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誠實確實是一種美德，但是放在你的身上，我卻覺得很多餘。」顧景臣很不悅地下了指示：「你腦子裡的想法我探究不了，不知道什麼觸發了你奇怪的笑點，大概又是關於你那個美好的大叔的吧？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警告你，莫苒，呆在我身邊的時候不准你因為別人笑，我要知道你所有笑的原因！」
好無禮的要求。
簡寧立刻點頭答應：「好，四少怎麼說我怎麼做，保證聽從領導指示。我剛剛笑的原因是小品裡面那三個人的演技太差了，那個演媳婦兒的演員貼的雙眼皮貼快要掉了……」
顧景臣聽了她的解釋，馬上朝電視的方向看去，卻已經換了下個節目了。
簡寧見顧景臣半信半疑的神色，心道，她有的是辦法對付他的花招，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著她心裡怎麼想啊。說她撒謊？有本事用讀心術讀出來，到時候她再認。
顧景臣當然不信她，覺得她嘴裡說的沒一句真心話，他也不吃飯了，還不准她吃飯，蠻橫地將碗疊起來，命令她：「去洗碗，收拾乾淨了再來看電視。」
「是！」簡寧聽話地站起來，膝蓋一痛，差點沒趴下，顧景臣看在眼裡，半是關心半是隨意地問道：「要我抱你去廚房嗎？」
「不敢勞煩四少大駕，我這腿還沒瘸呢，還能走。」簡寧拒絕他的好意，收拾著茶几上的碗筷。
「那好，你自己去。」顧景臣說著就歪倒在沙發上看電視。
然而，聽著廚房的水聲和收拾碗筷聲，顧景臣哪裡看得進去電視，捏著遙控器把所有的台都換了一遍，又捏著手機看了半天，轉過身探出頭去看廚房裡的影子，問道：「洗好了沒有？」
「沒呢。」
「弄好了，給我榨一杯果汁來，我渴了。」顧景臣再下命令，為了顯示自己並不是出於關心她才叫的她。
「好。」
她總是回答得這麼短，一會兒又沒動靜了，讓顧景臣特別不爽。他一把將遙控器丟開，拿起一盒月餅開始拆。
顧景臣的口味獨特，在五仁月餅被一片聲討中，他卻不改他的初衷對五仁月餅鍾愛有加。與簡寧喜歡咸辣的口味迥異，顧景臣喜歡甜食，他吃完了一個月餅，月光已經投過落地窗灑進屋子裡來了，有點朦朦朧朧的美。
他想起沒有人陪他，白月光，照到心裡某個地方，瞬間美好都變得凄然了，月餅也沒了味道，他找茬叫簡寧：「洗那麼慢，幾個盤子啊？你是屬蝸牛的是吧？洗完了還一個一個舔一遍？」
在廚房裡聽到顧景臣的鬼叫，簡寧的眉頭皺得厲害，她真想把盤子都丟顧景臣頭上砸個稀巴爛。
舔一遍？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在顧景臣這種假潔癖面前，她要是把所有碗筷盤子都舔一遍，等他吃了一碗下去再告訴他，不噁心死他才怪。
她倒想算算，到底顧景臣讓她舔過多少東西了，一會兒是他的T恤染了血讓她舔，一會兒是盤子碗之類讓她洗完了舔，他何時何地都保持著在床上的齷齪。
「別洗了！」
簡寧在擦最後一個盤子，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喝，嚇得她手一抖盤子就掉了，顧景臣身手快，一把將盤子撈起來，蹙眉罵道：「就知道你冒冒失失的，果然什麼都做不好。別說是被我嚇到了，你的膽子比芝麻綠豆還小啊？」
什麼話都讓他說了先，她真不該長這張嘴，無奈擦著手道：「是，四少罵得對，我冒冒失失又膽小。」
見她往冰箱處走，顧景臣喝問：「又幹嘛去？」
「四少要喝果汁，我去拿水果榨汁啊。」簡寧的聲音很平穩，一絲起伏也沒有。
顧景臣被她弄得下不來檯面，前頭說了後面馬上就忘，他什麼都不管了，上前去一把將簡寧抱了起來，罵罵咧咧道：「照你洗盤子的速度，你榨個果汁估計得到明天，不喝了，陪我吃月餅去。」
顧景臣永遠幼稚得可以，吃月餅還要人陪著？又不是她陪他喝酒，真是夠了。
顧景臣將簡寧放在落地窗邊的榻榻米上，把那些土豪月餅一股腦兒灑在她周圍，在簡寧驚悚的目光中，他說道：「吃吧，什麼口味隨便你挑。」
不知道有沒有人像簡寧這樣，無論是什麼月餅，她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一想到就覺得膩，就算是鹹蛋、火腿餡兒的，到底還是月餅，她改不了對它的厭惡。
「我不愛吃。不想吃。」簡寧道，身上的圍裙還沒解下來。
顧景臣正吃得起勁，把五仁月餅咬得稀巴爛，聽了她的話，差點噎住，翻著白眼瞪她：「不愛吃也吃一點，今天是中秋，團圓，團圓懂么？」
簡寧想，她什麼都懂，唯獨不懂的就是團圓。月亮圓，不代表人事就完滿，她已孤身一人流離失所，靈魂在漂泊之中，難道顧景臣還會覺得很圓滿嗎？
如果刻意隱瞞情感，任何人都無法對另一個人感同身受。但是，聽了顧景臣這句話，簡寧忽然一點都不抱怨了，她聽從顧景臣的吩咐隨便撕開一盒月餅，在顧景臣的注視著一口一口咬著，再不喜歡的東西，她如今都已無所謂，她會證明給顧景臣看，給所有人看，她沒了團圓，也不會讓那些害她落到今時今日的人有好日子過！
顧景臣沒看到簡寧的眼睛，只注視著她的吃相，他對她表示很滿意：「這樣才乖。」
月餅是甜的，甜得發苦，簡寧想，下一個中秋，她會和媽媽一起過，她絕不會再被困在此地陪伴著一個她再也不想看到的男人。一定會。
把各種服務都做周到了，伺候得顧景臣吃夠了月餅，他很愉快地上樓去洗澡了，簡寧說還要再看會兒電視就沒陪他上去，等顧景臣一走，她立刻就拿過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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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簡寧就開始冷笑。
果然每個人都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傅天澤和沈露不愧是一對極品，連犯賤都如此類似。傅天澤不遺餘力地勾搭著化身莫苒的她，沈露卻與顧景臣糾纏在一起。
顧景臣的魅力還真大，每一條簡訊都是沈露先發給顧景臣的，最近的一條是沈露對顧景臣的節日祝福，用詞非常乖巧可人，與平時沈露的那種囂張姿態完全不同。
顧景臣問，「寶貝兒，明天有空嗎？」
沈露只隔了三十秒就回復過來，「有空。」
然後是顧景臣決定的見面地點。
看著簡訊上的那個地址，簡寧牢牢地記在了心上，唇角一點一點勾起來，她似乎該送給傅天澤一份大禮，否則都對不起他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殷勤照顧了……
剛偷窺完手機里的秘密，就有人來了電話，看來電顯示是「老媽」，簡寧立刻將記憶里那個身影調了出來，顧景臣的老媽……中秋節顧景臣不想回去，顧家的人可不會答應，這不，忙著來查了。
如果對方是秦採薇，簡寧也許會像上次一樣唐突地接了，然後冷嘲熱諷毫不顧忌秦採薇的顏面說出自己和顧景臣的齷齪關係。但是，顧景臣的老媽不行，她從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長大，她就算再怎麼恨著顧家，也知道老媽跟未婚妻在顧景臣心裡地位的不同。
為了保險起見，不讓顧景臣以為她又在抵觸他，簡寧在鈴聲響了幾次之後，這才趿著拖鞋上了樓，對著浴室喊：「四少，電話來了，好像是你母親。」
浴室里水聲嘩嘩，顧景臣不知道聽見沒有。簡寧上前去意思意思地拍了幾下門，拍完后，浴室里的水聲停了，門打開一條縫，顧景臣探出上身，臉上還全是泡沫，他隨意抹了一把眼睛，問道：「幹嘛？想幫我洗，還是想一起洗啊？」
飽暖思那啥，顧景臣除了吃飯就只能想到這個，簡寧連鄙視他的力氣也沒了，將電話伸過去道：「來電話了。」
顧景臣低頭在她的手裡看了一眼，接著丟下一句話就把門重新摔上了：「你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掛掉。」
被顧景臣摔門的氣流給掃到，簡寧的劉海都歪了半邊，她捏著手機很無語地轉身走開，果斷將電話掛了。顧家的少爺果然脾氣大，連母親的電話都不接，但這與她何干，她犯不著沒事找事。
將手機丟在床頭柜上，簡寧剛想轉身，忽然定住腳步，她想，顧家的家世顯赫，對一般人來說高攀不起，只有秦採薇這種出身的小姐才有資格嫁入。
她知道，從前顧景臣的情人曝光，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這多半跟秦採薇以及顧景臣老媽有關，要不然顧景臣怎麼會玩到現在，也沒生出長遠的感情糾葛來呢？
她是地下情人，不能讓自己曝光，但是她卻絲毫不介意讓別人嘗一嘗這種滋味，到時候應該會特別好玩特別精彩……
「寶貝兒，幫我去柜子里拿條內褲進來。」
顧景臣在裡面鬼叫。
簡寧當然聽話，她去柜子里拿顧景臣的內衣，一站起來餘光就瞥見了櫥窗里的那枚血鑽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