，嗯？」
「好嘛，是我說錯了，那不是因為明天要去參加漫擎的婚禮嘛。」
「老婆，人家的婚禮，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雖然也就逗她玩玩的，但這個小女人的表現未免也太不避嫌了一點吧？好歹，杜漫擎也是她前任？還是談了四年戀愛結了六年婚的那種。
「顧沐宸你好小氣哦。」
「我小氣？」
「好嘛好嘛，我錯啦，灰灰宸，你什麼時候來娶我啊？」躺在沙發上看書的林瑾汐忽然坐直了，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汐兔子好像恨嫁很久了？」
「那不是，只是等著穿婚紗等很久了。」
又來。
「汐汐，過來。」
「幹嘛？」
看顧沐宸沖自己招了招手，她穿上拖鞋小跑了過來，都不用他抱，就自然地在他腿上坐了下來。
「親愛的寶貝老婆汐，再最後看一眼，有沒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的？」
說說不挑剔，每次給她看稿的時候，這隻汐兔子都會有新的想法，彷彿靈光閃現似的。
永遠無法定下的「定稿」。
這都四五十稿了？普通的乙方遇上這樣的甲方怕是要以頭搶地了。可是，誰讓她是他老婆呢？
「嗯…很滿意。」
「不改了吧？」
「嗯不改了。」
這句話，顧沐宸聽了也不下二三十遍了。
「明天別又起床的時候來一句『老公，我想…』。」
他故意學了她說話的語氣，惹得她一回頭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幹嘛學人家說話啦。」
學就學了，還故意把話說得這麼曖昧。
「真不改了吧？」
「嗯…那再讓我想想。」
顧沐宸無可奈何地戳了戳林瑾汐的小腦袋瓜，說：「別想了，這周末我讓人來給你量身定做了，下個月我們把婚紗照拍了好不好？等天再熱一點，你就不想拍外景了。」
這麼一聽，林瑾汐覺得還挺有道理的，乖巧地點了點頭，答應了。
「滿足你穿婚紗的心愿。」
「可是顧沐宸你還沒跟我求婚呢。」她一邊說著，一邊淘氣地揪了揪他的臉蛋，「你該不會要賴賬吧？」
從自己臉上扒下她搗亂的手，顧沐宸就替自己辯解了起來：「不會賴你的，而且不會敷衍你的。」
「等得花都要謝了呢。」
「汐汐，我們把順序換一下，怎麼樣？」
先領了證，然後公開；先訂婚，然後拍婚紗照；再是求婚，再舉行婚禮。
林瑾汐傲嬌地扭過臉，當即就拆了他的台：「哼，不怎麼樣。」
本來，也沒什麼，只是時間越久，她就越好奇，顧沐宸這個總能給她製造驚喜和浪漫的男人，這一次究竟會用什麼樣的方式？
「那我的傷還沒好，你得想辦法讓它趕緊好起來。」
「你少欺負我一點不就好得快了嘛。」
明明要得也不多麼。
臨近晚上十點，杜漫擎在約定好的地點，滿懷希冀，同時心懷忐忑。
從昨晚接到那個電話起，他已經整整期待了一天了。
咖啡店的顧客來來往往，進進出出，杜漫擎等待的身影遲遲未出現，他已經反覆看手機上的時間無數遍了。
是他太天真了嗎？
等了大半個月的回應，就在他覺得幾乎無望的時候，一串來自異地的手機號碼闖入了他的手機，是杜鈺軒。
「杜先生，明晚十點，不見不散。」
如此簡單的約定，他真的會遵守嗎？這個從未出現在自己生命里，錯過了自己所有成長曆程的，本該稱呼為「父親」的男人。
要打個電話問問嗎？杜漫擎沉著一口氣，又耐著性子等了又等。
時間，在今夜，在此時，一分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玻璃大門又一次，發出了「吱呀」的聲響。
杜漫擎聞聲望去，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似乎一進來就在找人，他的臉側了過去，他看不到他的正臉，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他在等的人——杜鈺軒。
杜漫擎起身離開座位，疾步向前走去，試探性地喊了那人一聲：「杜先生？」
杜鈺軒聽見背後的聲音，轉頭望去，彷彿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兩個男人視線交錯的一剎那，百感交集。
像，太像了。
在靠窗的一個位置落座，彼此面對著一張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臉，無需開口，毋庸置疑，他就是他親生的。
「漫擎啊，杜漫擎…」杜鈺軒像是喃喃自語般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數日的輾轉反側，最終他還是選擇跑到杭州來見他一面。
而杜漫擎此刻就像一張白紙，無數的話語想要敘述卻無從下筆。
「你媽媽她…還好嗎？」
「最難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杜漫擎淡淡地笑了起來，回答得波瀾不驚，現在，吳敏已經不需要辛苦地打好幾份工了，有他的反哺，就足夠了。
兩個人簡單地聊了聊，得知杜漫擎目前的狀況，杜鈺軒由衷地感嘆了起來：「看得出來，你媽媽把你教得很好。」
他的語氣里滿含愧疚、遺憾，和無奈。
他怎麼都沒想到，吳敏竟然懷了他的孩子，還是默默無聞地和他離了婚，甚至沒有再嫁，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撫養成人。
在那個思想還不如現在開放的年代，她一個看似未婚的單親母親，要承受的壓力，他無法言喻。
杜漫擎依舊淡淡地笑了笑，沒有作答。
「你婚禮的時候，我會來。」
杜漫擎從隨身攜帶的手提包里取出早已準備好了的婚禮邀請函，鄭重其事地雙手遞給了杜鈺軒。
「謝謝。」
明明想要靠近，可是在殊途陌路了近三十年的歲月里，那股源自於血脈的親情，只是一句空談。
因為缺乏陪伴，所以充滿了疏離感。
渴望了多年的一聲「爸」，杜漫擎在面對杜鈺軒時，叫不出口。
他想過，不要去打擾他的生活，儘管時隔多年，可任誰都不想接受自己的丈夫因為年輕時候的衝動，還留有這樣的牽扯吧。
如果對方還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女人，說不定他的出現會徹底打破他現在生活的平衡。
可人，總歸想自私一回。
「杜先生，抱歉，打擾了你的生活。」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