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異聞
雲裳公主縱算膽大,見裴繼歡出手瞬間,五名刺客,四死一傷,也不禁心驚膽戰,問宇文琴道:「大表哥殺了這麼多人,那該當如何是好?」宇文琴道:「刺客夜襲公主,就算一併都殺了,也沒什麼了不起。我這就去叫巡城兵馬司的人來收拾殘局罷了。」裴繼歡走了回來,聽見宇文琴的話,點頭道:「正好與公主立威,以後估計也沒人敢輕易來冒犯了,我們反而一舉兩得。」雲裳公主道:「也好,我先去休息了。大表哥,你要去休息一下嗎?」
裴繼歡見天邊已露曙色,道:「不了。我還是出城吧。表妹,我以後再到這裡來看你。」公主忙令宇文琴救醒地上眾人,把裴繼歡拉著進了內室,找出一包東西交給他,道:「這裡是我平日積攢下來的一點兒體己錢,大表哥奔走江湖,總不能落魄乞討,你就帶在身邊吧。」裴繼歡待要推辭,公主淚光盈盈,幽幽地嘆息一聲道:「總是生在帝王家,由來並無親情可言。大伯伯和大伯母遇難二十多年,只得你一點骨血在外,小妹每每念及此事,頗為感傷。倘若咱們不是出身若此,也許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就算貧苦一生,又有什麼關係?這些錢是父皇平日的賞賜,我留著也沒什麼大用,大表哥你就收著吧。希望你不要和父皇一樣,也希望你最好不要回到京師來,以免小妹擔心。」說罷,兩手握著裴繼歡的手,道:「大表哥假若回來,就到此地來看我。天色已早,大表哥先去吧。」
裴繼歡被她這番話說得心頭一酸,正要說話,雲裳公主已進寢室去了。他心中一陣黯然,收了銀子打進包袱走出門來,對宇文琴道:「宇文大哥若是有來看大姐,請轉告他我已回峨眉山去見張媽媽了,他若有空閑,可來峨眉山一見。」宇文琴點頭道:「公子一路小心,到了峨眉山給我們來封信報個平安。」兩人揮手告別。
他走到城門邊,但見往來盤查極為嚴密,便從包袱中翻出一頂皮帽戴上,又把領口翻起,走上前去。守門軍士見他氣宇軒昂,自是不敢多問,放了他出門。
他出了城門找到一處騾馬市上,買了一匹劣馬騎著,以為代步。他上了官道,策馬向南,一邊走,一邊心潮難平,想著昨夜大鬧禁城,遇見公主,不禁喟然一嘆。他原想著無數次在夢中夢見的母親不應當就這麼死去,連這世界上她唯一的孩子也再不看上一眼。師父去世前並沒有交代他的身世家事,更對他的來歷諱莫如深,半字不言。而張媽媽則是對他坦言其事,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在二十年前陪父親一道殉難屠場,絕無生還可能。從那以後,他每一次想到他渴望著再見一見的母親,都會情不自禁遍體生寒。原來生在帝王家是這麼一種可悲又可憐的事,和他一心認為的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實在大相徑庭,太不一樣了。
關中自然不及天山的嚴寒,此時路邊的樹上,已有很多在抽條綻綠,習習涼風,陣陣吹襲,他的一顆心卻由於想到自己經歷的一切而翻湧激動、難以平靜下來。他腦子裡忽然想到霍紫鳶,不禁自言自語地問道:「不知她現在在哪裡?」眼前又浮現出剛剛分別不久的雲裳公主,兩個女子的影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不禁啼笑皆非地道:「我想著人家大姑娘做什麼?何況玉顰還是我的表妹。」
從長安往南,一路都是崇山峻岭。十日中裴繼歡已跨著劣馬,越過劍閣,踏上了蜀中的土地。張媽媽的身體和武功,自是不用他擔心,也許張媽媽這時已在峨眉山燃燈寺里等著他了。想到這裡,他忽然心情暢快起來。眼前的蜀中景色,比天山不遑多讓,各有千秋,他邊走邊看,留戀忘歸,道:「張媽媽選擇峨眉山做開山立戶的所在,足見眼光。這裡既有和天山不相上下的奇異景色,又有如此暖和的天氣,張媽媽春秋漸高,將來為她養老,我總不能把她接到天山苦寒之處去吧。再說,在天山的時候,我和師父經常居無定所,張媽媽那麼高貴的人,怎麼習慣得了?」心情一好,走路便快,過了劍門的第六天,他終於走到了峨眉山腳下了。雖然離張媽媽的住所燃燈寺還有一段很長的上山的道路要走,不過裴繼歡已經十分開心了。他在路邊的茶鋪里歇腳,吃了一頓蜀中口味的便飯,被辣得汗水直流。賣茶的老漢呵呵笑道:「小哥兒是外地來客吧?」
裴繼歡擦了把汗,道:「正是。老人家何以見得?」
那老漢笑道:「我們蜀中因地勢高低起伏劇烈,因此山林市鎮有很重的霧氣,有霧氣,就潮濕。濕氣入體,難免不好,因此這一方人物,個個以食辣椒為樂,辣椒不但可以調味開胃,也可以幫助人把體內的濕氣散出體外,所以吃辣椒是最有好處的啦!」裴繼歡道:「原來如此,受教了。」打開包袱,取了幾個銅錢來付茶飯錢,正在此時,只聽山坳里一陣又急又快的馬蹄聲傳來,賣茶老漢嘟嘟囔囔地道:「這是誰在這麼逼仄的道路上騎快馬?真不怕死活了。」話音剛落,第一名騎客已是飛馳而來。但見那人面如淡金,濃眉如戟,長須飄揚胸腹之間,滿臉風塵僕僕之色,左臉臉頰上帶著几絲雜亂的傷痕,肩膀背心也幾乎被血水浸透。後面幾騎銜尾直追而來。幾人轉眼便跑進山坡里去了。裴繼歡心中奇怪,道:「這些人是做什麼來的?」走出茶鋪,上了劣馬,也跟了上去,心道:「看那第一個漢子大概有傷在身,我這匹馬雖不管用,也許在這麼崎嶇的道路上他們也無法跑得更快,我要追上他們應該也並不為難。」
果然當他策馬來到一片濃密的竹林時,聽見竹林里有個聲音沙啞的人哈哈怪笑道:「楊儼,將『無字天書』交出來,我保證從今往後不來為難你!」只聽那名叫楊儼的人呵呵冷笑道:「姓荊的,就憑你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以為你借著大內副總管的名頭,就能嚇得倒我么?你們幾個苦苦相逼,不肯與我方便,那可就別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了!」竹影婆娑中,但見剛才跑在前頭的那名大漢宛若一頭灰色巨鷹騰空飛起,劍光閃耀,一劍向一人頭頂刺了下來!
裴繼歡聽那人說「無字天書」,不覺好笑,道:「這個傳說在西域廣為流傳,後來流到關東,還引發了很多的民間笑話,為了一個傳說,就值得不惜性命,狠斗惡殺么?」把馬栓在路邊的一棵竹子上,滿心好奇地走了過去。不過當他走到竹林邊上,仔細一看裡面的這幾個人,不禁有些吃驚。這幾人出手相鬥,遠非他想象中的是為了一個不著邊的「傳說」而斗,簡直就是真的以命相拼。但見那身材高大的長須大漢手中一口寶劍疾如暴風驟雨,招招都是奪命的殺手,另外一人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身著黑衣,空著一雙手,在那長須大漢的劍光中往回穿梭,遞招發掌。裴繼歡看了幾招,心中頭微微一凜道:「這人掌力好生厲害。使劍的那人武功也自不凡。」但見黑衣人移形換步,手掌一翻,宛如瘦竹的五根手指閃電般抓到長須大漢的脈門,竟自硬搶長須大漢手中寶劍。
那名叫楊儼的長須大漢劍法十分狠辣,長劍一指,劍勢發動,宛若長江大河滾滾而上,四面八方頓時到處都是他灰色身影,另外三人中一位白髮老者發出一聲長嘯,驀地騰空飛起,一掌向楊儼背心拍到。楊儼聽得背後風聲,並不回頭,反手一劍,直如腦後生著雙眼一般,寒光閃閃的劍尖閃電般便刺到那老者掌心。那老者見機極快,反掌一截,避劍進招,一個「斗轉星橫」,轟轟轟連發數掌,暴風驟雨般猛攻過去。另外兩人中的其中一人也拔出寶劍,倏地刺到楊儼后心。楊儼聲色不動,反劍一圈,劍鋒掃蕩,長劍倏地一個翻絞,擦地一聲輕響,那人劍尖已被楊儼寶劍截了一段,楊儼暴雷也似大喝一聲「著!」長劍刺入那人額頭,那人登時摔倒在地,血流滿地,眼見得是不活了。
裴繼歡看了這幾招電光石火,不禁暗暗叫好,道:「這人劍法剛中帶柔,落點極准,是極為高明的內家劍法,可見並非等閑之輩。」但見楊儼驀地騰身飛掠,一口劍左刺右戳,指東打西,精光閃耀,慘呼之聲不絕於耳中,又有兩人屍橫就地!但那老者功力極深,左掌一揮,將楊儼長劍彈開,右掌倏地劃了個半圈,猛發一記推掌,只聽砰的一聲,楊儼凌空倒飛三丈開外,那老者也風擺荷葉般連晃了幾晃!楊儼則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
白髮老者和那姓荊的心中大喜,雙雙撲上。楊儼大喝一聲,宛若平地起了個焦雷,但見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奮力彈了起來,手中長劍如流星趕月般脫手擲出,那姓荊閃躲不及,擦的一聲,長劍穿過他的前胸,將他牢牢釘在樹上,楊儼更不停步,一雙鐵掌閃電般打到白髮老者前胸!這兩招是他凝聚全身內力而發,只聽那白髮老者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楊儼排山倒海的掌力已然猛壓過來,喀喇喇聲中,他胸骨登時齊斷!
以一敵五,五敵斃命,楊儼好像一根斷裂的木頭一般,猛地倒了下來。裴繼歡在林邊看得驚心動魄,見楊儼倒下,急忙飛步過去,將楊儼扶了起來,掌心一股渾厚無比的內力,緩緩度入他后心要害。昏迷的楊儼悠悠醒轉,睜眼見了裴繼歡,猛地噴了一口鮮血,喃喃地道:「你你是誰?快,帶,帶,帶我去見紅拂女!」裴繼歡見他雙目漸漸失神,急忙掐著他的人中穴,喝道:「不許死!我就是紅拂女的弟子,快快醒來,快快醒來!」楊儼用力喘了幾口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好,好極了!既然你是紅拂女的弟子,把我身上的『無字天書』帶去交給你的師父,就告訴她,我是,我是北武當山的楊儼這無字天書是裴家的東西請她好生保管」裴繼歡還待再問,猛見楊儼腦袋一歪,身軀一震,半晌不言,裴繼歡伸手去探他鼻息,哪裡還有絲毫?
他把楊儼輕輕放倒,心下狐疑,道:「奇怪。世上真的有『無字天書』一說嗎?而且這『無字天書』是『裴家的書』,哪個裴家?是說我家么?我從小在天山聽著師父說這個故事長大,為什麼這幾個人為了一個傳說中的東西斗得兩敗俱傷、全部斃命?」想起楊儼的話,道:「他既然跑到峨眉山來,又臨終叮囑我把所謂的『無字天書』一定要交給張媽媽,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他都要死了,何必還跟我開玩笑?」伸手一摸,果然在楊儼胸口位置,摸出了一個油布小包,手指一捏,果覺油布之中,確是包著似有什麼東西,心下大疑,道:「他指明讓我交給張媽媽,定有深意。『非禮勿視』,既是要給張媽媽的東西,我就等著見了張媽媽再說。」取過楊儼的寶劍,在地上挖了幾個坑,把幾人都埋了,走出林來,尋路上山。
他心中懷著大大的疑問,路上自是人馬不停,等到過了清音池,前面群峰掩映中,隱約見紅瓦白牆,鐘聲隱隱,不覺心中大喜,策馬疾馳,剛到那燃燈寺大門口,但見一人白衣紅拂,正在門口看雲,聽得馬蹄聲響,回頭一望,笑道:「繼歡,終於回來啦?」裴繼歡飛身下馬,迎著那人,單膝下跪抱拳施禮,大聲道:「張媽媽,繼歡來看您了!」
那人正是紅拂女,急忙上前把他拉了起來,輕嗔道:「傻孩子,見媽媽用得著這麼大的禮嗎?讓我看看,我的繼歡胖了還是瘦了?一路還好嗎?」裴繼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張媽媽原諒我,我從天山來的路上還是忍不住去了一趟京師。」
紅拂女抓著他手臂的手不禁一緊,道:「你去過了?沒出什麼事兒吧!?」
裴繼歡連忙道:「媽媽放心。媽媽的話,我還是記在心裡的。我的確想去把他刺殺,不過他身邊很多高手,被他僥倖逃走了。」紅拂女唉了一聲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會真的聽我的話呀!?」裴繼歡連忙道:「繼歡這就是來聽話來的。」紅拂女噗哧一笑道:「這孩子,居然也學會哄人了。呀,我的繼歡終於長大了,沒白費張媽媽當初一番心思呀。」挽了裴繼歡的手,兩人一道進了燃燈寺。裴繼歡一路,把自己在天山到長安的所見所遇,都跟紅拂女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紅拂女聽了,秀眉微蹙,久久不言。兩人過了大殿,到了殿後方丈,裴繼歡才把懷裡的油布包拿了出來。紅拂女一聽「無字天書」四個字,身軀微微一顫,道:「送書的那個人呢?」
裴繼歡道:「沒救下來,很可惜,他傷重死了。張媽媽,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世界上真的有『無字天書』這種東西?」
紅拂女聽了,良久不言,沉默了一陣,才說:「可惜了。『南沈北楊』,乃是當世兩位著名的劍客,兩位劍客的劍法修為,都不在我之下。三個月前兩人聯袂來訪,請我一道,前去尋找這本『無字天書』,我因倦於俗世,意欲閉門隱居,沒有答應兩位劍客的請求。如今所見,楊儼到了峨眉山下不幸戰死,另外一位『南沈』沈鎬,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正好你來了,你是我第一個親手傳授武功的弟子,也是小無相金剛門的掌門大弟子,你來認祖歸宗回歸師門,我很欣慰,不如我就把這個故事說給你聽吧。你坐下來。」
裴繼歡見她面色沉重,連忙放下包裹,坐了下來。只聽紅拂女緩緩說道:「隋朝大業年間,出了三位鼎鼎大名的異士。這三人性情相投,後來成就一番事業,江湖人稱『一道、一儒、一公』。這『一道』說的是昆崙山西星宿海飛龍幫的幫主宇文寒石,『一儒』是河東望族的公子裴無極(裴繼歡問道:這位裴無極和我家有什麼淵源嗎?紅拂女道:你聽我慢慢說給你聽。),『一公』名氣更大,他便是唐國公李淵,後來在太原起兵反隋,攻取長安,改元為『唐』,世稱唐高祖,開創唐家天下一片新紀元。
「三人中只有宇文寒石起於草莽,裴無極乃河東世家,李淵則是關隴豪門。三人自小相識,興味相投,是極好的交情,李淵在太原起兵,裴無極和宇文寒石兩人知悉消息,先後來歸。但令人奇怪的是,高祖李淵起兵太原,正是求賢若渴之時,前來投效的裴無極與宇文寒石各具異才,宇文寒石大號『天機子』,裴無極綽號『百曉生』,兩人皆是權謀無雙之士、武功高絕的人,以高祖所需,他們應留在高祖身邊左輔右弼、最終出將入相位極人臣才是。但兩人卻在半年之後不辭而別,從此杳無所蹤,江湖中再未見兩人的消息。直到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發生了一件從此改變大唐王朝命運的大事件。」
裴繼歡道:「玄武門之變?」
紅拂女道:「正是。玄武門之變,看似是兄弟爭儲引發的手足相殘,但江湖草莽的流傳卻並非如此。故老相傳,當年隨高祖李淵起兵的高祖二子秦王世民固然軍功遠在兩位兄弟之上,也因屢立戰功深受高祖厚望,但建成畢竟是東宮太子、國家儲君,他與元吉陰蓄死士、陳兵潼關,未及有進一步動作便被秦王所殺,其實多半是從高祖軍中無端失蹤的裴無極與宇文寒石兩人暗中助力所致。原來裴無極與宇文寒石兩人非但計謀出眾武功卓絕,他們兩人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身份,那就是這兩人乃是江湖中一個十分神秘的門派『應』門的弟子,非但如此,當年的高祖李淵也是『應』門出身。」
裴繼歡大覺意外,插嘴道:「也就是說,其實這三人按輩份應是師兄弟,花開各異,其實根源相同?那麼這個『應』門有什麼過人之處?」紅拂女道:「你師父天山羽士固是名震天下的第一劍客,見多識廣,但『應』門的來歷恐怕他也並不知曉。『應』門並不為多人所知卻來頭極大,乃是戰國第一奇人『鬼谷子』所創鬼谷門下的一個分支。鬼谷子之於百家諸藝無所不精,兵法與風水堪輿之術尤其精深,『應』門這個名字便是因鬼谷先師外家之姓氏而來。」
紅拂女接著道:「三人的身份秘不外傳,唐太宗也不知父親曾是『應』門弟子,更不知高祖李淵在江湖中布下了裴無極與宇文寒石這兩枚『暗棋』。當年裴無極與宇文寒石兩人忽然從李淵軍中消失不見,不是為別,乃是去執行暗中破壞隋朝龍脈的絕密任務。兩人任務成功,後來隋煬帝身死江都,隋朝滅亡,可見風水之殺人,比武功或刀槍殺人更加厲害。」
裴繼歡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兩人破壞風水,與玄武門之變又有什麼關係?」
紅拂女道:「高祖生五子,其中一子未及三歲便不幸病死,留下四子,趙王元霸雖是蓋世猛將,天下無敵,但可惜十六歲便戰死沙場。秦王世民在朝野上下最有威信,你的父親太子建成為人雖有些昏聵,但仁愛寬厚,待屬下極為有恩。高祖李淵在選擇太子建成與秦王世民其中之一繼承大統一事上舉棋不定,便傳書裴、宇兩人問計,裴無極與宇文寒石兩人心中各了主張。
「裴無極不但精通風水之學,還善於相面,可謂百無一失。他暗中觀察過秦王世民,知道他異日有九五之望,便暗下定決心追隨秦王;宇文寒石則是高祖軍中名重一時的『軍中三老』之一,感高祖知遇之恩,心志極堅,誓死輔佐你父親太子建成登基為帝。兩人歷盡辛苦找到隋朝『龍脈』后,裴無極趁宇文寒石一時不察,將太子建成與齊王元吉的生庚八字焚於龍脈『死泉』之中,並以三塊『天血石』結成『天血神符大陣』以鎮之,終致太子建成與齊王元吉在『玄武門事變』中功敗垂成,雙雙殞命。秦王世民如願將兩個兄弟除去,從此君臨天下,成了大唐帝國的最高主宰。宇文寒石發現裴無極所為,心中氣極,兩人大打出手,弄到兩敗俱傷,往日情同骨肉的師兄弟從此反目成仇,形同陌路,宇文寒石一氣之下,遠走崑崙,在西星宿海上創立了飛龍幫,自任飛龍幫幫主,五十年來,足跡從來不履中土。」
裴繼歡道:「那兩人受高祖之命勘察『龍脈』的任務豈非沒有完成?」
紅拂女道:「兩人各為其主,又都是風水之術的高明之士,勘察龍圖是為了永葆大唐萬年江山基業,兩人就算見地不和,也不會因此將任務停下來。宇文寒石率先找齊龍脈根源,並繪成圖本,要親手送回長安面呈高祖李淵;裴無極也做了同樣的工作,只是他的圖本送給了秦王李世民。宇文寒石不知此刻高祖李淵已去世,他自己又被奸人所害,墜入無名谷底十數年不見天日,他繪製的『龍圖』是再也不能送給高祖李淵了。而裴無極的龍圖則搶在宇文寒石回到長安之前便送到了唐太宗手中,河東裴氏一族從此榮華加身,榮寵無極。」
裴繼歡道:「這位裴無極到底和我家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