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上)
「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激揚鼓聲在曠野中擴散，足足能傳至十裡外的地方。
鼓聲中充滿喜悅歡快和自豪驕傲，外加一點點遺憾。
當然，能聽出轉訊鼓聲勝利節奏中那點遺憾的人，絕對是虞淵內非同一般的人物。
按軒轅五衛軍隊建制，每營中配備二名以上通鼓技的偏尉軍官，以做戰場緊急聯絡通信及戰後慶賀等之用。
鼓技本不複雜，五禽武士又在長期與鐵翅魔君抗戰中尋找各種有效聯絡組織方式，使得大部分五禽武士兼學鼓藝佔據各營相應位置。
接應光明使者成功和斬殺鐵翅魔鬼丹尼爾的罕世之功，按虞淵習慣鼓動四方，樓車巡遊，軍民齊心，直送光明！
連夜趕製的巨大震天鼓前，軒轅黃團隊參戰將士也好，金虎中衛第一營、土猿前衛第一營、水鹿左衛第一營、水鹿左衛第三營將士也好，統統站上一邊去，被洛澤不絕趕來的軒轅黃追隨者們給霸佔了。
第一個狠狠捶了一通震天鼓的是怒猿大師白雲，面對她憾不能列入載入史冊一戰的憤恨，連軒轅黃亦退避三舍。
得知戰後評定會後發生光明神跡，二十七名戰死英烈靈魂升入天國，參戰者人人沐浴光明力量實力得到增長，其餘與白雲大師同期為洛得傷害的四十名追隨者差點與金虎中衛第一營等三營校尉發生大火拚。
為了安撫他們，由他們任意去捶震天鼓成了唯一的選擇。
一上路，後備將士、五禽武士、巫師、各地長老們組成的三五人小團隊不斷從大道上迎面匯入軒轅黃的隊伍之中。
面對這些下了必死決心前來追隨的人們，熱淚盈眶的軒轅黃怎麼能不請他們去捶震天鼓。
要知道，軒轅黃此行極為倉促，根本沒有時間通知和召集，這些來自各地的人們是一接到消息，立刻做出追隨決定出發，片刻時間沒有擔擱，亦冒了巨大的風險。
眼見追隨者不斷加入，白雲大師心情漸漸好轉。
為什麼沒有現任將士來追隨軒轅黃？夸父向煙羅提出了一個十分尖銳的問題。
軒轅部落軍紀嚴明，一線精銳部隊無人敢擅離職守，煙羅平靜說明，後備王者肖杜最近二年推動對黑暗森林發動毀滅性總攻擊，將五衛軍隊中大批反對將校尉統統轉為後備，至於五禽武士和巫師們，擁有非戰時無戰備值勤任務之際自由遊歷，來增長見識比武切磋的權力。
點點頭，夸父再沒問什麼。
「嘿！嘿！兄弟們加把勁啊！」
「哈！哈！我們渾身都是勁啊！」
「嘿！嘿！，兄弟們使勁拉啊！」
「哈！哈！我們使勁拚命拉啊！」
「嘿！嘿！兄弟們拉得什麼啊？」
「哈！哈！我們拉得幸福和歡樂！」
「嘿！嘿！兄弟們累不累啊！」
「哈！哈！誰累誰看看丹尼爾！」
……
前面一輛載著震天鼓開路的小型樓車，中間一輛雙層頂層掛著鐵翅魔君丹尼爾屍體的中型樓車，後面是一輛三層載著光明使者和光明戰士的大型樓車，這個巡遊車隊的陣容十分一般。
沿途軒轅部落平民百姓的熱情卻熾熱如火，他們湧上大道兩側相迎，歡歌笑舞簞食壺漿。
照規矩，巡遊車隊路過村莊有義務提供牛馬一類畜力拖動樓車前進。
無法盡情盡光表達喜悅心情的人們乾脆脫光了上衣喊著號子前拉后推，讓樓車緩緩前進。
一起頭，一個村莊接一個村莊效仿，每一個村莊都在界線上早早等待，不吃半點虧。
許多大的村莊為了爭名額，不得不採取諸如抽籤等方式決定。
「誰令千年沉默的光明之劍重新發出令魔鬼顫抖的光芒？」
「軒轅黃！」
「誰走遍虞淵各地虛心求教扶危救國驅趕魔鬼？」
「軒轅黃！」
「誰誓雪父仇孤身率追隨者西下接應光明使者？」
「軒轅黃！」
「誰攜手光明使者，斬殺鐵翅魔君丹尼爾，重創鐵翅魔君丹尼爾！」
「軒轅黃！」
「誰與光明使者共執光明之劍，激發光明神跡？」
「軒轅黃！」
「誰將是我們虞淵軒轅新王者，帶領我們與魔鬼殊死作戰，踏平黑暗森林，護送神使追趕太陽？」
「軒轅黃！」
……
山呼海嘯般的人們聲音時不時響起。
毫不誇張說，巡遊車隊每走過一個村莊，一通口號喊完，軒轅黃實力又增加了一分。
想想亦正常，越靠近長棱丘陵地帶的村莊受鐵翅魔君毒害越深，對其恨之入骨，內心畏懼更入骨深深髓。
當鐵翅魔君丹尼爾屍首掛在樓車上示眾，當傳說中光明使者出現，當光明使者引發光明神跡成為神使，一切的一切令他們震驚的窒息，唯有堅定站在與神使夸父共創所有奇迹的光明戰士軒轅黃一邊。
令夸父感到有所不安的是並非軒轅族人的狂熱，而是他們另外一種極為冷靜的行為。
每一個村莊完成了護送任務以後，立刻進行了徹底戰爭動員，老弱婦孺開始堅壁清野，青壯們在立早副帥派出或委任的後備將士指揮下整頓編練。
立早的解釋是，一來防範曼哈拉率血幕軍團報復；二來，為進攻黑暗森林準備；三來，未來還要進一步越過死亡沼澤支援蒙古。
道理聽來不錯，可夸父親眼所見，各村莊編練成隊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將駐紮在各村莊和大道要點守備的五衛正規軍隊伍的部隊包圍起來，迫使其立刻加入追隨軒轅黃隊伍或放下武器投降，絕大多數五衛軍隊選擇了追隨軒轅黃，極少數部隊在主官自殺後放下武器投降。
毫無疑問，所有軒轅黃的追隨者做出決定后，習慣性用武器悍衛決定，用武器解決將要面對的一切阻礙。
新月顯然了解軒轅族人的性格，她的陰謀詭計在一點點走向成功。
對此，夸父有一種無力感。
是的，他宣布了立場中立不干涉虞淵事物，軒轅黃亦表示了理解和尊重。
可這有效果嗎？
軒轅族人看見，夸父與軒轅黃同乘一輛樓車；聽見，夸父與軒轅黃並肩戰鬥擊殺丹尼爾；還有，夸父和軒轅黃共同創造光明神跡！
如此，再談什麼光明使者中立不干涉立場，只會讓人覺得夸父虛偽。
該如何應對呢？
夸父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梅山，怎麼樣？」銀杏大巫師揚了揚眉問。
「銀杏師父，經過神使核對，岐黃醫術二萬三千八百六十字一字無誤。」梅山如卸重擔拍拍書桌上的稿卷說：「各位大師若無異議，將立刻分由十二位巫師眷抄六十份，分送各城各分衛保管使用。」
「銀杏大巫師，難道我們虞淵醫技就一無是處，非要靠蒙古教導指點？」當著神使夸父之面，敢如此說話的人，唯怒猿大師白雲一人。
一時間，銀杏苦澀，梅山尷尬。
何止醫術，在法術、武藝、種植等諸多方面，虞淵軒轅儘管發展出了自己方面的特色，但總體來說源自於山南八百族，結構性差異特別明顯，遠不如蒙古精深博廣。
具體在醫術上，憑著巨大的人口基數為後盾，虞淵醫術主攻日常和戰場治療兩大塊，而且多以巫師法術治癒術為主。
相比之下，岐黃醫術要豐富全面得多，短短二萬三千八百六十字包含草木入葯和法術法療兩大塊，所涉婦女病、嬰幼兒疾病、毒癉防護、瘟疫救護等諸多方面，極大程度彌補了虞淵醫術的短板。
甚至，在虞淵軒轅引以為傲的戰場救治方面，岐黃醫術亦有獨到這處，它在精神方面激發和刺激傷者生命力方面的小法術令銀杏大巫師大開眼見，認為極具實用價值。
「神使，若能打通與蒙古通道，這本岐黃醫術作用才會真正發揮出來！」突然，梅山神彩奕奕說。
是的，這是事實。
岐黃醫術對虞淵軒轅指導意義重大，實際卻短期內難以發揮顯著效用。原因在於，法術法療方面，它起的是拾遺補缺作用，草木入藥方面，虞淵卻連蒙古最常用最常見的花草樹木都缺乏，自難以發揮作用。
身為眷寫者，梅山自然最深刻了解岐黃醫術的價值，更認識到，書是死的，人是活的，單為岐黃一人，軒轅主力西進，衝過死亡沼澤，支援山南八百族，都值得。
西進！
銀杏大巫師、亞麻大師、白雲大師、煙羅不約而同露出壓抑不住的激昂神情。
殺過死亡沼澤，進入大荒山，挺進母神盆地，膜拜無稽崖，沐浴紅日光芒，眺望光明火焰，參拜女媧神！
這是多少代軒轅強者的夢想和追求。
為了達到此目的，他們一次次朝死亡沼澤發動了決死攻擊，縱屍橫遍野無悔，縱家破人亡無怨，縱粉身碎骨無撼。
歷代軒轅光明戰士、王者、大巫師、五禽大師們最尊貴最崇高的安葬待遇，是在離死亡沼澤最近處設火葬台夢燒他們的屍骨，讓他們的靈魂能離無稽崖更近一點。
向無稽崖方向進攻，在虞淵根本不需要進行任何動員，所有的軒轅族人會全力以赴支持進攻。
實話說，現在亦是在戰術上進攻死亡沼澤最佳時刻。
巫魔之王拉姆菲德和狼魔阿克托皆隕命，魔鬼方面倉促間無法在死亡沼澤內建立有力的防線，軒轅部落展開攻擊的話，憑著野戰無敵的氣勢，進入大荒山山區前魔鬼任何抵抗皆是徒勞無力。
魔鬼方面唯一能對軒轅大軍進行有效牽制的血幕軍團，丹尼爾已死，曼哈拉重傷，戰力大打折扣，出戰可能性極低。
打通通道，合蒙古和虞淵於一體對抗魔鬼，將是一副令人多麼興奮激動的前景！
一念至此，連素來冷靜的巫師都不免失態。
可惜，西進絕不可取！。