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代溝

我忽然覺得池以恆這個傢伙和我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一樣的倔強，一樣的不服輸。

不知為何，我忽然想，如果我兒子以後也像他這樣的話，我該怎麼辦？是否也會如池水寒一般無可奈何？

現在的我升級成了父親，心態也有所轉變，無論什麼事，似乎總能變著法地扯到兒子身上。

池水寒總是在商場上如何地叱吒風雲，但在自己的兒子面前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最終只能默不作聲地走出門外。

我也跟了出去，讓他放心，告訴他池以恆沒什麼大礙，要吃下去下午睡一覺就沒事了，他年輕，身體壯扛得住。

池水寒默默地嘆了口氣，說他拿他這兒子一點辦法也沒有，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有這麼個兒子。

我笑了笑，說：「他現在沒說要去當大哥就不錯了，當兵也不是什麼壞事對吧？」

池水寒站在走廊的窗口看著窗外惆悵地說：「從他出生那一刻起，我們一切似乎都是為了孩子，我們努力的一切成果最終都屬於他們，但他們卻根本不屬於我們。」

我從口袋裡掏出了煙，想了想遞了過去，他也沒拒絕，我給他點上，說：「我兒子還小，還沒有你這些煩惱，不過反正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或許他們的想法我們應該更多聽取一點，畢竟時代不同了，我們雖然很年輕，但年輕人的想法已經和我們有了代溝。」

池水寒笑了笑，我第一次覺得這些大人物在家庭瑣事面前其實都一樣，也只不過是個拿自己孩子無計可施的普通父親罷了。

「還有一周時間。」池水寒猛地吸了口煙，眉頭緊鎖，「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撐過去。」

他的語氣告訴我，似乎此刻，他也完全不在意自己是會回贏了，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兒子的身體。

「放心吧，沒什麼大礙，他應該撐得下去的，你還是想想他撐完兩星期後該怎麼辦吧，真的如他所願？送他去當兵。」

池水寒笑了笑說：「我這人有一個習慣，不管什麼事都會有一個planB。」

說完他掐滅了香煙，拍了拍我的肩膀帶著人走了。

PlanB？

我不由得皺眉，幾個意思？他還有什麼計劃？

晚上的時候池以恆的燒終於退了，整個人也精神了起來，我和他去了食堂吃飯，他胃口不錯，吃了很多，吃完了竟然還提出要去跑幾圈。

我讓他別神，病還沒好透，晚上還是休息吃藥，當然了，如果他想接下來的一周在宿舍里躺著挨過去的話，現在就可以出去跑了。

晚上我和他躺在宿舍里休息，葯吃下去他果然就開始犯困了，但因為太早了，他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我聊著。

「師傅，人什麼時候才算是大人？」

我皺了皺眉，「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想快點成為大人，我想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主，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我笑了笑，曾幾何時，我也這麼想過。

「其實……」我說：「大人都希望自己還能回到上學的時光，成年人的世界可能比你想象中還要無奈，我們也不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啊。」

「但至少自己很多的想法就能去做，而不是被人看著管著。」

我笑了笑，「那你還想當兵？當兵可沒什麼自由，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還是想……吧……」他的底氣明顯不足了，經過幾天的磨鍊，我想他已經有點不想從軍了。

「那你咬牙堅持是為了什麼？為了戰勝你父親？」

「有那麼一點吧，但也或許……是為了爭一口氣，我要告訴他，我能做到並不說明我多麼了不起，而是要告訴他，我能說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我不由得笑了笑，說：「你告訴我，你對自己的未來就沒有什麼想法嗎？比如夢想。」

「夢想？」他笑了笑，說：「一不工作；二，沒人管；三，一個人。」

我有些驚詫，這就是一個十七歲男孩說出來的人生理想？不工作、沒人管、一個人？

他繼續說道：「人類的快樂，不是靠理性、電腦、物質。而來自情感、直覺、本能、快樂行動。」

我有些懵，問道：「這些誰教你的？我怎麼從沒聽過？」

他沖啊小道：「網上啊，不會吧，你老到都不上網了？」

「我怎麼沒看過……」

「你用的什麼聊天軟體？」

「微信啊。」

「難怪……」池以恆很傲嬌地說：「老年人才用微信，我們都是用QQ的。」

我：「……」

這可能就是我們之間的代溝……

一周的時間轉眼即逝，池以恆這傢伙超出了我的預想，他竟然堅持了下去，但是五公里他依舊不能按標準完成…

池水寒接我們回去的路上，他對池以恆說：「你贏了兒子，你想怎麼樣都行，我不會那個女人結婚了，你滿意了吧？你如果想當兵的話，我待會就和付連長說一聲，走流程把你安排進去。」

「不。」

「你還想怎麼樣？你現在儘管說。」

似乎經過這一件事，池水寒對自己的兒子改觀了。

「我不去當兵。」池以恆認真地說道。

我和池水寒對視了一眼，不光是池水寒，就連我也很意外，我以為他會選擇真的去當兵。

「那你……」

「我準備先念完高中。」池以恆很認真地說道：「至於高中畢業之後做什麼，我還沒有想好，到時候再告訴你。」

池水寒愣了愣，但很快還是反應了過來，很冷漠地說了個「行」，雖然冷漠，但他的嘴角還是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淡笑。

池以恆還想說什麼，但突然嘭的一下子，天旋地轉，車轉了好幾圈突然停下了。

「什麼情況？！小王！小王！」池水寒喊道。

但又是嘭的一聲，我們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了起來…

什麼情況？

嘭！

車整個翻轉了過來，世界顛倒了，但車也總算停下了。

砰砰砰……

我聽見了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