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墳場區的真相

咣啷一聲，沖在最前面的箭射中的竟是一塊玻璃。玻璃受不了這麼強勁的力道，立即碎成了無數片。

小優和九同時眉頭一皺，很快小優射出去的第二支、第三支箭不是射在了玻璃上，就是射進了玻璃背後深不見底的黑洞里。

怎麼會這樣？天神呢？難道他們剛剛看到的只是鏡子里的幻象？

「哈哈哈……」聖殿殿主終於忍不住狂笑出聲，「你們上當了。真以為天神會發現不了你們混進隊伍潛入神殿嗎？他早就在這裡等著你們了——」

「可惡！」九竟連自己是什麼時候上的當都不知道，他急忙將手中的劍用力向對聖殿殿主擲去，可是劍刺中的僅是一塊玻璃而已。琉璃碎掉，聖殿殿主也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玻璃後面的黑洞。

「不可能。」小優趕緊朝她還能看到的白幽軍射箭，總有一個是活生生的人吧？結果，利箭所到之處全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看著滿天飛濺的玻璃碴子，小優感到了驚慌。

他們上當了，白幽軍假裝被他們壓制住，其實是騙他們走進了機關里。他們不能困在這兒，得趕緊想辦法出去。

小優有的只是手裡的武器，能想到的辦法也只是用手裡的箭開路。

當她再次拉滿弓弦時，九趕緊制止了她，「小優，別射。這是個陷阱，如果我們把所有的玻璃都射碎，我們也會掉進玻璃後面的黑洞里。」

「那怎麼辦？」小優上下掃了一圈，他們肉眼可見的玻璃也沒剩下幾塊了，尤其他們腳下踩著的這塊玻璃，看起來特別不牢靠的樣子。

「玻璃後面的黑洞里肯定有一條出去的路，我們必須把它找出來才有活路。」九經過簡短的思考後下了結論。

「你的意思是用我的箭一個個試？」小優看著上上下下的滿是窟窿眼的黑洞，等他們試出來，他們怕是要渴死在這裡了。

「我們不是有螞蟻機械人嗎？讓它們來替我們試。」九從腰間掏出兩個黑乎乎的小球，除了長得丑，就像是兩個普通的鐵球。可九按照操作流程把它們喚醒之後，就會看到每個小鐵球都是由很多螞蟻裹團組成的。

這些螞蟻機械人一被喚醒，就按照九的指示從不同的鏡子入口爬了進去。只要其中一隻找到出口，就會用它觸角的信號器發送信號到九這裡。

小優總算鬆了一口氣，心也沒那麼慌了，「多虧小十二從眼鏡王那裡把能順的東西都順了，關鍵時刻總能派上用場。」

「這些螞蟻機械人的用處我們還是發現得晚了，要不然在過老鼠洞時就用上它們，也不至於害你冒險獨闖老鼠洞——」九哪裡是在反思？聽在小優耳朵里簡直是在翻舊賬，她急忙打斷道：「不晚不晚，如果我們在之前就用過了，天神恐怕就有防備了。」

「是啊，似乎從我們進入墳場區的第一天起，我們的行蹤就在他的掌控里。」九拉著小優坐下來，現在他們要保持體力，因為出去之後，還有惡戰在等著他們。

「他再掌控我們也闖到了這一關。」小優一坐下來，就顯出了疲態。那場所謂的考驗之戰，消耗了她太多的血液，她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就困到不行。

「累了就睡一會兒。」九見小優倦累成那樣，心疼地把她摟到懷裡，讓她枕著自己的臂彎休息一會兒。

「你也已經很累了，這樣抱著我，你會很辛苦。」小優太清楚九這些天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好歹她這一路來都有休息機會，而九卻是一刻都不能鬆懈。

「噓，別動。」九仍是抱著小優不放手，然後自己挪了挪，背靠著一塊鏡面閉目養神，「我們一起休息。」

「有你真好。」小優伸手撫上九英俊的臉頰，指尖傳來不一樣的觸感，原本圓潤的地方已經凹了下去，她真是粗心，他的雙頰瘦成這樣她直到現在才發現。小優一遍遍摩挲著，滿是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九感覺到小優的不對，他閉著眼睛輕輕捏住了她的手，然後把她的手揣到他的衣領里，緊貼著他的心口，柔聲說：「睡吧，聽話。」

小優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他們只有養精蓄銳才可能殺掉天神，只有殺掉他才能過上正常人那種平靜的生活。

只是他們剛閉眼還沒來得及休息兩分鐘，黑洞里就有異響傳來。之前他們放出去的螞蟻機械人全都爬了回來，而且樣子很不對勁，一看到他們就開始瘋狂地發動攻擊。

九第一時間從地上彈坐起來，並拔劍將最前頭幾隻準備嘶咬小優的螞蟻機械人斬成了兩段。

「它們怎麼了？」小優也立馬站了起來。

「是天神控制了它們，讓它們反過來攻擊我們。」九一邊說一邊揮舞著劍，他所看到的說明書上並沒有反控制的辦法，甚至他已經無法關閉這些螞蟻機械人的開關。所以為了免受攻擊，只能親手解決它們。

小優也來幫忙，她的箭頭威力太大，一箭下去不僅一整條線上的螞蟻全部報廢，還連同它們爬過的玻璃也射碎了。她只能停手，她的箭並不如九的劍容易控制力道。好在他們放出去的螞蟻機械人也不多，九很快就處理掉了。

「現在怎麼辦？螞蟻機械人不能用了，我們要怎麼找到出口？」小優的疑問剛剛問出，更糟糕的情況就發生了，突然從黑洞里湧出無數螞蟻機械人。

「糟了，螞蟻機械人被他們複製了。」九立即揮劍去砍，「不能讓它們靠近，否則我們渾身上下會被咬得千瘡百孔。」

「明白。」小優的箭不能射向玻璃上面的螞蟻機械人，但對於黑洞中爬出來的那些，她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小優可以數箭齊發，分別射向不同的洞口，所以螞蟻機械人的數量雖多，也不至於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只是螞蟻機械人源源不斷地從黑洞里爬出來，他們的體力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天神，你是想累死我們嗎？」小優沖著頭頂上方大罵。她確定這時的天神正以某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他們。他並不想一下子弄死他們，而是要把他們慢慢地玩死。

「猜對了，我的奴隸。」天神的聲音果然從頭頂上方傳來，只是他看似平靜的聲音里掩藏不住他的蒼老。

「你無不無聊？」小優繼續大罵，手裡的箭一支接著一支的射出。

「對付別人可能有點無聊，但對付你們，就有趣多了。」天神似乎對摺磨他們的過程非常享受，但耳朵尖的小優和九都聽到了他說話的間隙里有極輕微的咳嗽聲。他在墳場區囂張的日子也不短了，恐怕年紀已大，身體不是十分好了吧？

「天神，不如我們來讓這個遊戲更有趣一點？」九一勾唇角，向天神挑剔道。

「說說看。」

「你還有多少螞蟻機械人就一次性全放出來吧，我敢保證我們會在一刻鐘內把它們全部清理乾淨。」九知道天神特別喜歡擺弄他的那個沙漏，那讓他有一種上帝一般的主宰感。

「全部放出去，好為你們節省體力？」天神直接點破了九的心思。

九就是要讓天神有他可以看穿一切的優越感，所以故意做出被他看穿的模樣，然後強辭奪理地問，「怎麼，還有你天神不敢的事？」

「死到臨頭還能拿話來激我，你這小子，有點意思。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只是——」天神問九，「如果你們沒能在一刻鐘內完成呢？你預備付出什麼代價？」

「我們繳械投降，任你給我們什麼死法都行。」九誇下海口，實際上他們手裡並沒有什麼籌碼能跟天神賭，只能搏命。

「你們本來就是我的奴隸，死法本就由我來決定——」天神這樣說就是要答應的意思，九的話立即繼續跟上，「可如果我們贏了，你就要放我們出去。」

「原來你怕死？我還以為國會精心培育的頂級特警，有多厲害呢。」天神輕蔑諷刺。

「怕死就會不來殺你了。」小優氣憤回擊。

九則冷冷一笑，對著天神聲音傳來的方向不屑地舔了圈牙齒，「我爛命一條，死了沒什麼可惜。可她不一樣，她身體里流的可是萬能血。就算你不想給買家一個交代，那你總不會真的是個神吧？生老病死的時候，不想留著萬能血救命嗎？」

「九……？」小優輕喚一聲，她知道九要做什麼，他想給她創造活命的機會，可她只要還留著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九死在她的前面。九按下了小優，示意她不要說話。

「嗯，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可是萬能血基因人又不止她一個，我為什麼非要留著她呢？」天神一副看不上小優的口氣。

「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也許你已經沒命等到下一個的出現了。」九這話一出，正站在天神身旁的聖殿殿主受不了了，張口就去罵九。九冷眼嘻笑著擋了回去，「錯過了無價寶，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好，我就跟你賭一把。」天神很隨意地做了決定。反正就算九和小優能順利地走到他的跟前，生死也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小優——」九偏頭向小優耳語了一句。他們就看見頭頂出現了那個裝滿紅色沙子的計時沙漏，同時所有的黑洞里都瘋狂地湧出數以萬計的螞蟻機械人。

這說明了什麼？武器研究所剛設計出來的頂級武器，墳場區居然就有備份，而且還是超大規模的備份，那武器研究所里一定有天神安插的人，甚至可能就是眼鏡王本人。

想到這，九的眼睛忽然一亮。

真是，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看到了這麼多驚駭世人的事情，還有什麼大膽猜測是不能想的？他早該放開來好好想一想了。

「動手。」九一聲令下，小優立即按照他的要求把箭射了出去。

小優的箭射碎了除了他們腳下那一塊的所有玻璃，螞蟻機械人根本近不了他們的身，就掉進了地面玻璃缺失所造成的黑洞里。剛才螞蟻機械人進攻時，九就仔細觀察過了，它們從四面八方襲來，卻獨獨沒有一隻是從地面爬上來的。

這說明唯一的出口就在他們的腳下。

或者更確切的說，只要天神想讓他們困在裡面，他們踩著的任何一塊玻璃都是安全的，他們不會掉下去。而一旦天神想讓他們死，所有的玻璃後面都是死路。

九想賭的根本不是放他們出去，而是天神不捨得讓他們死。

天神冒著得罪買家的風險，把秦小姐都給扣留了，就是想得到小優這個萬能血基因人。他把持墳場區這麼多年，早就應該存夠錢了，這次的拍賣可能只是一個幌子，他把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引過來，然後抓起來，再以他們為人質去跟國會談判。

恐怕這就是他對人類的大動作吧？他想幹嘛？做墳場區的天神都不滿足？還要去插手人類的世界？

「你很聰明。但我最討厭耍聰明的人。」天神可比想象中更喜怒無常。他暗藏狠戾的話音剛落，小優和九腳下的玻璃就突然間破碎了，倆人一起掉了下去。

墜落中，小優與九的手緊緊地拉在一起。

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他們已經一起面對過很多次了。此時的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甚至在摔死之前，他們還努力地露出一個笑容。即便是死，也希望把自己最美的樣子留在對方眼裡。

「還從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屏幕外，聖殿殿主沒忍住嘮叨了一句。天神一個眼神掃過去，他便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了。

「他們想死，我就偏不讓他們死。」天神不過是找個借口，他才不會輕易讓他們去死，尤其是小優。正如九說的那樣，她那樣的萬能血基因人即便是最好的情況，也得三四百年才出一個，他的命可等不了那麼久。

小優和九很快就落到了一片柔軟的氣囊上，他們毫無疑問的活了下來，可他們還不及慶幸，一束刺眼的光就打了下來，天神的聲音追著那光再次響起：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們的弓箭和劍術哪個更厲害，這樣，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你們可以殺掉對方，另一個就能活。」

小優和九聽了這話只是付之一笑。

殺掉對方？真的殺了對方，就真的能活嗎？

要是放在以前，小優一定會用自己的死換回九的生機。可是現在她明白了，生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氣，她的死只會給九造成巨大的痛苦。所以她現在寧願跟九一起死，也不會自以為是地成全對方。

九把小優摟進懷裡，倆人一起抬頭迎著那束打過來的光，「我們的武器永遠不會指向彼此，有種你就殺了我們。」

九已經有足夠的把握，天神並不捨得殺他們。不然以他的個性絕不會與他們廢話到現在。

「你很囂張啊，年輕人。」

「不囂張，誰會來這墳場區啊？」九勾唇邪笑，「現在已經到了一刻鐘了吧？天神，願賭服輸，可沒當著你手下的面做出——」

「放肆！」天神厲喝一聲，「你們在一刻鐘內清理掉所有的螞蟻機械人了嗎？還敢提打賭的事？」

沒想到九比他更大聲，他特意環視一圈才說，「這裡還有一隻螞蟻嗎？難道這樣還不算清理乾淨？天神，你的臉皮會不會太厚了點？」

小優適時接話，「我看他就是個老不要臉的，輸不起就耍賴皮。」

天神惱羞成怒，「你說誰老？你說誰耍賴皮？」

小優哼了一聲，「誰接話就是誰嘍。難不成你還以為我們是在說你身邊的聖殿殿主嗎？呵，我一直好奇你為什麼不敢露面，所有的事都讓聖殿殿主給你辦。現在我明白了，原來你根本就沒有臉。」

「找死！」天神大怒。

「那就來殺我呀。我給你機會，讓你親手結束我的命，你敢不敢啊？」小優與九兩人一唱一和，就是要激怒天神，逼他現身。他們不怕死，就怕死得不值得，如果不能拉著天神一起死，他們的命就白白浪費了。

「好了小優，你別說了，那老不要臉的肯定不敢。他還有艷福沒享受呢？」九接話道。

「艷福？什麼艷福？」小優裝出一臉不懂的樣子。

「你忘記秦小姐了？她可是上流社會的名媛，現在恐怕就躺在天神的床上呢。像天神這麼有錢有勢呼風喚雨的人，什麼得不到？會稀罕秦小姐那塊寶石嗎？他看中的不過是秦小姐的美貌和肉體——」

「閉嘴！」天神大喝一聲。

「哎喲，你生什麼氣嘛？難道我說錯了？秦小姐不在你床上，是在聖殿殿主的床上？」

「她在——」天神差一點就上了九的當，不過他及時地壓住了自己的怒氣，「你們在套我的話？」

「反正我們倆也不可能活著走出墳場區，你就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又沒什麼損失。」九就知道誆天神不容易，不過從他剛才的口氣里，九就可以確定秦小姐也在神殿。他之前的大膽假設很可能就是真的。

「就是，別那麼小氣。既然一心想要我們死，也讓我們死得明明白白。你到底是誰？扣下秦小姐又是為了什麼？」小優與九配合無間。

「你對人類有什麼打算？說出來聽聽嘛，如果你能多給點好處，說不定我們倆還能幫上忙呢。」九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去做傳銷頭目，嘴皮子功夫是越來越溜了。

「你們真想知道真相？」天神冷笑著，「我怕你們知道了會後悔啊。」

「那太好了，我長這麼大還沒嘗過後悔的滋味呢，不如你成全我一下？」九繼續挑釁。

「你在求我？」天神永遠忘不了端出他高高在上的架子。

「必須的啊，我是千求萬求啊。」

「好——」天神的聲音陰冷寒森，「我就讓第一元帥的孫子看看當年國會都做了什麼！」

小優和九頭頂的燈光突然放大，照亮了整個空間，小優這才看清他們其實是掉進了一個大籠子里。不，更準確的說，這是一個龐大的地牢，一眼望過去，有數不清的牢房。在他們的上下左右以及對面，都關著人——如果那些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他們大概是正常人的兩到三倍大，全身上下沒有毛髮，瘦得彷彿只剩下皮包骨，骨骼卻十分發達，而且牙尖嘴利。小優都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那沒有眼白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深不見的漆黑，十分恐怖。

「噝——啊——！」那些人形的生物一遇到光彷彿就被激活了一樣，不僅朝小優和九齜牙咧嘴地發出恐怖的聲音，還哐哐地撞著牢門，彷彿隨時都要衝過來把他們撕成碎片。

「仔細看看！都看清楚點！」天神的聲音再度響起，聽起來比這些人形怪物更加可怖。

「這些人怎麼會變成這樣？」九問，「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我？」天神輕蔑地冷笑一聲，「你應該去問問你的好爺爺，當年墳場區發生核泄漏與重度污染的時候，國會和特警都做了什麼！」

「國會和特警第一時間趕到重災區，妥善地轉移了這一區的居民，對他們進行救治和生活安排，並封鎖了整個墳場區，使其他區不受到影響。為此，我爺爺還染了病，休養了一年多才好，更有二百零三名特警在此過程中受傷甚至犧牲。」九曾是特警，所以關於那次的事件，他能得到最詳盡的記載資料。

「哈哈哈哈……」天神瘋狂地仰天大笑，「妥善轉移？救治安排？那些鬼話都是國會自己寫的，他們當然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你這蠢貨居然也信！」

「難道不是這樣嗎？他們有造假的必要麼？」九質問。即便他不再是一個特警，也絕不允許別人在他面前污辱這些為國家出生入死的最堅強的戰士。

「你知道當年的核泄漏有多嚴重嗎？造成了多大的污染嗎？」天神並不打算只用嘴巴來還原真相，他這些年費盡辛苦地蟄伏在這裡，當然搞到了當年最真實的影像資料。他非常樂意放出來給九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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