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歪打正著
「小姐，您醒了。」
一道男聲猛地響起來，程沐瑤嚇了一跳，立刻繃緊了神經，戒備十足的坐起來，雙手下意識握成了拳頭。
「小姐，我是給你治療的醫生，您，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被突如其來的凌厲目光嚇到，醫生聲音不由得有些結巴。
醫生？程沐瑤盯著他一身奇怪的白衣，警惕地猜著，這難道是什麼番邦異國？
久久得不到回應，醫生還想再問，房門又是咔噠一聲響，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程沐瑤凌厲的目光掃過去，見到為首的是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眼神中頓時多了一份審視。
這人雖奇裝異服，但她在原身記憶中沒少見過這樣的裝扮，因此並不是為這個驚訝，她驚訝的是這人身上竟隱隱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而且這人的外貌著實英俊，劍眉星目，氣勢凜然的王公貴族她見過不少，這人與他們比起來竟不遑多讓，尤其是他身上隱隱流露出的霸然之氣，讓她一下就確定，他才是這些人的核心。
「程小姐，我們已經通知了您的父母，不用擔心，他們馬上會來。」男人的聲音清越低沉，讓人不自覺信服。
「多謝……先生，請問先生名諱？」
「閣下」兩個字到了嘴邊，程沐瑤又硬生生換成了「先生」，借屍還魂這事實在太過於驚悚，況且她也沒有弄清楚眼下究竟是什麼情況，還是小心為上，不要讓這些人發現異樣才好。
男人挑了挑眉頭，臉上似是有些驚奇，程沐瑤心中咯噔一下，她問的應該不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吧？
「趙啟明。」男人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程沐瑤的一舉一動，狀似無意道：「不知道程小姐怎麼會落海？」
之所以知道她姓程，是因為程萬峰得知女兒丟失后心急如焚，用最快的渠道將高價懸賞的尋人啟示發了出去，他現在不光知道她的姓名家世，還順便知道了程沐瑤智力有障礙這一不算是秘密的「秘密」。
不過現在看來，這程沐瑤臉上平靜異常，舉手投足都是端莊大氣的風範，哪裡是精神異常的樣子？
程沐瑤聞言謹慎的斂了目光，「是個意外，可能有些受到驚嚇。」
看出了她的疏離，趙啟明深邃的眸子閃了閃，「那程小姐好好休息，稍等片刻即可。」
程沐瑤點點頭，臉上露出些感激：「再次謝謝趙先生出手相助，日後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不管在什麼地方，救命之恩都是大恩情，程沐瑤知道這一點，聯想起自己這具身體的親生父母，應該是有能力報答這人的吧。
「程小姐客氣。」趙啟明反應平靜，帶著管家一起離開了。
「少爺，程家剛才來電，馬上就能過來。」管家恭敬道。
「恩，黎叔，你覺不覺得，這個程沐瑤不像傳言中那樣？」回到辦公室的趙啟明在電腦上調出程家的尋人啟事，看著照片里那個神色懵懂、眼神茫然的人，眼中的神色越發讓人捉摸不透。
「是有些，不像是個傻子。」這也正是管家疑惑的地方。
「韜光養晦？還是程家玩的什麼把戲？」趙啟明合上電腦，嘴邊勾起一絲弧度，「不管怎麼說，這是跟萬啟集團打好關係的一個契機。」
「是。」管家贊同。
他們趙家是國內赫赫有名的玉石大家，市場遍及全國，蒸蒸日上，趙啟明此次特意來到鳳城，就是為了將這裡的市場份額再擴大幾分，沒想到初來乍到就遇上這樣一個與程家結交的大好機會。
程家父母尋女心切，來得十分迅速，為表重視，趙啟明親自去了門口迎接，禮數周全的把程萬峰與沐佔英帶到了程沐瑤身邊。
程沐瑤剛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房門就砰的一下被推開了。
她還沒有來的及看清楚來人是誰，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先驚呼一聲，隨即跑過來一把抱住了她，「乖女兒，你可真是嚇死我了，讓我看看傷到哪兒沒有？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女兒？
快要窒息，程沐瑤不自覺掙了一下，沒料到那人抱得更緊了：「都是我不好，是媽媽沒看好你，媽媽錯了，以後不要嚇媽媽了好不好？」
左邊肩頭很快被淚水濕透，程沐瑤聽著她的話，原本有些抗拒的情緒漸漸退了下去，這就是另一個程沐瑤的母親吧？
她再一抬頭，見到跟著女人進來的中年男人也正眼眶紅紅的看著她，要不是有外人在場，估計也直接衝過來了。
這對父母對他們的孩子真是疼愛有加，程沐瑤心中一動，她前世多數時間在外征戰，極少有時間陪父皇母后，這也成了她心中一塊缺陷，難不成上天這次是特意補償她嗎？
想到這裡，程沐瑤緩緩伸出雙手，回抱住沐佔英，低聲安慰：「沒事了媽，我沒有受傷，您別擔心了。」
既然她承了這人的身體，幫她盡一盡孝心總該是本分。
「爸爸，這次是趙先生救了我，您一定要好好感謝他。」程沐瑤一邊抱著沐佔英，一邊對程萬峰說道。
趙啟明正站在程萬峰身後，聽見這話輕輕一笑。
「是是。」程萬峰立即反應過來，轉身握住趙啟明的手，「趙先生，你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這讓我怎麼感謝你好呢！」
「程先生客氣，舉手之勞而已。」趙啟明微微欠身。
「這樣吧，以後只要是在鳳城，不，不僅是在鳳城，趙先生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們程家會不遺餘力地幫你的。」程萬峰也是個豪爽的人，開口便許下了這麼重的承諾。
趙啟明笑笑沒說話，反而是沐佔英先驚叫了一聲，「瑤瑤，你，你知道我和爸爸！」
她舌頭像是打了結，臉上滿是震驚，程萬峰一聽這話，也急忙看過來，意識到自己這個女兒確實是有些不同了。
程沐瑤在心底嘆了口氣，這也是她剛才一直在想的問題——原先的程沐瑤是個痴兒，她總不能也假裝痴兒吧？
「媽媽，我頭好像有點疼，以前的事情有些記不清了，但是總覺得腦子清明了很多。」程沐瑤作勢捂住了自己的頭。
「瑤瑤，你還記得以前多少事情？」程萬峰忙不迭的走到床邊，聲音中壓抑著激動，卻見程沐瑤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
「爸爸，我想先回家。」
「好好好，回家，爸爸媽媽帶你回去。」
沐佔英立刻答應，嗔怪的看了一眼程萬峰，不管女兒變成什麼樣，只要是他們的女兒，就是他們的心肝。
趙啟明沒有多留他們，親自把他們送到了門口，程萬峰千恩萬謝，才帶著妻女離開，沒有先回程家，而是轉頭去了醫院。
為了安心，程萬峰給程沐瑤做了個全身檢查，所幸並無什麼大礙。
眼見這個女兒吐字清晰、邏輯周全，他們兩口子喜上眉頭，難不成這就是塞翁失馬？他們痴獃了多年的女兒竟這麼意外恢復了？
程沐瑤一口咬定自己對以前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問得多了便假裝頭疼，於是程萬峰與沐佔英也不敢問得太多，只一心把程沐瑤的變化當成是上天給他們的恩賜。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程萬峰帶著程沐瑤剛回到程家，兩個傭人就先迎了上來。
「先生，白家與陳家的人已經等候多時，說要給小姐道歉。」
「道歉？誰不知道他們家孩子對我們瑤瑤安的是什麼心思！」沐佔英一聽這話，臉立刻沉了下來。
她雖沒有親眼見到其他人欺負女兒，但從女兒瘋瘋癲癲的隻言片語中也推斷出了不少，可苦於沒有證據，再生氣也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